江洋詢問了櫻井惠一些關於委國比較「熱門」的行業,以及各種日常用品和常見材料的價格。
從櫻井惠的回答來看,目前委國的一切還是正常的。
江洋問的很仔細,仔細到油鹽醬醋的價格,甚至會把一個黑色的筆記本記滿。
讓櫻井惠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花兩千玻利瓦爾買自己兩個小時,僅僅是為了問些零碎的瑣事,以及……
學外語。
他問了很多生活中常用的詞彙用委國的語言應該怎麼說。
例如:「你好」「抱歉」「多少錢」「沒有問題」等等詞彙。
櫻井惠耐心的說,江洋聽的認真。
再次讓櫻井惠驚訝的是,這個人的記憶力太強大了。
對於陌生的詞彙和語法,他總是聽一遍就能記得住,雖說發音有些生硬,但音準和節奏掌握的非常完美,絲毫不影響正常的溝通、交流和表達。
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江洋仿佛有問不完的問題,不停的提問。
櫻井惠作為被僱傭者,也是有問必答,一一給江洋耐心解釋。
江洋信守承諾,只占用了櫻井惠兩個小時的時間。
兩個小時候時間到了傍晚,江洋鎖上了洋房院子的門朝北走,櫻井惠朝南走,兩人就此分開。
當江洋回到辦事處的時候,發現小樓院子旁的屋子內有些許的煙火氣。
板寸蹲在門口,見江洋來後急忙起身。
「哥,你上哪去了,急死我了。」
江洋若無其事的拍了一下板寸的肩膀:「酒醒了?」
板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昨天喝大了。」
江洋微微點頭,徑直朝著樓上走去。
左側上樓梯,二樓右數第二間,上面寫著「副主任」三個字。
門沒鎖,伸手一推就開了。
裡面的衛生顯然是被打掃過,僅有的幾件家具雖說陳舊,但還算是乾淨,地板也剛剛清洗過,還能隱約聞到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同樣20平米的房間,一張小桌子,一把椅子,牆壁放著兩把椅子,桌子後面靠著一張窗戶,這便是江洋的新辦公室了。
抬起手腕了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五十分。
江洋整理了下領口的衣服,端正的坐在辦公桌前。
敲門聲響起,抬頭看去是王峰和吳道紅站在門口。
「進。」
江洋開口。
二人走了進來。
板寸搬了兩個凳子給他們,發現自己沒的坐了,只好站在一旁。
寒酸。
過了兩輩子的江洋,頭一次感覺如此寒酸。
「我再去隔壁拿幾個凳子過來。」
王峰見狀說道,隨後快速出了辦公室,很快兩手托著四個圓凳回來,放在了空曠的房間內。
江洋拿出鋼筆,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一言不發。
再次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鐘。
王峰從包里掏出一沓資料,輕輕放在桌子上。
「這是辦事處最近的項目匯總,技術組那邊托我給你拿過來。」
資料很厚,外面用塑料薄膜保護著,江洋隨手翻了翻就放了回去。
「就你們三個?」
江洋靠在椅子上,看著大眼瞪小眼的三個人。
吳道紅舉起右手,輕聲道:「江……江主任,我是屬於外聘的,要不,我先出去。」
江洋笑了:「合著我這個副主任,手裡就倆兵。」
就兩個兵,還有一個是自己從國內帶來的。
「技術小組的人睡醒就出去了,說是今天有勘探任務。劉振東那隊人都是他自己直接管理的,不歸咱們外交組。」
王峰開口道。
從這個辦事處成立至今,看起來是一個團隊,實則劃分成了兩股派系。
一股以技術為主,主要負責現場的實際問題,解決勘探、化驗以及提高材料報告,包括後續如果項目落地,還要負責實際工廠的運營,由正主任負責。
另一股則是負責外交,與委國的溝通,制定項目發展方案和策略,結合兩國政策提出整改性意見,另外還可以對技術組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通常都是由副主任負責。
技術組和外交組歷來不對付。
其最根本的原因,在於技術組覺得外交組並沒什麼實際性的作用,除了耗費公賬養著一幫閒人外,根本就是「假大空」。
加上半年前由於上任副主任的決策失誤,讓技術組的人員誤入了某個危險的地區去勘探,造成了四名技術人員喪失了性命,這就讓技術組的老人對外交組的仇恨也更加大了。
聽說,上任副主任對石油方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並且對權力的欲望極強,強行命令技術組人員進入險境,這才釀成了不可挽回的禍端。
也就是那次教訓以後,技術組和外交組便徹底分割開來。
劉振東甚至提出過要撤銷外交組的存在,但由於種種原因,上面並沒有同意。劉振東不甘心,表示如果非要設置外交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從此技術組只歸他一人直接領導,外交組沒有權利直接命令技術組的成員,否則他就放棄這次任務。
這一次,上面同意了,並且很快擬定了新的外交組領導,空降了一個副主任過來。
這個人,便是江老闆。
整個辦事處里,外交組基本是名存實亡了,江洋這個副主任可謂是個光杆司令,要啥啥沒有,甚至還要面對整個技術組的冷眼相對。
在聽到王峰說出辦事處的來龍去脈後,也終於明白在早晨的時候為什麼會遭到那樣的對待。
「劉振東身上的鋼牌,就是那四名遇難同志的名字,後面還刻著他們的出生日期,以及……」
王峰沒有繼續說下去。
江洋聽明白了。
丕卿想方設法的把自己騙到這來,才發現這裡何止是個爛攤子,簡直可以說是連攤子都沒有,買賣碎了一地哪哪都是。
先不說人員團結不團結的事情,就看辦事處這條件,耗子來了都要抹著眼淚走。
或許這對於公家來說條件已經不錯了,但是在江洋看來,這確實太寒酸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輕輕響起,一個穿著淺色牛仔褲,潔白襯衫的姑娘出現在門口。
「外交組司沐,前來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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