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辰的心越跳越快,有些畫面只要見過便再也忘不掉,有些心只要動過雖是剎那亦是永遠。情與慾念是人心中最難消除的印記,所以人會成長並且一旦經歷過就再也回不去單純的心了。
就在海崚王攬住她腰肢的一刻,她突然想到那日商無塵抱著她的情形,絕美的臉龐,飄然的身姿,平靜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當時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一般,聞著他身上散發著的清香,她真的很想永遠被他那樣抱著。
「辰兒!」海崚王輕喚一聲含住她的耳垂。
「不!」黑玉辰猛然回到現實,一把推開海崚王:「皇上,我……」如果說海崚王是她的現實,那商無塵就是她的一場夢,所有人都知道想像的總比現實的美好。但只要聰明些、成熟些的人都會選擇現實。黑玉辰不很聰明也還沒到成熟的年齡,所以她心中的天平不停在搖擺著。
海崚王一擺手打斷她:「原來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是葛王?難怪你甘願去當葛王妃。」
黑玉辰連忙搖頭:「皇上,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的確是葛王妃,若被人看見我們……怕有損皇上的清譽。」
海崚王淡淡一笑:「想騙我你還太嫩了些!」說著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不過朕並不怪你,朕也有責任。朕以後會讓你知道朕有多愛你,朕要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就在黑玉辰心中的天平又傾向海崚王一側時,紫翼的聲音突然自門外傳來:「皇上,葛王不在府中沒能請到。」
海崚王轉身來到門前打開門:「知道他去哪兒了麼?」
紫翼搖搖頭:「據說走得十分倉促,沒有留下任何話。」
「見到商無塵了麼?」
「沒有。」
海崚王沉思片刻:「你現在馬上去找夏辰,他的情況和相貌不必朕多說吧?」
「紫翼領命。」
紫翼離開後海崚王叫了青翼來:「去查查葛王去哪兒了,另外讓風翼盯著點兒紫翼。」
青翼悄聲道:「皇上一向最信任紫翼怎麼突然?」
海崚王微扯了下嘴角:「她雖然救過我到底和你們這些我一手訓練出來的人不同,我怎會像信任你們一般信任她呢!不過她武藝高強,為取得我的信任在一段時間內必然會好好替我辦事,朕不用白不用,可現在……得提防些了。」
青翼恍然道:「屬下明白。」
海崚王點點頭:「嗯。去辦你的事吧。」
黑玉辰在殿中等了一會兒不見海崚王,出門一問海崚王已經去御書房了。
回到替她準備的瑤華宮偏殿,發現雪梅不見了,她極不痛快地問一旁的宮女:「我帶來的貼身丫環跑哪兒去了?」
「回葛王妃。雪梅姑娘剛剛被陳公公叫去了,說是膳房新做一幾樣點心,讓她去給王妃拿些來。」
黑玉辰一揮手:「算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她本還期待著一場有趣的晚宴,誰知竟會弄得如此掃興。
又一個夜晚到來。岑少澤已在榻呆坐了一整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海崚王有令不許他離開此殿半步。雨嫣和雪嫣倒是可以出入,但姐妹二人除了取食水之外,一直留在殿中陪著他,生怕他再有想不開的念頭。
突然殿門傳來輕微的響動,雨嫣連忙走過去,看清來人她忙跪地施禮:「奴婢見過南嬪娘娘。」
吳絹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岑學士怎樣了?」
雨嫣道:「岑學士不吃不喝整整兩個時辰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吳絹兒快步來到寢室:「岑公子,馬上跟我走。我送你出宮。」
