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夏辰想著明日要找那楊敬誠談談,他要麼老實交待誰指使他的,若不然就別怪自己手黑了,她可沒時間和這種小嘍羅耽誤功夫。
一清早像平時一樣來到書院,夏辰先來到吳先生的書房,楊敬誠還沒到,只有吳絹兒一人呆坐在書案後。夏辰有些意外,平時吳絹兒看到自己總是會高興地上前問長問短,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和自己一樣,做了什麼奇怪的夢?
她昨天又夢到那對鸞鳳一樣的鳥兒了,甚至它們還口吐人言對自己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說它們的九魄數千年前被打散,只剩下七魂依附在一對戒指中,它們的主人臨死前將戒指交與一名家童帶到了這裡……總之後來它們失散了,希望自己能使它們重聚,有可能的話替它們尋一處靈傑之地修煉。
夏辰這一早上越想越覺得好笑,自己最近真的是想得太多了,連做夢都這麼玄幻。不過就算是夢,她倒不介意做件好事,就當是成全一對有情人也好,可另一枚在賀無意手上,與自己相隔可不是十萬八千里,而是怎麼也有上千年的時空啊。
吳絹兒發現夏辰不知何時到了身側,猛地回過神兒來:「辰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呃,絹兒姐姐想什麼事想得這麼入迷?」夏辰收回亂飄的思緒,笑了下道。
吳絹兒眼圈兒一紅,伸手抱住夏辰的腰,嚶嚶哭泣道:「辰兒,三日後我便要到皇宮去參加選秀了。」
夏辰一怔:「別擔心,康王不是說過,像你這種情況,選上也會讓人撤換掉嗎?」
吳絹兒抽噎道:「辰兒,康王前日就下令了,家中只有一名獨女的不在參選之列,我一名姐妹已經得到通知不必去。可我……我卻沒收到啊。」
夏辰懂了,康王是沒失信,可正如她早擔心的那樣,康王不會在意某一個人。更不會特意交待吳絹兒的事,而嚴世銘卻鐵了心要整她。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夏辰抬眼一看正是楊敬誠。吳絹兒心情亂到了極點,完全沒理會有人進來,繼續埋頭在夏辰胸口哭個不停。
「夏辰。你……你對她做了什麼?」楊敬誠愣了片刻,怒吼一聲沖了過來。
夏辰隨手抄起桌上一本書丟了過去:「這沒你的事兒,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楊敬誠下意識地伸手一擋,然後更加怒不可遏:「你放開絹兒。」
吳絹兒抬起臉抹了下淚水:「楊師兄,你先出去行不行,我都快煩死了。」
楊敬誠的臉色像是被人猛地抽了一巴掌:「絹兒,你……你趕我走?」說著抬手一指夏辰:「那他呢!」
吳絹兒道:「什麼你啊他啊的,你沒聽我說我現在很煩嗎?我只想辰兒在這陪我待一會兒。」
夏辰看了看耍起小姐脾氣的吳絹兒,又看了眼一臉傷心模樣的楊敬誠,心裡忽然間明白了點什麼。這小子莫不是在吃自己的飛醋吧?他腦子是不是鉛塊子做的,自己才多大!再早熟也熟不到這會兒就談情說愛呀?
不過夏辰到底有點低估了古代人的大尺度,對於晚婚他們的確有許多標尺,甚至有過女子十七歲不嫁人,其父母要獲罪的法令,這種法令大雲國雖然沒有,但十七八歲不嫁人,街坊鄰居便會說嫌話了。而對於早婚,什麼說法兒也沒有,許多有錢人家。在兒子還不會走路時就先買個妾室預備著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是古代人早婚的原因之一,再有便是古代大多數人生活環境都很差,醫療條件就更不必說。兵役和徭役也使許多人年輕輕的便死去,所以早結婚早生子的想法深入人心。
大雲國明文規定,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可成婚,這還是虛歲,早兩歲也沒人會過問。而七八歲甚至還在娘胎里就訂親的有的是。
夏辰現在九歲多,在楊敬誠看來,那長成一個少年就是一眨眼的事兒,吳絹兒雖然大他幾歲,可這也不影響吳絹兒喜歡他。更主要的是,吳絹兒對他的態度絕好過對別人十倍,每每一起他,臉上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讓楊敬誠又羨又嫉的嬌態來。
這時吳先生推門走進來,看著三人互相怒目而視的情形微微一愣:「辰兒,怎麼還不去學堂?敬誠,替我把書和文房四寶拿來。」
「哦。」夏辰答道。
「是。」楊敬誠應罷直接去書架上準備吳先生要的東西。
