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這輩子說過的最多的肉麻的話,都是在這一刻說出的。
他除了感激苜蓿放過他一馬,還有更多的是對她的同情。
一個沒有國家的民族是沒有安全感的民族,一個沒有故鄉的遊子就是一個棄子。
不過,至少苜蓿還有。所以,她還是個幸運兒。
當默然輕輕地靠近「她」時,他先是一驚,而後蹲了下來,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原來,在他眼前的,是一尊地地道道的雕像。
苜蓿女本人已不知道去向。
他轉身向著看不到的黑暗處大叫道:「你心中有家鄉就夠了。你要努力讓你的家鄉變得更美麗。不要自曝自棄。」
說完,他自己也仿佛鼓足了信心與勇氣,向前大步走去。
又到了一幅著綠油油「震」字卦的牆壁前,按「震」卦兩短一長的卦相,敲擊口令。
牆壁沒動靜,他向前一推,牆壁竟然以中線為軸,向內旋轉,軸的另一邊牆壁旋轉過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狀況,就被旋來的牆給推了進去。
又是高空墜落。
沒錯,正如他所料,從來沒有很體面的入關方式,總會是這樣、那樣的機關陷阱。雖然他防備了又防備,還是再一次中招。
不過,這次不是掉到沙地上,也不是蜘蛛網上,而是雪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寒冷,把他凍的打了一個激靈。
他四處觀看,現自己掉進了一個冰雪世界,自己就在一座冰山腳下,對面也是一座冰山,嚴格說,自己是在冰山的峽谷里。
這冰雪不是一般的白冰,而是出一股淡淡的、藍悠悠的光。
不管別的,單就風景來說,絕對是氣勢磅礴,蔚為壯觀。
就是——太他麼冷了。
默然在經歷了短時間的驚愕期後,立即就感到寒冷逼人,這氣溫,估計至少零下三四十度。
他感覺鼻腔內就像結冰一樣,收縮,刺痛,甚至能聽到「啪啪」的凍結的聲音。肺部因寒冷無法呼吸。他第一反應就是趕快回去,可是回頭望時,才現自己掉下來的地方也是一片廣袤無垠,不知所以。縱然自己會輕功,可是腳下是鬆軟的雪,山壁上也是正在向下滑動的流雪,根本找不到力點,根本無法找到入口在哪。就像氣功大師卸去小鳥翅膀向下扇的力後,小鳥再怎麼撲騰,就是飛不走。
他趕緊在山壁上挖洞,想借這種小窩保住一些暖氣,可是,他是從夏秋交際處來的,穿著短袖,實在太單薄。
他很清楚,在這種嚴寒下,如果沒有棉衣禦寒,人是挺不過太久的。
他立即盤腿而坐,努力集中精力,催動原靈守護住身體,以免凍僵。
心裡卻在暗罵黑洞,你這個八皮,非要把秋女給藏了起來,不然也不必廢這麼大勁了。
可是,正是因為他心裡有這個抱怨的雜念,所以一直無法集中意念之力,當然禦寒的效果也就不怎麼理想。
漸漸地,也不知道他是被凍得將要失去意識,還是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他漸漸地感覺不到自己了。
一隻長著巨大的圓頭、身被藍白色羽毛的巨鳥悄無聲息地飛下,用一隻巨爪抓住默然,另一隻腳在雪地上一蹬,雙翅一振,騰空而起,直向山頂飛去。
出一串「呼嗚呼嗚嗚……」銀鈴一樣的叫聲。
叫聲非常尖銳響亮,把凍僵的默然給吵醒了。他想動,可是渾身僵硬動不了,就這樣被巨雕用一隻爪抓著,向前飛。
這一層,無論是高度還是廣度都比其他宮室要大很多。
這隻巨雕非常大,只一隻爪子就將他扣住,它的身體,估計有轎車那知大,雙翅展開,估計有十幾米。
默然心想,這下完了。自己這點小體格子,估計也就夠這大鳥一頓的。
唯今之計,只能努力集中精神,用意念催動原靈,再用原力打通血脈,並保護自己不被冰僵。所以他默默運功,他忽然想起在「歡樂無限」的那個基地里見到的秘訣。他也記不得是什麼了,反正能想起來的幾句在心裡默念起來:「陰陽復始,天人合一。遣形坐忘,清靜不激」、「天道承負,靜心真言。無形無象,垂法自然」、「天道無極,聚靈真法。無量無度,萬念合一」、「風火雷電劈」、「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他也是病急亂投醫,把能想到的,包括電影裡見過的,全都背了起來。沒想到,也不知道哪一句,還真被他蒙對了,他漸漸地感覺到思想變得非常寧靜,達到了忘我的境界,周邊都是大境界的五彩霞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他竟然很輕鬆地睜開眼睛,現自己正端坐在一塊冰山之顛,那隻雪鴞正靜靜地飛在自己前方不遠的空中,正以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他可能不知道,現在的他,左手成「天香陰陽扣」立在胸前,右手成「八卦子午印」橫在腹前,雙腿盤坐。他的周身,像天上的星辰一樣出炫爛的彩光,將周邊照得五彩斑斕。許多的巴掌大的火字正繞著他周邊飛快環繞……
還是那「火經天咒」救了他。
雪鴞驚奇地看了一會,猛震雙翅,一股極大的旋風,夾雜著無數的雪和冰凌,朝默然席捲而來。默然並沒有任何舉動,依然靜坐默念。那股來勢異常強大的旋風,竟然入不得他的靈光內半寸。直到雪鴞氣餒,也未傷及默然半分。
反而是默然,體內「原靈」爆棚,周天復始,越轉越快。「原氣」無窮無盡,「原力」也愈強大。坐下的冰山傾刻自動垮塌、融化,而他自己仍保持原來的盤坐姿勢懸空不動,仿佛如日當空,出萬丈光芒。
當然,此時的默然,絕對不會再感覺到一絲寒冷。
那雪鴞受不了他的光芒,轉身飛逃而去。
而四周的冰山也相繼垮塌。
這時他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夢神、夢神,請醒醒,快醒醒。千萬別把我辛辛苦苦建起來的雪雕給全毀了,您就收了功吧……」
默然慢慢地睜開眼睛,只見從前方的冰山後,「嗞溜溜」滑出一個胖敦敦的穿著亮藍色單袖藏式皮襖的紫面青年人。
默然沒見過他,但是看這人面善得很,應該也不會刁難自己。
當然,分神的下場,必定是要摔上一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