岑少澤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卻又黯淡下去:「這裡是玄國,縱然我逃出皇宮又能去哪兒呢?」
吳絹兒想了下:「岑公子想必去過葛王府,去找葛王。」
「雖然之前見過他並相談甚歡,可他是玄國的王爺,怎敢收留幫助我呢?」
吳絹兒一邊催促岑少澤套上太監的衣服一邊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聽說他也認識辰兒,不久前可能還見過。岑公子,快跟我走吧,就算皇上抓住你,在你徹底變成他以為的人之前他不會殺你。如果成了你就能回大雲了。」
岑少澤立刻翻身下床,看到雨嫣和雪嫣二人含淚看著自己,略一遲疑問吳絹兒:「她二人怎麼辦?」
吳絹兒跺了下腳,從袖中取出個小瓶倒出兩顆藥丸交給她們姐妹:「這是迷藥。你們吃了便會被迷昏,皇上到時也不會怪罪你們。」
雨嫣含淚道:「南嬪娘娘應該比我們更知道皇上的脾氣,不過岑學士此時還惦著我們姐妹,我們縱死也甘心了。」
雪嫣啜泣道:「岑學士保重。」
岑少澤本想安慰她們幾句,卻又不知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些什麼。
吳絹兒催促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乘著吳絹兒的轎輦順利地來到宮門,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海崚王身邊的女人如何換、如何多。他對吳絹兒卻一向不錯。
吳絹兒道:「岑公子,我只能送你到這了,如果你有機會見到辰兒,告訴他永遠不要來玄國。」她在海崚王身邊多年,海崚王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出一些。
「大恩不言謝。」岑少澤一拱手下了車輦,很快有兩名太監以皇上要召大臣入宮為由帶他通過城門。
吳絹兒怔怔地看了岑少澤的背影片刻,吩咐抬轎輦的人往回走,剛走一半便有一名影衛帶著兩名禁軍攔住了去路:「南嬪娘娘,皇上要見你。」
吳絹兒強作鎮定:「我正想去看看葛王妃呢。皇上現在何處,帶路吧。」
岑少澤此時已出了皇宮,兩名太監送他來到一處較僻靜的方:「岑學士保重,我二人這就回去復命了。」
寒風習習、冷月輝輝,岑少澤歸心如箭,但此時此景卻是叫天不語叫地不應。憑著幾分印象他一路向葛王府方向疾步而去。
東平臨湖宅院的百芳軒繁華不在,那些名貴的花草已被移植到室內,取而代之的是數株毛松臘梅。
臥房中婢女查看了一下火爐里的碳,然後瞥了一眼床榻上仿佛化為冰雕般的夏辰嘆了口氣。悄悄退了出去。
「醒來吧!」一道聲音自夏辰腦海中響起,好似一道閃電劃破黑夜,驚醒了沉睡的意識。
夏辰心念一動:「誰?誰在和我說話?我想起來了……你是那戒指中的靈魂。」
「是我!我已經幫你把盅毒封住了,讓它不再侵蝕你的思維記憶。你應該已恢復了不少記憶。」
夏辰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皮無比沉重,索性接著用意念與她勾通。「我是想起了不少事,原來是你在幫我。那我怎麼才能徹底解了這毒並完全恢復記憶呢?」
「去找戒指,我感覺得到我和他很近很近,到時藉助他就能幫你解毒。至於完全恢復記憶要慢慢來。」
夏辰疑惑地問:「你說的他是?」
「紅鳳啊,你也可以理解成鳳戒。」
夏辰立刻想起了那對戒指,暗道:「戒指、風神斬還有……殘月宮,我想起來了!」她猛地坐起身來:「我想起來了。」
值夜的婢女聽到聲音忙推門走進來:「王妃,你,你醒了啊。」看到夏辰那頭披散的銀髮,婢女忍不住有些害怕。
夏辰掃視了四周一眼,然後將視線停留在這婢女臉上凝視片刻:「你叫靈芝對麼?」
婢女微微一笑:「王妃還記得奴婢,王妃上次來這兒小住,奴婢替王妃梳過頭髮。」
忘憂茶的藥力已消失。她很快將和商無塵從西關回來以後的這段記憶理了個大概,只是這幾日她一直在昏迷,怎麼會從大雲來到這兒的她完全沒有印象。
