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桐…」金虬聞言,心中一動,伸手自懷中取出了一塊牌子,其正面寫著天劍堂幾個字,背面正是書生的簡略畫像,右上角刻著兩個字,正是木桐。筆神閣 bishenge.com
「還有呢?」金虬目光閃動幾下,便將牌子收了起來,低聲問道。
「天險峰一戰,總盟元氣傷損,命各處弟兄召集人手、兵器,月月皆有份額,我青龍幫已有三月份額不足,再有一月拖延,全幫上下皆要受總盟裁決,無人能夠倖免。前幾日有人密信投送我幫,說有天劍堂核心弟子木桐行經此地,所以我才率人在此埋伏,準備綁了他,去天劍堂換些兵器…」青衣男子面情呆滯地說道。
聽到這裡,金虬已多少明白,自己這是替書生擋了災,還是問道:「那為何在酒肆中肆意妄為?」干綁票本來就是一件秘事,搞得動靜那麼大,那不是腦子進了水,就是還有別的目的。
「小葉酒肆中魚龍混雜,打著主意的肯定不止我一家,秘密動手,成算太小,再密的牆也會透風,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青衣男子說道,金虬算是明白了,他起先還是有些擔心自己行蹤暴露,那就麻煩了。
原來對方打得是誰來都殺的主意,他只是運氣不好,挨了第一刀,心中安穩下來的同時,寒意更勝。原來在他們這些人眼中,誰都可殺,金家莊內的慘劇並非偶然為之。只要他們還活著,別的人就不能活,只能像羊圈裡的家畜一樣任其吞噬。
金虬眼中閃過一絲黑芒,一絲黑線便划過了青衣男子的脖頸,對方卻還是一副痴呆的神情,頭顱
卻已經掉下,血水噴濺得到處都是。
金虬並未再多看他一眼,便轉身向小葉酒肆的方向走去,他雖有心考驗孫駿,但今夜的形勢已有些失控了,他既然在此,便不能看著孫駿等人真得全數戰死,該出手時還是得出手的。
他身形飄忽,方才走出了荒攤,就看到小葉酒肆的方向正有一群人大聲吆喝著衝殺了過來,帶頭的正是粗三郎。粗三郎的的人騎得都是好馬,來勢極快,只是半刻便已到了近前,遙遙已看到荒攤上四處躺著的青龍幫眾屍體,頓時就怒了。
「小王八蛋,老子要把你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吃!」粗三郎當即吆喝一聲,便向金虬衝殺過去。
而回應他的則是一把漆黑的長劍,金虬只是緩緩撒下了逆天劍,月影之下,狀若鬼神。
他並未率先發動攻擊,而是靜靜待在原地,直到對方進入到了他百步之內,「百步亡靈斬!」他低聲說了一句,人便似鬼魅一般消失了,而對面立刻有鮮血噴濺,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從馬背上墜下,血腥的氣息迅速瀰漫開來,而慘叫的人聲不絕於耳。
月落日升,經過了一夜的混亂,小葉酒肆中的亂象總算是平息了。
由於酒樓已經焚毀,所有人都在圍著馬廄散開,在地上躺著無數個人影,身上都帶著輕重不齊的燒傷,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在酒樓的廢墟之中,周全帶著人還在忙碌尋找著,一個個鬧得灰頭土臉,渾似從炕洞中鑽出來的一樣,但卻心急如焚,眼中都布滿了血絲。
「找到了嗎?」廢墟中不斷有人被抬出,孫駿半依半靠在馬廄的稻草堆中,心急如焚,他連忙拉
住了一個正在向外幫忙抬人的兄弟問道。來人失落地搖了搖頭,孫駿頓時只覺得一身無力,又倒在了稻草堆中,痛苦地閉上了眼。
昨夜酒樓倒塌,眾人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其中的食客受傷頗重,但是孫駿手下的人好歹都是自天險峰之戰中磨練過來的人,倒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外面人幫忙不久後,他們就都出來了,除去三四個不走運的身上有些燒傷外,其餘人都生龍活虎,開始幫忙救助其他的食客。
死裡逃生可算是大好,但是有一片陰雲卻始終籠罩在諸人頭頂。他們幾乎挖出了此地所有的活人和死人,但是唯獨卻不見金虬的蹤影。這可就要了命了!金虬是鐵血之主,應州那麼多人能夠站起拼搏,就是因為有他做中心。他若出事,那真的全都完了!雖然諸人不相信以金虬的身手,這點火災就能將他吞噬,但這風險他們承擔不起!
