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倘若夫人見我傷得重,興許便能被拖住了……」和珅誠然答道。
&住?」
&著不走了。」
馮霽雯:「……」
四目相對間,和珅又接著說道:「當時與那群黑衣人纏鬥之時,身上受了些許輕傷,一時興起之下,不知怎地就生出了這等不高明的想法來——是以,手臂上才不慎受了傷。」此時說著,似乎就連自己也覺得有幾分好笑,竟還笑著搖了搖頭。
真可謂是自己都被自己給逗笑了。
馮霽雯則不禁微微張大嘴巴。
所以,倘若她不曾理解錯的話,他就連手臂上這處傷,都可以說是故意挨的?
且他還將這一切稱之為『一時興起』?
請問一時興起地挨上一刀,這究竟是什麼人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啊……
此情此景,她甚至忍不住懷疑:「難不成那群黑衣人也是你雇來的?」
&
和珅訕訕笑了一聲,輕一搖頭:「這倒不是……」
他再如何,卻也是捨不得讓自家媳婦兒這般受驚的。
可馮霽雯的臉色依舊變得不太好看了。
&能拿自己的身體來開這等玩笑?」他是智障嗎?
&人莫氣,我當真知錯了。」和珅一面認錯,一面笑著說道:「再者道,這只不過是皮外傷罷了,算不得什麼。」
不料馮霽雯聽罷卻越發生氣了。
她看著他,皺眉道:「皮外傷?你說得倒是輕巧,可萬一……還要更嚴重些,你又哪裡還能有機會坐在此處同講笑話一般與我說起此事?」
況且方才半夏替他料理傷口之時,她是眼睜睜瞧著擦拭過的血跡將整整三盆清水都染得腥紅了。
這種『皮外傷』,豈是那麼輕易受的?
她越想越覺得此人不拿自己的安危當回事,委實可氣,語罷就站起了身來,要往外間去。
然而剛一轉身之際,卻聽身後之人輕輕「嘶——」了一聲,似是忍痛的聲音。
馮霽雯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轉回了身察看。
&是牽扯到傷口了?」她問道,語氣中滿含緊張之意。
&和珅垂著頭,微微皺眉,似有些痛苦的模樣。
馮霽雯忙正色問:「是哪處傷口疼?」
&人伸出手來。」
馮霽雯聞言只好伸出手去。
卻被他握住,放在了左胸口處。
&里疼。」
&口怎也跟著疼了?」馮霽雯當真了。
和珅仰面看著她,俊氣異常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意,道:「夫人不肯原諒我,豈有不疼的道理?」
馮霽雯聞言立即改了臉色。
竟又在唬她!
她欲將手抽回,卻反被他握得更緊。
&人再動,可真要扯著為夫的傷口了。」
&是說只是皮外傷而已嗎?」馮霽雯嘴上如此嗆道,可手卻是不敢再試圖抽回了。
&是皮外傷,可疼卻是真的啊。」此時此刻在她面前,和珅儼然就像是個毫無隱藏的大男孩一般——他素來『虛偽』慣了,喜非真喜,憂不外露,而如眼下這般有疼便喊,即便是玩笑一般,卻也是許多年不曾有過了。
&是疼,就該就此長個記性。」
&人教訓得是,萬不敢再有下次了。」
看著他,馮霽雯頓了一頓之後,說道:「我亦有錯。一則不該出門卻不給你留句話,二則不該事事瞞你,讓你做了這些無謂的傻事。」
&而夫人也該長個記性。」和珅學著她方才的話,語氣中卻一派溫和。
馮霽雯點頭道了個「嗯」字,眼睛卻莫名有些酸澀起來,看著他道:「我亦不敢再有下次了。」
見她這般軟下來的態度和模樣,和珅一顆心徹徹底底地落定了下來。
他很是慶幸地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他沒看錯。
平心而論,他自己的一片情意自己早已看得真切,而他眼中的馮霽雯待他之意,也總會在細微處暴露一二,只是尚未如他這般明朗而已——可他回京之後的這些日子,她這般出奇強硬,要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以及諸多種種,卻是讓他生出了不確定來。
許是關心則亂,他曾黯然失落地想,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尤其是昨日福康安上門一事,這一頓莫名其妙的醋吃下來,是將腦袋都給酸壞了,是以就有了昨晚對她說下的那番看似極大方、實則小氣至極的糊塗話。
今日一早醒來,就十分沒骨氣地後悔了。
待從福康安那裡問來了詳細,更是急著要收回那番醉話,路上直將『出爾反爾』的措辭都給想好了,可不料回到家裡卻是沒見著馮霽雯的影子,四下沒能找見人,急得幾乎都要瘋了。
如此一番反覆,早被她攪和得七上八下、反反覆覆的心境,直至此時方得塵埃落定。
眼下無需再多說一字,他已能足夠肯定她的心意了。
而眼下,他唯獨想與她說:「我只盼著不管日後出了何事,好亦是壞,夫人皆能站在我身邊與我一同面對,而非是總想著要將我拋下,獨自承擔。」
四目相對間,他滿目溫柔與坦誠,馮霽雯眼圈已是泛紅。
他不備間,她將右手自他胸前收了回來。
而不待反應間,清清淡淡的寒蘭香氣忽然欺身而至,不過是晃眼間的功夫,已有一具柔軟的身軀已撲向了他身前,雙手繞到他背後,揪著他的裡衣,下巴埋在了他的肩窩處,將他抱得緊緊地。
&後你也休想將我甩下。」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又像有些哽咽。
感受著她前所未有的卸下了所有隔閡與遲疑,似拋下了一切顧慮、在以全身心的赤誠在擁抱他,和珅腦中經過短暫的空白之後,整個人竟都怔住了。
&要反悔?」
久久得不到他的回應,馮霽雯微啞著聲音問。
&和珅回過神來,因無法言說的內心震動而致使神情略顯遲緩的臉上,此時倏地露出一絲極晃眼的笑意,伸手將她緊緊反抱在胸前,道:「求之不得。」
她顯然不知道他等這一日究竟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