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便拍了下腦門,心想我真是糊塗。如果許江知道,也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劫持荊初雪逼問他妹妹的下落了。
果然,就見許江哽咽道:「我……我確實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憐是死是活。可是……張達刑囚於我,這個有人可以為我作證,我這一次能在府里潛藏下來,也都是多虧了她的幫忙,只是……我能否厚顏求方夫人幫一個忙?想辦法收留她的家人?我……我不能讓她因我而受害。」
「不可能,你這是強人所難。」
江青路不等方採薇話,便替她回絕了許江。
他心裡也有氣,心想你看看你這事兒整的,當初有多少機會可以出真相求助?你偏偏疑神疑鬼,閉口不言。怎麼?還真以為能靠著在婚禮上大鬧一場就救出自己妹妹?知不知道今天若不是方姑娘過來,壓根兒就沒人會在這種場合充當正義使者。你鬧有什麼用?張達一句話,就可以讓你下十八層地獄,便是我和澤銘想管,無憑無據,又要從何管起?三姑娘更不會有膽子公然抗婚,將事情繼續鬧大。到最後,你這拼死一搏,也不過就是場鬧劇。現在你連方姑娘都打傷了,又怎麼有臉出這樣難題給她?張家的家奴,尤其是聽你所,那一家子奴才應該是簽了死契的,只要人家不肯放,就是我和澤銘,也沒辦法強行要人家轉賣。
方採薇也知道這確實很難,但好在她是從那個信息爆炸的年代而來,眼珠一轉便計上心頭,扭頭問江青路道:「大夏律法,對於人證沒有保護措施嗎?」
「嗯?」江青路一愣,他還沒去刑部輪值過,對於律法沒有鑽研的這樣細緻。倒是順天府尹大人聽了這句話後,不禁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就脫口道:「沒想到方夫人不僅僅是生財有道,對於大夏律法,竟也頗為精通。」
方採薇一聽這話,就知道有門兒。連忙微微福身謙虛道:「大人過獎,民婦不過是從前聽誰過這麼一句,並不敢精通大夏律法。聽大人此言,對於受到威脅的重要人證,官府是有保護措施的,對嗎?」
「這個自然。」不到四十就做上順天府知府,尹大人顯然是深諳官場之道的。今日之事,無論是從公理正義的角度,還是官場站隊的角度,他當然明白應該站在哪一邊。
「那像是現在這種情況,具體應該怎麼做呢?您看既然事涉張家的家主和奴僕,奴僕本身就處於弱勢一方,萬一舉報了家主,很容易就面臨打擊報復,這種時候為了保護人證,是否可以讓我出重金為他們贖身?由官府強制執行?」
方採薇立刻明白了尹知府的屬性,這種機會要是浪費掉,會遭雷劈的,沒有這點兒人生智慧,還談什麼打抱不平見義勇為。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難怪如此強悍潑辣,荊世子對她卻仍是念念不忘。尹知府在心裡暗豎大拇指,一邊點頭微笑道:「正該如此。」
「沒有這個道理。」
張達是真的有點慌了,怎也沒想到事情竟會完全脫離他的掌控,他怒目看著方採薇,心中恨不能將這多管閒事的該死女人給撕成碎片:「方娘子,若是由你強買我家奴才,豈不是縱容他們隨意誣告主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方採薇大義凜然道:「三公子若是沒做虧心事,怕什麼誣告?現場這麼多大人在此,你還怕尹大人會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不成?若真是惡奴害主,自有相應律法懲罰,尹大人既能為人證做主,你若受害,他自然也會為你做主。」
多聰明啊,順手就把全部事情都推到順天府斷案頭上去了,這才是正常該走的程序。
這分明是要我速戰速決當堂斷案啊。尹知府心中苦笑一聲,卻也沒辦法拒絕,當下便點頭道:「張三公子放心,本官定會秉公而斷。」
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呢。張達在心中大吼,只可惜經過方採薇這一番連珠炮似得安排,他已經沒有了反對餘地。
「好了許江,這一下你可以將證人請上來了吧?」
方採薇也是大大鬆了口氣,事情發展比她想像中還要順利,她本以為能將許江和荊初雪帶走,日後慢慢查出真相就不錯,卻沒想到張達自己心虛,和她糾纏間,竟把事情引導向了這麼一個有利的地步。
許江也鬆了口氣,知道尹知府當著眾目睽睽之下出的話,再無更改餘地,於是看向大廳里一個管事媳婦模樣的人,輕聲道:「於大姐,請您替我作證,好嗎?」
方採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年輕媳婦面色慘白,連連擺手道:「哎……你……你什麼?不要……不要把火引到我頭上啊,咱們無冤無仇的……」
雖是這麼,但她目光卻看也不敢看許江,只是低頭看著地面,大概是察覺到所有人都看向她,又急著聲分辯道:「不關我的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於大姐,你還不明白嗎?今天我突然出現在這裡,日後三少爺一定會徹查此事,到時候你也很難逃脫罪責。他既然都敢殺我滅口,焉知不會因為泄憤報復而殺你?甚至傷害你的家人?如今卻不同了,只要您肯站出來作證,順天府尹大人親口過,可以讓方娘子為你和你的家人贖身。我兩次受你大恩,便是死了也不打緊,可這是你唯一逃出來的機會啊,更何況,請你想想我那無辜的妹妹,我們兄妹二人的性命,全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許江的一點兒沒錯。這種時候,無論是為了他,還是為了你自己和家人,你都該站出來。不然,就算沒有你作證,許江被判了誣告,你以為你主子就會給你記一功,對你冰釋前嫌?一個心狠手辣到敢殺人滅口的傢伙,就算他給你發誓,保證不追究你這一次的罪過,你敢信他以後真的仍將你視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