「幫我把頭髮……怎麼回事!」夏辰撩了下垂散的髮絲剛想讓靈芝幫她梳好,不想卻看到自己盡白的頭髮。
靈芝忙道:「王妃這次回來頭髮就已經這樣了。
夏辰走到梳妝檯前對鏡一望頓時怔住了,好半晌在回過神兒來:「你家公子呢?」
靈芝搖搖頭:「我家公子沒和王妃一起回來。」
「他沒回來?那我怎會到這兒來的?我的頭髮又是怎麼回事?」夏辰有些急了。
靈芝支吾道:「是雷姑娘送王妃來的,同來的還有一位岑公子,不過他前幾日說有急事要辦要離開幾天。至於王妃的頭髮,奴婢真不知道。」
夏辰沉思片刻:「以後不要叫我王妃,叫夏公子。先幫我把頭髮挽個公子髻。」
靈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也沒多問。「是。夏公子。」
「嗯。」
一邊替夏辰梳頭靈芝一邊道:「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奴婢從沒想到有人白髮會這麼美,像是一根根銀絲般光亮。」
夏辰也曾在電視劇中見過紅顏白髮也覺得美,但那絕對是一種藝術的塑造,放到現實中一張年輕的臉配上一頭古稀之年的人都不會白得如此徹底的頭髮。不管怎麼說都顯得太怪異,搞不好會被當成妖怪也說不定。
「靈芝,替我準備男裝風帽和盤纏,天亮我要出去辦點事。」
「夏公子,有什麼事不能交給奴婢們嗎?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再說我的事旁人辦不了。」
靈芝躬身道:「那好吧。奴婢這就去準備。」
雖然騎馬會快些,但東平到玄都的路夏辰並不熟悉,她也需要一些時間恢復體力,並且突然白了頭髮總有幾分不願面對那些異樣的眼光,於是她讓管事備了馬車安排了車夫。
快到傍晚才出了東平郡城,也不知花漫樓有多大能耐,那些守城的士兵看了車夫的手牌並不檢查便予以放行,一想到管事給她的盤纏是十張兩千銀票,五十張百兩銀票,夏辰對些也不感到意外了,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日行夜宿,又一日晌午來到一座縣城,夏辰讓車夫找了家酒樓打算好好用上一餐,然後準備日夜兼程直奔玄都。
因為夏辰帶著風帽,酒樓的夥計見到她時倒也沒感到驚訝,恭敬地招呼:「客官幾位?用飯還是住店。」
這時車夫跟進來:「我們兩個人,用飯,有什麼招牌菜先來四盤加三大碗米飯,然後再備些滷味乾糧我們要帶走。」
車夫如此本是夏辰早交代的,可夥計卻納起悶兒來,不由得又打量了夏辰幾眼,心道這白髮老者步履輕盈身姿飄逸顯然是個練家子,不過可惜了是個啞巴,不然怎會讓一名僕從這般沒規矩。
夥計一邊答應著一邊替夏辰二人安排好座位上了茶:「兩位客官先喝口茶解解渴,飯菜馬上就來。」
夏辰剛喝完一杯茶,外邊進來四名彪形大漢,四人青一色的紫衣勁裝腰掛雁翎刀,右手護腕上用銀絲繡了個「韓」字。幾人進來點好酒菜後便不發一言,只默默地喝茶十分規矩,顯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車夫知道夏辰很想熟悉玄國的情況,碰上什麼特別的人和事總不忘向夏辰介紹一番,他瞥了四人一眼小聲道:「夏公子,這些人是長信鏢局的鏢師。」
夏辰對這韓字總有幾分親切感,微微點了下頭:「他們鏢頭性韓?」
車夫想了下:「算是吧,原本的鏢頭姓韓不過兩年前已經去世了,他只有一個女兒韓翎燕,巧的是韓姑娘的婚夫家也姓韓,所以這總鏢頭不管誰來做長信鏢局還是姓韓。」
夏辰道:「這倒挺有意思,姓韓的本不多,竟都湊到他家了。」
車夫眼角的笑紋更深了:「可不是麼,我還聽說……」
「客官,請慢用。」夥計這時端上飯菜。
夏辰本想回頭再問車夫聽說了什麼,卻把這茬兒給忘了。
用過飯付了帳,車夫一手提著包好的吃食先快步來到門口準備給夏辰開門,不料門突然被撞開,一名相貌甜美的錦衣少女衝進來與他撞了個滿懷,連車夫手上的食盒也撞翻了。
車夫看著灑了一地的食物埋怨道:「你怎麼走路的!眼瞎的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