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望小舒一次,順便教他武藝。那一日正要下山去看望他,剛走到斷頭崖,忽見小舒跑來,手中拿著一封書信。金戈打開一看,原來是新夫子王先生寫來的。信中說:「三日前來了一個禿頭和尚,模樣兇狠異常,身上背了一個銅木魚,約一二百斤,到村中化齋。說自己是六鋪山的僧人,名喚法知,週遊天下,只為尋訪一個姓金的朋友。
村中的人,因為他雖然長得凶神惡煞的,但見他只是化緣討飯,並無其他危害行為,於是也由他而去。他見村中沒有姓金的,本來要走,但是村中一個大嘴巴說起金先生,那法知便問先生的的相貌。他聽完後說:『一定是他,想不到我今生還有同他見面之時!』說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他正問先生現在何處,剛巧我同小舒走過,那人就說,要問你的下落,須問我們。僧人便來問我。我看他來者不善,我便對他說,金先生去同州了,並未告訴他你在何處,僧人今天已經不在村中,想必去同州尋你去了。我見他來意一定不善,所以書信與你,你好早作準備。」
金戈見了此信大吃一驚,便對小舒說:「你跟我上山再談吧。」說完,匆匆帶了小舒來到洞中。小舒拜見冷凝雪之後,便對金戈說道:「我因為王先生說那和尚來者不善,我那天晚上,便到和尚住的客棧中去偵察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三更時分,爬在他房頂上,輕輕的拿出一塊天磚,往房中一看,只見這和尚正在打坐。坐了片刻,他起身從銅木魚內取出三個人手指頭,看了又看,一會兒又伸出他的左手來比了又比。原來他左手上已是只剩下兩個指頭,缺掉的想是被兵刃削去。這時候又取出一個泥人,容貌與老師一般模樣,那和尚見了老師的塑像,氣得把牙咬得咯咯響,一副很透了的樣子,邊拍泥像邊咒罵,我一看不由心中大怒,我正想進房去質問他,他與老師有什麼冤讎,這樣背後罵人?誰想我正想下房時,好像有人把我背上一捏,我便不能出聲,忽然覺得身子吊在半空。一會到了平地,一看已在我家附近,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本來是瞞著我母親出來,我怕她老人家醒了找我,所以先回去看看再說。我回家一看,母親還未醒,只見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道道:「小舒膽子好大,背著母去涉險。明早急速上寶英,將書信速速送與老師,不要耽擱。」我見了此條,仔細一想:「我有老母,是不應該涉險。照這字條的口氣中,那和尚一定本領高強,我絕不是對手。我在那房上忽然被人提到半空,想必也是留條人所為。」
我想了一夜,第二日告知母親。母親叫我急速與老師送信。此時王老師也來到我家,還給了我銀子做盤纏。我便急速動身。剛走出二十里,就見前面有兩個人正在吵架。我定睛一看,一個就是那個和尚,一個是一位道人,把我嚇了一大跳。慶幸相隔路遠,他們沒注意到我,我便由山坡翻過去,抄近路趕來。老師可知那個和尚的來歷嗎?」
金戈聽了小舒的話也是大吃一驚,說道:「好險!好險!小舒,你的膽子真不小。我經常對你說,江湖上的那些僧、道、乞丐以及獨身的女子,都要留神。」冷凝雪一聽,「獨身的女子,你說的是我嗎?」於是憤憤的朝金戈瞪眼,金戈感受到了冷凝雪的白眼,十分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接著對小舒說:「幸好有高人指點你,你安全而歸,要不然,你這條小命已經去見閻王了。」冷凝雪說道:「這信上的事情,我也不大明白,難道你同那和尚結過冤讎?你說出來,我聽一聽。」
金戈道:「你不認識這和尚,他就是惡貫滿盈的賊和尚法知!當初我一時大意,沒有斬草除根,所以留下現在的禍患。可憐我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冷凝雪一聽,氣得臉色通紅,說道:「你難道還怕他?現在我們兩人聯手,難道還怕他一個賊和尚不成。再說了你要逃走也不是英雄好漢所為啊!」