吳絹兒在父親進來時便鬆開夏辰的衣袖,低頭佯裝整理書案,這件事她是從一名鄰家姐妹那聽來的,不到最後,她不想讓父親知道。
夏辰一進學堂的門,便看到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聚在一處低聲議論著什麼,正對著門的幾名看到她,便立刻閉了嘴,並向背對著她的人猛使眼色,然後他們便都各自噤聲回到自己的座位。
見到這情形,夏辰心中暗哼,喜歡八卦的人真是無處不在啊,而她隱約聽到他們說什麼「野小子,風月公子」,原來是在議論自己呢。
這時孫茂生走過來,將一方十分精美的錦盒放到夏辰桌上,躬身道:「夏辰,我丟的筆已經找到了,昨日之舉實在失禮,這個玉筆架請你收下,當作賠罪。」
夏辰瞥了他一眼:「昨日之事我並未放在心上,賠罪了就免了吧。」
另幾名學生附和道:「夏辰,你就收下吧。」
「是啊,孫茂生真地是一片誠意。」
「你就給他個機會吧。」
夏辰暗想,這些個孩子真地和現代不一樣,這么小的年紀就都學會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了。她伸手打開錦盒,盒內的白玉筆架屬梨花白玉,光澤瑩透毫無瑕疵,也是難得的上乘貨色了,不過與她之前在古玩店所見的那羊脂白玉卻差了一個檔次。
「這東西還算不錯,但卻上不了我的書桌,你還是留著自個兒用吧。」淡淡地說了一句,合上盒蓋。
夏辰的舉動令不少人都面露驚訝之色,這一方白玉筆架怎麼也值二三十兩銀子,他竟然說上不了桌面兒!
「夏辰,我倒相見識一下你們將軍府用的都是什麼樣的上品。」趙志和孫茂誠關係一向不錯,見夏辰如此奚落自己的朋友,打起報不平來。據他聽聞那夏將軍不過是走了門路,被封了一個還不到四品的官,破例賜了所府邸,之前也就是個一般人家,而這夏將軍又只是夏辰的伯父,夏辰本人就是個孤兒,能入這官塾讀書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是啊,你到底識不識貨。」又有看不慣夏辰這般囂張的人跟著道。
夏辰淡然一笑:「你們就當我不識貨好了。」說著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翡翠筆架很是隨意地擺在桌上。這筆架雖非滿綠,但從基部到頂部由深到淺,猶如一座碧山般渾然天成,更顯韻趣,並光澤瑩透晶亮,相比較而言,那白玉筆架就顯得黯然失色了。
所有人盯著夏辰眼前的筆架,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這筆洗沒有個百十兩絕買不下來。
夏辰自然清楚,而她也真買不起這種筆架,錢氏自然也不會買給她,這筆架其實是岑少澤送的,一是見她愛不釋手,二是作為讓她好好練字的鼓勵,因為她的毛筆字實在令岑少澤不敢恭維。岑家是世家,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一向不乏身居高位的,皇帝的賞賜加上數代人的收藏,這種東西雖不能說有的是,也絕對不少,所以夏辰也沒多客氣。
孫茂生的臉色漲得通紅,他這白玉筆洗已是家中最好的一個了,若非見識了夏辰的手段,擔心自己被報復,他怎麼也捨不得拿出來。誣陷別人是賊可是極為惡劣的行為,以他的器量,怎麼也不相信夏辰會輕易放過他。
夏辰微笑著將那錦盒遞給他:「拿回去吧,莫說東西好壞,我這有一個能湊合就行了,多一個我還得費那麼點心思經管,萬一丟了……我可不想到處去找。」
乍聽夏辰的話倒是說得挺委婉,可這一屋子的人都是知情人士,誰都聽得出其中的諷刺之意,尤其聽他說這上百兩銀子的筆架只是湊合用,臉色都變得堪比翡翠一樣綠啊。
這時吳生生過來了,孫茂生忙捧著錦盒灰溜溜地回了座位,他感覺一股股寒意湧入自己的身體,竟不自覺地打起哆嗦來。
夏辰瞥見他一點點變慘白的臉色,心想自己是不是嚇到這孩子了?她好像沒怎麼他吧?忽地想起有人說過這孫茂生的父親是刑部的,他莫不是在幻想著自己會給他來個十八般酷刑加身吧?
吳先生今日並沒講多少書,很快替他們布置了一些作業,便離開了。
夏辰注意到吳先生的神色有些不對,還有些心不在焉,一篇文竟讀漏了好幾句,這和平日一向嚴謹認真的他判若兩人,想是因為吳絹兒選秀的事在心憂吧。
過了一小會兒,有人推門進來,夏辰並未加理會,仍舊在紙上繪著畫,她想把夢中的美景勾勒出來。
「夏辰,你跟我過來下。」楊敬誠冷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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