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賢妃娘娘
第二日一早,瀋水煙就收到了月和公主的帖子,邀她和葉馨媛去宮裡。
坐著宮裡的馬車,瀋水煙和葉馨媛來到了月和的寢殿。
月和站在門口張望,見馬車來了,連忙迎上來,拉著瀋水煙往裡走,笑著道:「水煙姐姐可算是來了,昨兒接到你的帖子,我二話不說就回了帖,一早就等著了。」
葉馨媛掐了月和的胳膊一下,故意嘟著嘴道:「怎麼?有了水煙姐姐就不要馨媛姐姐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都沒有對我這麼殷勤過?都是姐姐怎地待遇差這麼多?」
月和騰出一隻手挽住葉馨媛的手臂:「哪會哪會,水煙姐姐這不是第一次來我宮裡嗎,自然是要帶她多看看多走走,馨媛姐姐也是我的好姐姐。」
葉馨媛嘴角忍不住笑,拿手指戳了戳月和的額頭,道:「你啊,就是個鬼頭!要趕緊讓賢妃娘娘給你尋一門親事,讓你在屋裡繡繡嫁妝,好好壓壓你這性子才是!」
月和聽了,偷笑道:「我還小呢,嫁什麼嫁,哪像你啊,才是要好好在屋裡繡嫁妝,莫要日日出來閒逛,沒得讓我五哥又處處去堵你。」
提到趙鈺,葉馨媛的臉立刻紅了,嘴上卻道:「誰讓他堵我的?我分明警告過他再遇到他就用我的鞭子抽他!」
「賢妃娘娘」四個字倒是給了瀋水煙機會,她接著葉馨媛的話道:「賢妃娘娘是……」
月和見瀋水煙一臉疑惑,便道:「賢妃娘娘是三哥的母妃,也是她撫養我和五哥長大的,所以我和五哥都叫她母妃,說起來,母妃前兩天還說要召姐姐進宮見你一面呢。」
瀋水煙眉頭一挑:「賢妃娘娘為何要見我?」
「不知道,許是為了三哥的事,要好好謝謝姐姐吧。今日秋風徐徐,母妃定是在花園裡看書,咱們便也去花園裡走走,正好讓母妃見見姐姐?」月和提議道。
瀋水煙和葉馨媛自然是應允,三人便一同往花園裡走去。
這時候已是初秋,花園裡已換上新菊,三人一邊賞著菊花一邊說笑,沒多會兒就遠遠地看到一個亭子。
這亭子在池塘邊上,陣陣風吹起漣漪,也吹來清爽,瀋水煙和葉馨媛看著水面上波光粼粼,都露出笑來。
月和道:「兩位姐姐,母妃平日裡就在前面的亭子裡看書。」
瀋水煙放眼看去,只見亭子裡有幾個人影,想必賢妃這會子應該是在裡面。
三人便繼續往前走,突然,葉馨媛停下腳步,跺腳道:「真是!怎地又是他!」
瀋水煙和月和都看向葉馨媛,只見她氣嘟嘟地看著亭子的方向,轉眼看去,亭子裡的人竟是趙鈺和趙銘!
瀋水煙也在心裡暗嘆,怎地又是他。
亭子裡的人這時候也注意到瀋水煙幾人,趙鈺看見葉馨媛,舉起手揮了揮道:「媛兒!媛兒!我在這兒!」話音剛落,他就跑到了葉馨媛面前。
葉馨媛行了一禮道:「五爺。」只埋著頭。
「你怎地來了?」趙鈺許久沒見到葉馨媛,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來拜見賢妃娘娘。」言簡意賅。
「我也正在陪母妃說話,我們一起過去吧。」趙鈺說話間就要伸手來拉葉馨媛,手才伸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麼,又立刻縮了回去。
看了看眼裡全是驚喜的趙鈺,又看了看從耳朵到脖子根都泛著紅的葉馨媛,瀋水煙暗暗好笑。
這時候,瀋水煙感受到那束一直盯著自己的目光終於移開了,這才抬起頭,跟著月和的腳步往亭子裡走去。
「母妃,這就是前幾日你說要見見的水煙姐姐。」月和走到賢妃身邊,抱著她的手臂道。
瀋水煙連忙上前行了禮:「瀋水煙參見賢妃娘娘。」
餘光打量著這位賢妃娘娘,四十歲左右,皮膚極好,風韻猶存,年輕時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只是眼睛裡的滄桑出賣了她。
「起來吧,莫要這般客氣,你治好了銘兒的病,本宮要好好謝謝你才是。」聲音動聽,給人感覺很舒服。
瀋水煙直起身來道:「不敢,那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不過……」
看了一眼趙銘,又看了一眼賢妃,停了話頭。
賢妃見瀋水煙的動作,也看了趙銘一眼,笑著道:「不過什麼?」
瀋水煙不說話,又看了趙銘一眼。
賢妃挑眉,拉過瀋水煙的手,溫柔地道:「放心地說,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瀋水煙這才小心翼翼地道:「王爺不肯吃藥,還不許我告訴賢妃娘娘。」
一旁趙銘倒吸一口涼氣,這女人!
