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初夏的夜晚,溫度算是蠻愜意了,既不算冷,也不算熱,正是在庭院裡擺上幾張藤桌藤椅,一群人圍在一起,下下棋,談談天,啃瓜喝茶的好時候。伏魔府 www.fumofu.com但獨自一人蹲守在街角的鐵面,卻註定無緣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了。
三十出頭,四十不到,正是一個男人建功立業的最好時機。有了一些涉足社會的經驗,但還沒有被這個險惡的社會完全嚇傻或是同化,有時間,有夢想,有衝勁,有魄力。但對於鐵面來說,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他一生中最波瀾壯闊的日子已經過去,剩下的時光,無論是短短的十年,二十年,還是漫長的五十年,六十年,都註定不屬於他了。
自從來到遼東,鐵面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自己的過往,他曾經的輝煌也好,恥辱也罷,都是秘密,一個別人從來沒有興趣過問的秘密。
蹲守在清冷的街角,他不禁想起了從前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不叫鐵面,叫李經武。
童年時代,他生活在安徽合肥,一個名叫磨店鄉的地方。若是光說這個地方,沒有幾個人知道,但要是說起鐵面的一個五服之內的族叔,那在整個大清朝,就連三歲的孩子也知道。以書生入行伍,位極人臣的前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授文華殿大學士李鴻章李中堂。
受族叔的影響,鐵面自幼就有以書生入行伍的想法。因此,讀書十分用功,尤其是對兵法韜略很感興趣。除此之外,還拜村裡的一位早年曾做過鏢師的老先生為師,日夜苦練,習得一身非常不錯的好功夫。
十八歲那年冬天,北洋水師於山東威海衛的劉公島正式成立。一心想要建功立業,做出一番大事業的鐵面第一次動用了家族的關係,托族中的幾位長輩修書給李鴻章,請求加入水師做兵弁。
李鴻章一向喜歡用自己人,所謂自己人,安徽的可以算是,合肥的當然也是,同宗同族的晚輩當然更是了。有自己人願意從軍,而且只是想當個小小的兵弁,李鴻章自己是十分樂意的。當即將他補入了名單之中。
北洋水師,這支曾經名動天下,位居亞洲第一,世界第七的艦隊,曾經讓鐵面飽含著濃烈的歸屬感和自豪感。但最終的結果,卻不能不讓這個七尺漢子無地自容。這樣優秀的艦隊,讓一個小小的藩屬之國給打得灰頭土臉,龜縮在港口不敢出戰。
最後一戰,鐵面所在的戰船被對手轟沉,他抱住一塊木板,漂了不知多久,醒來時,便躺在一片沙灘之上了。好不容易尋找到住戶打聽,才知道,他這一漂,竟然是漂到了關外。
作為一個軍人,沒有戰死,而是戰敗了,對於鐵面來說,這是無法容忍的巨大恥辱。報仇雪恨?憑他,沒這個本事。反正在全天下的人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索性徹底放下自己的過去,在這白山黑水間重新開始好了。
東三省的山中,到處都是寶貝。但要弄到手,卻不得不豁出性命去拼。為了生存,而時時刻刻行走在死亡的邊緣,這不是諷刺,而是*裸的現實。
和張鳴九相遇之前的那個上午,他和往常一樣,在林間尋找可以換錢,或是僅僅可以果腹的東西。但倒霉的他,別說人參鹿茸這些名貴的東西了,就是兔子山雞都沒有碰到一隻。老輩人常說,這人要是倒霉呀,喝口涼水都塞牙。越是走背字的時候,就越是容易倒大霉。走到落鷹峽附近,他剛一抬頭,竟然看見一隻張牙舞爪的黑熊。
幾年來,他在東三省的許多山脈中穿行過,但始終沒有遇到過太危險的動物。即便真是遇到了,也離得遠遠地,跑是肯定來得及的。可這次不同,那隻黑熊顯然已經發現他了,而且看起來暴躁異常。
鐵面的心裡自然是十分緊張的,他想跑,一雙腿卻絲毫不受控制。一人一熊對峙了一陣,也許是黑熊受驚了,漸漸變得更加暴躁,眼看就要發動進攻了。這時,鐵面突然想起,小的時候似乎聽人說起過,遇到熊的時候,只要爬上樹就能躲開。想想也是,那黑熊多胖啊,他肯定爬不上樹啊。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當他飛快的跑向身旁的一棵粗壯的大樹時,受驚的黑熊被徹底激怒了。黑熊看著笨重,實際上,他的速度快得很,奔跑起來,時速可以達到三十公里,和它賽跑,基本上沒有贏的可能。
老天總算眷顧了鐵面一回,由於山間的道路崎嶇難走,黑熊的速度也受到了一些阻礙,讓鐵面擁有了足夠的爬樹時間。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鐵面本來已經稍稍紅潤的臉上再一次沒了血色。黑熊不僅僅開始爬樹,而且速度快得驚人,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一隻肥厚的熊掌已經向他拍了過來。
