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特殊的炮台訓練一直卡了王沈整整半年,在這半年裡他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長。真正投入其中,王沈才豁然發現那不到五十米的距離究竟是多麼巨大的鴻溝,每前進一步都能稱得上一個飛躍。
直到東區比賽開幕前,他才在某個黃昏看清了自己的極限。
他依舊記得當時的感覺,放學後學生們的喧囂消失了,他能聽見哨戒炮每一發子彈開火的聲音,視線變得空前清晰,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動作,緩慢到他足以看清每一顆子彈的軌跡。
一如此時此刻。
王沈緊握手中的短刀,這是一個他重複過無數次的訓練。
場地略微不同,同時還有嚴格的時間限制——在那種狀態下,他每一秒都會消耗2點耐力值,16點耐力值意味著他只有7秒半的時間,超過7秒半如果他不能繞到哨戒炮背後,耐力便會降到0點,而他們的副本之行也會隨之宣告失敗。
「兄弟,你該不會是……」
瓦藍看著走出掩體的王沈已經驚呆了。
他剛進副本時,這傢伙的裝備明顯走的是槍斗術的流派,而後來自從他撿到一把自動步槍後,立刻又變成了精英火力手,精準的槍法絲毫不在他之下。難不成……這個王沈玩的最好的流派竟然是近戰流?
瓦藍不是沒見過全能手,可是將每個流派都玩到登峰造極的玩家,真的存在麼?
他話音未落,遠處的哨戒炮便響起了一聲警報,兩隻槍管噴塗出洶湧的火舌。而在同一時間,王沈的身子動了,他向前快步衝刺兩步後,猛然一躍,落下的過程中他短刀劃出讓瓦藍等人眼花繚亂的弧度。
『刀閃』!
以瓦藍的視力根本無法跟上王沈的動作,他只能從小隊的狀態欄觀察王沈的現狀——王沈的耐力正迅速下降著,然而生命值卻始終維持在滿血的狀態,這意味著,他真的用『刀閃』擋住了哨戒炮所有的子彈!
而王沈的動作也完全出乎了瓦藍的意料,前者是在傳送機移出數米後才跳上去的,這為他節省了大約3-4秒的時間——那傢伙似乎連自己瀕危的耐力值都計算進去了。
這貨該不會是gm吧?
瓦藍心裡一個激靈。
6、5、4——
當默數到第四秒時,王沈再度一躍,起跳之時,又是幾枚子彈被劈落在地。在掩體後面時,他觀察了傳送機的速度,從一端到達另一端需要10.3秒,起跳時,傳送機距離彼岸還存在著相當一段距離,而在他飛躍這段距離時的這兩秒將決定一切。
洛伊依、瓦藍與陳佳看著王沈騰起的背影,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睛。他們心中的緊張絲毫不啻於王沈,以至於他們一時間都沒能鼓起勇氣見證這兩秒內發生的一切。
『叮——』
黑暗中,他們聽見了系統的提示音。
『副本嚮導』:玩家『王沈』剛剛關閉了哨戒炮!
……
另一邊,星耀學院。
系統提示傳來的同一時間,秦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有趣。
作為內部人員,她知道設計者當時在設計這段副本時參考了紀明雪高中時的那段視頻,不過本著善待「業餘玩家」的原則,他們將兩台哨戒炮改成了一台,同時大大縮短了兩者之間的距離,但在哨戒炮的威力上並未作出改動,也就是說如果玩家想模仿紀明雪的方式攻克隱藏關卡最後一個難點的話,他至少要讓『刀閃』全覆蓋超過7秒,而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就意味著他能在正式比賽中頂著三名火力手正面突圍。
看來,陳曦這次真是淘到寶了。
單憑王沈現在展現出的能力,這孩子就已經具備了聯邦大賽級選手的實力。
全息投影中顯示出的最後畫面是王沈關閉了哨戒炮,他的耐力值精準地降到了1點。秦姐關閉了投影。
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這段距離是隱藏關卡的最後一個難點,當王沈成功關閉哨戒炮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然塵埃落定了。
不過她知道,此刻在另一個房間裡還進行著相同的戰鬥——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
秦姐剛來到陳曦房間會議室的門前,就聽見了屋內某個老人嚴厲的斥責:
「簡直胡鬧!古翔再不濟也是經過穆老評定的3a級的潛力新人,招生部自聯邦大賽落幕後,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來分析他的全部能力,而你呢?單憑一個簡單的視頻以及你個人的好奇心,就推翻了學校的全部的選人計劃!」
會議室中央擺放著一個長長的紅木桌子,陳曦坐在末席,斥責她的是一個留著一撮灰鬍子的精瘦老者。當然,他本人並不在這裡,星耀學院的董事會成員正通過各自房間的設備,將各自的投影映射到了這間會議室里。
陳曦可不敢把對待穆老的態度延續到這些人身上,在座的每一位都是董事會的成員,他們只要通過一紙文案就能罷免她的科研部部長一職。
「這一屆聯邦大賽已經落幕了。」陳曦略加思索,決定以曲線救國的方式擺脫自己尷尬的處境。
事實上高中級聯邦大賽只是整個賽事中的一個部分,其關注度遠不及大學級的聯賽,若不是這一屆新生里出了紀明雪、李景這兩個在高中時就達到職業級水準的新人,媒體遠不會像現在這般關注高中級的賽事。
「有話直說。」灰鬍子老者悶哼一聲後說道。
「星耀學院在決賽中以0:3不敵華夏學院,居於這一屆聯邦大賽的第二位,雖然第二位是可以接受的範圍,但之前與天海的比賽中,我們以3:2險勝了他們的代表隊,可以說雙方的實力差距幾乎微不可見,除此之外,我們在之前的系列賽以1:1與銀盾學院戰平,換而言之,三者極其接近,而華夏學院的代表隊則是以3:0淘汰了銀盾,其他三校和華夏學院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時,次席和藹的老婆婆開口了,她和橫眉冷對的幾位老者不同,望向陳曦目光充滿了慈愛:「每年華夏學院都手握前兩順位的選秀權,他們一隊的六名成員可是畢業後能在職業級賽場上迅速登頂的選手,相較而言,他們二隊的實力都與我們一隊的孩子處於伯仲之間……小曦,我理解你渴望尋求突破的決心,但我們希望你能更穩妥地對待納新這件事。」
「這也是我放棄古翔的最根本原因。」
陳曦不卑不亢地說道:「古翔的北高在高中時期的任何聯賽幾乎被紀明雪的代表隊碾壓,我仔細分析了一些比賽錄像,導致他失敗的主要原因除了雙方隊伍實力差距明顯之外,他個人最擅長的能力也正好被李景所克制,這讓北高在戰術層面上無計可施。」
「這又能代表什麼?誰都知道紀明雪和李景要強於同屆的任何新生。」灰鬍子老者說道。
「這代表著如果我們今後以古翔作為建隊核心,那麼無論對隊伍進行任何層面的補強,都不可能在聯邦級賽場上和華夏學院擁有一戰之力——很感謝諸位欣賞我的才能並任命我為一隊的助教,所以我的目標絕不能只停留在第二名,我希望在我的手裡,星耀學院偶爾也能體驗到登頂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