賢妃斜了趙銘一眼,道:「銘兒,再忙也不能忘了吃藥,從今日開始好好吃藥,不然我就把德平換了。」
趙銘立刻點頭道:「是,母妃,兒子一定好好吃藥。」深深地看了瀋水煙一眼,繼續道,「母妃,兒子和小鈺還有事,便先走了。」
賢妃點頭,趙銘便把圍著葉馨媛團團轉的趙鈺抓走了。
葉馨媛這時候終於有空走過來跟賢妃問安。
「媛兒起來吧,你都好久沒有來宮裡看本宮了,真是該打。」賢妃讓葉馨媛坐下,故作生氣道。
月和在一旁捂著嘴笑道:「馨媛姐姐這不是怕遇到五哥嗎,五哥那般熱情!」
葉馨媛瞪了月和一眼,歉意地對賢妃道:「近日姐姐的月份越發大了,娘親讓我得了空便去看她,這才沒有來看娘娘。」
葉馨媛口中的姐姐便是葉家的大小姐葉馨如,四年前嫁給胥親王趙初的長子趙釗。
賢妃摸摸葉馨媛的頭髮道:「傻丫頭,又不是真的怪你,而且鈺兒的脾氣我也知道,他就是那般不守禮,你莫要怪他。說起來,如兒這一胎已經七個月了吧?」
其實葉馨媛並沒有怪趙鈺吧,瀋水煙想到剛才趙鈺的手縮回去的時候葉馨媛眼裡明顯的遺憾心想。
「是七個月了,這一次姐姐分外小心,一直躺在床上,連院子都沒出過,她怕再像上次那樣。」葉馨媛道。
瀋水煙聽到這兒,皺了皺眉頭,一直躺在床上?這對懷孕的人可不是好事。
「也是苦了如兒,小小的年紀就滑了胎,這一次真的要多加小心了。」賢妃的語氣里有不容忽視的關心,但應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或是因為看到瀋水煙在一旁不說話,便轉向瀋水煙,道:「說起來,日子真是過得太快了,轉眼間煙兒就長這般大了,仿佛昨日本宮還在跟漣妹妹一同去相國寺還願,唉!」
瀋水煙聽賢妃提起葉漣,還是這般的口吻,便問道:「娘娘和娘親以前認識?」
「自然是認識的,那時候我們常常一起辦詩會,一起到相國寺吃齋飯,還一起許過要嫁一個如意郎君的願望,說起來,我們倒也都實現了這個願望,只是走的路不一樣,漣妹妹一直覺得宮裡的天空太窄,不願進宮,這才選了你爹爹。」賢妃想起年輕的時候,眼神變得溫柔。
瀋水煙想起皇帝對自己和那半枚玉銅錢吊墜的態度,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莫非是血緣的原因嗎,自己也不願意被這深宮大院鎖住。
「你姐姐出聲的時候我還見過她,但你出生的時候,你現在也應該知道,當時的沈家亂作一團,你還未滿一歲便被你父親送出了京城,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見你,心裡卻是覺得親得很。」賢妃拍了拍瀋水煙的手道。
瀋水煙笑著道:「那煙兒便常常來看娘娘……」
「咳咳!」
這時候,亭子外傳來兩聲咳嗽。
眾人都往外面看去,一個穿著明黃色袍子的中年婦人站在亭外,表情嚴肅,下巴高抬。
這邊是皇后吧,瀋水煙想。
賢妃連忙起身,下了台階,到皇后面前行禮:「皇后娘娘。」
瀋水煙等幾人也上前跪下行禮。
「你便是沈渭的二女兒?」皇后沒有叫起,卻是走到瀋水煙面前問道。
居高臨下,語氣不善。
瀋水煙看到眼前的明黃色繡鞋,壓著心裡的火氣,輕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民女是瀋水煙。」
皇后聽了,卻沒有在問什麼,轉身到賢妃面前,道:「都起來吧。賢妃妹妹倒是悠閒自在得很,日日到這亭子裡來看書。」
「臣妾愚鈍,不能幫娘娘處理**事務,只能讀那些個沒用的書打發時光。」賢妃低著頭道。
「哼!沒用?怎會沒用,陛下最喜歡的不就是賢妃妹妹嘴裡蹦出來的那些詩啊詞的,陛下可是常常提醒本宮要像賢妃妹妹一樣多看些書呢!」皇后的聲音尖細,實在是不好聽。
瀋水煙扶額,這就是她最害怕的生活,不是怕自己會被算計死,而是怕自己每日都在嫉妒和算計中度過餘生。
「母后日日幫父皇分憂,父皇喜歡母后還來不及,怎會嫌棄母后不看書?那不過是父皇跟母后說笑罷了,再說了,母后當年的才名京城誰人不知,哪用得著現在去看那些書?」月和站出來,撒著嬌道。
瀋水菸嘴角一扯,看來這個宮裡真是沒有人簡單啊,這月和表面上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竟這般厲害,幾句話便打了圓場,還誇得皇后無話可說。
皇后笑笑道:「月兒許久沒去本宮宮裡了,前幾日蜀地進貢了新的蜀錦,月兒有空便去挑一挑。罷了,你們繼續看書聊天吧,本宮要回去處理這宮裡的雜事去了,可不像你們這麼清閒。」說罷又看了,或者說是瞪了瀋水煙一眼,便走了。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一走,眾人臉上的笑都失蹤了,瀋水煙想著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便向賢妃告辭。
賢妃的興致也被皇后掃了,便讓瀋水煙她們退下了,自己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