被黑熊生生從樹上拖下來,鐵面的一條腿上,已經被它抓撓的儘是血槽,簌簌的冒血。可黑熊卻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意思,一下接著一下,狠狠撓在他的身上,臉上,若不是他死命護住要害,怕是被那黑熊一巴掌撓死的肯能行也不是沒有的。
疼痛中,鐵面漸漸失去了知覺。
不得不說,老天爺總是在狠命折騰過他之後,再給他一次生存的機會。幾年前在戰艦上如此,今日遇熊也是如此。當他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他清楚自己的狀況,若是找不到人求救,這條命怕是就扔在山中了。但年僅三十三歲的他,還遠遠沒有活夠。憑著一股子毅力,鐵面拼命的在山路上蠕動,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貴人。而就在這時,張鳴九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把手伸進懷中,摸了摸冰冷的刀柄。鐵面的臉色,比懷中的兵器還要冷上三分。
沒有張鳴九,就沒有今日的鐵面。救命之恩,就是賠上這條性命,都償還不清啊。自從認定了要追隨張鳴九,鐵面就不再有自己的心了,他只是一把刀,一柄劍,只需要聽從主人的吩咐做事,便足夠了。
可是心中為什麼會有那麼一絲難以言表的猶豫呢?
看著已經出現在不遠處的目標,鐵面藏在鐵皮下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這個人,白天的時候,在張府的偏廳里出言不遜,可是把九爺給氣得夠嗆呢。晚飯的時候,蘇廷威只是略提了一下,九爺當場就紅了臉,一把掀了桌子。即便是跟最久的僕人,也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這個人,必須死。
說服了自己,鐵面心中僅有的一絲猶豫也隨即消散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和往常一樣,戒備,仇視的眼神。
「什麼……」
徐總辦只來得及喊出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便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把鋒利的精鋼短刀划過頸動脈,喉嚨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噴濺出來的殷紅鮮血,瞬間就染透了徐總辦身上新買的綢衫。
誰讓你偏偏有逛窯子的癖好,卻又沒有讓手下人看見的膽子呢?若是多帶兩個人,興許就不會死得這麼快了。鐵面手中的短刀在指尖飛快的轉了幾圈,隨後,對準脖頸,猛地斬下。掏出懷裡的一塊灰布,將切下來的人頭包裹好,反持短刀,在徐總辦的無頭屍體上輕輕蹭了兩下。
「這就是……我要的人?」張鳴九眯著眼睛,看著桌面上血淋淋的包袱,問道。
「是,九爺。」
鐵面上前兩步,想要打開包裹,讓張鳴九看個清楚,卻被張鳴九揮手攔下了,「記得了,下次,把身上弄乾淨了再回來。」
「是,九爺。」鐵面低頭應道,心中滿是難以抑制的興奮,這是不是說明張鳴九接受他了呢?
「甭猜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內衛統領了。內衛,你懂嗎?」
鐵面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懂就好了,這內衛里,暫時只有你一個人。我不准你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是,九爺。」
看鐵面這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嚼舌頭的,張鳴九滿意的點點頭,揮手讓他去休息,順便把這人頭拿去埋掉。
人吶,一定要給自己找准位置。若是不小心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後果可能會是很恐怖的呢。
夜已經深了,派人刺殺了新任巡警局總辦的張鳴九卻是高臥安眠,一點兒擔心的情緒都沒有。即便鐵面沒有把首尾處置乾淨再回來,難免留下了把柄,但幾經波折的巡警局已經不再有找自己麻煩的膽量了。
如果說,今天之前,二者還能保持合作關係的話,失去了在新民還算是有些根基的徐總辦,他們以後的日子,怕是會越來越難過了。想要維持巡警局在新民府最起碼的顏面,新任的總辦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張鳴九,向張作霖集團投誠。
或許,可以直接把人收入麾下也不一定呢?想到這兒,張鳴九不禁笑了笑,人吶,果然是沒有個知足的時候呢。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