金戈道:「你有所不知,兩年前我當過一段鏢師,有一個商人,由此地回同州去,因道路不安全,於是請我保護。我以為天下太平了,誰知走在路上,便聽說路上出了一個大盜,名叫林郁,就是現在的法知。他的規矩是:路上要是劫道,只要事主不抵抗,或者沒有仇怨,絕不肯輕易殺人,姦淫婦女更是不做。誰知這個林郁心狠手辣,無論到哪裡,總是殺個雞犬不留;要是遇見美貌女子,更是一個不放過。我聽了這些傳言,心中留意起來。
誰想走到同州的北邊,正在客店準備住下,忽然從人送進一張字畫,上面並無姓名,只畫了一個人拿著刀在搶劫貨物人,我知道是林郁來了,我不得不見,便把隨身兵器準備停妥,請他進來,我以為必有麻煩。等到見面,看他果然生得十分兇惡,可是他並未帶兵器。後來他把來意說明,原來是因為久慕我的名聲,要同我結拜兄弟。你想我怎麼肯與他結拜呢?我便用委婉的話謝絕了他。他並不堅持,談了許多將來彼此照應的義氣話,也起身告辭。我留神看他腳步,果然功夫了得,但是神氣弱了點,也許是因為酒色過度的關係。我送他到門口,正一陣風過,將一扇門吹得半掩。他不經意地將門摸了一下,在我面前賣弄。我懶得理他,裝不知道。他還以為我真不知道,故意回頭對店家說:『你家的門不結實,留心有人偷啊。'說時把門一搖。只見他手摸過的地方,紛紛掉下木屑,並且還現出五個手指頭印來。我見他如此賣弄,也想回敬回敬他。於是我送他出店,忽然抬頭看見對面屋上有兩片瓦,被風吹得一半露在屋檐下,好像要掉落的樣子。
於是,我便對他說:『這兩塊瓦,被風要吹落下來了,如果此時有人走過,豈不會被打傷嗎?』說時,我用一點靈氣,裝作打哈欠的樣子,將那瓦打得粉碎,落在地上。此時他才心服口服,對我說道:『金先生果然名不虛傳。你我後會有期,請千萬不要忘了剛才所說的義氣。'我當時也並不曾留意。
他走後,我們便將往同州的船隻雇妥,將行李、貨物都搬了上去。我們的船,緊靠著一隻大江船,到了晚上子夜時分,忽然聽有女子哭喊之聲。我立刻躥出船艙一聽,仔細察看,原來哭聲就在鄰船。我便知道出了差錯,一時激憤,連忙跳了過去,只見船上倒了一地的人。我扒在船艙縫中一望,只見林郁手執一把鋼刀,船艙內綁著一個美貌女子,已暈死過去。那惡人正打算行侮辱之事,我當時取出一支銀鏢,打了過去。他工夫也不差,鏢剛到他腦後,將身子一偏,接到手中,一口氣將燈吹滅,隨後將我的鏢由艙中打出。隨後跳出船艙,與我對戰。最後我用盡全力,也只是拼得一個平手。因我船上無人看守,我怕他有餘黨,出了差錯,戰了幾十個回合,最後我用金絲劍的絕招,一劍刺了過去。他不及防備,將他手指斷去三個。這樣惡賊,本當將他殺死,以除後患。但他自知不敵我,馬上將刀扔在地上,對我說:『你忘了白天的話嗎?如今我敵不過你,要殺請殺吧。」我那時真不該心軟,怕可惜他這一身武藝,又看在他師父周瞑的面子上,況且他白天還與我打過招呼,所以當時不曾殺了他,只叫他立下重誓,從此洗心革面,便將他放了。所幸那晚他並不曾傷人,只用將眾人的穴位點到。我將那些人一一解救,便自回船。他從此削髮出家,拜六鋪山鳩鼬羅漢法焚為師,法號法知,他近日煉成一個高超本領,可以取人首級於百米之外,達到身劍合一,口口聲聲要報前仇。我自知敵不過他,所以才隱蔽此處,我現在怎能和他為敵呢?」
金戈剛剛說完,忽聽空中一聲鷹叫響徹雲霄,冷凝雪並未在意,但金戈聽了,連忙跑了出去,一會兒回來。小舒問道:「剛才不過一聲鷹鳴,老師為何連忙出去?」金戈說道:「你有所不知,此洞乃是寶英山上最高的山洞,雲霧環繞半山,尋常飛鳥絕不能抵達此處,我因鷹叫聲音來自我們的頭頂,有些奇怪,但追出去看,並無蹤影,真是奇哉怪也。」
冷凝雪說道:「那現在我們除了躲避,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金戈道:「法知雖然劍術高強,但到底他心術不純,不能登峰造極。練劍之人中強他的人多的是,就拿我的朋友旖旎大師來說,法知便不是對手。只是書亭山離此地甚遠,地方又大,一時無法尋找,所以也只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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