「馬主事,你可還好?」就在這時,身邊忽然響起一個人聲,孫駿睜開了眼,見書生正一臉黑灰坐在他身邊,此人和他的那幾個同伴昨夜也幫忙救了人,倒也折騰得不輕。
「有話快說!」粗三郎臨走時那幾句話,也算是將孫駿點醒了,他也知道自己這一幫子人是替這小子擋了災,心中窩囊,再加上金虬不在,根本就沒有好脾氣對他。
「馬主事,這是一些刀傷藥和清靈散,你的人受傷頗重,這些就留給你們吧!」書生倒是不在意他的語氣,自懷中掏出了一大堆藥瓶來,放到孫駿的身邊。
「你們是想溜?」孫駿看了看藥瓶,又望了一眼牆外,書生的那三個同伴早已在外面等著了,什麼意思他豈能不懂?當即只覺得一陣怒火向上沖,冷笑著問道。
「也算不上!」書生搖了搖頭道,「昨夜我與你家公子商議,便是護他一夜安穩,現在我已經做
到了,令公子卻行蹤全無,在下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是還有一絲羞愧。
「這麼說,你是認定我家少爺回不來了!」孫駿望著那一地的廢墟,只覺得腦子裡面不住有巨響聲傳來,差點沒扔上一把飛鏢出去。住處成了這樣,主人行蹤皆無,還敢說護了一夜安穩,孫駿見得人多了,但還未見過如此厚顏之人。
「算是吧!」書生低頭應道。
「好!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滾吧!」孫駿怒極而笑,引得四周的人也不住將目光投來,他大聲擺著手,趕書生走。
「那馬主事保重!聽在下一言,此地並非可久留之地,青龍幫還會來的!」書生禮數不少,心眼倒還不算壞,臨走之際,向孫駿抱拳此行,還小心建議道,但孫駿卻根本沒有聽他的意思,眼睛一閉,壓根就不打算再搭理他一句。書生嘆了口氣,便向外面走去。
「兄弟怎麼這便要走?不要酬金了嗎?」不想一轉身便迎面遇到一人,直接將去路攔住,低聲笑道。
「哎!大哥?你何時回來的?」書生一抬頭,便看到了金虬那張普通的臉,同時也嗅到了他身上隱約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味,面色大變,連忙笑道。
「也是剛剛才回來的!」金虬臉上沒有笑的意思,淡淡道。
目光開始掃視四下,見多數人都還在,心中當即安穩了大半。昨夜他回來時,其實方到夜半,那是粗三郎等人已撤走,被他半路截殺,此處已沒了危險,他便沒露面,隨意找了地方開始壓制魔性。他所修煉的九重玄魔勁實在邪門得很,但凡見血,魔性必有一漲,需要時時刻刻壓制方行。
「主…少爺!少爺回來了!」四周的馬部諸人一見他的身影,立刻歡呼了下來,連忙圍了過來。
「且先去照顧兄弟們,一會再找你們。」其中有不少帶上的,孫駿也要自地上強行爬起來,卻被金虬制止了,他只冷冷一句,便將諸人的熱情澆滅大半,開始答應著前去照看傷者,一時又有一連串的慘叫聲在四周響起。
場中便又只剩下了金虬和書生兩個人,書生在他面前不知為何總是感覺心中發毛,再無昨夜的犀利言語。
「剛才兄弟說要走?」話題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個話題上,金虬開口問道。
「是!昨夜青龍幫已退了,大哥大難已去,小弟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我的那幾位同伴也有事在身,小弟必須陪他們去一遭…」書生臉上強自泛起笑容,道。
「你覺得就這樣走合適嗎?」他的話直接被金虬打斷了,金虬雙目如針盯著他,令他有毛骨悚然之感。
「大哥,什麼意思?想強留在下嗎?」書生被他壓得抬不起頭,看了一眼外面,見幾個同伴仍在,心中總算有了幾分底氣,又強硬了一把說道。
「強留倒是不至於,但是木桐,你身為天劍堂的核心弟子,此次群兵會主持長老的嫡孫,你覺得在這裡千里大地上,有多少人在盯著你看?」金虬冷笑了一聲,忽然說出一番令書生膽戰心驚的話。
「什麼?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莫非已調查過我…」書生向後退了幾步,喘著粗氣道,看向金虬的眼神都變了。
「調查倒是不至於,你身上隨身帶著牌子,還有得著調查?」金虬冷笑道,直接將那塊牌子丟還
給了書生。
「你…你想做什麼?」書生感知到了羊入虎口的滋味,連忙警告道:「你若是敢對我不利,整個天劍堂都會對你下達追殺令,日後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都無法…」
「那些對我沒用,我也沒打算殺了你!」金虬打斷了他的話,令其心中多少開始安穩了幾分。「實話實說吧!我想做的那些人一樣,卻比他們好些。我這一路護送你前往汴梁,作為回報,我要在群兵會上得到幫助。」書生木桐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惱怒看著金虬。
「若是不答應,你盡可自己走!但是昨夜算是你算計我的,我這邊死幾人,你便拿出多少入品兵器來償還。」金虬倒是沒逼他,又給了一條路。
「你這是明搶!」書生便是修養再好,這時也禁不住大喝起來,但金虬卻絲毫也不在意。
「算是吧!不要做逃跑的主意,你身邊那三人幫不了你!若是不信,看看這個吧!」金虬緩緩道,瞥了一眼牆外的三人,將一旁的一個黑乎乎的球狀物踢給木桐,便走了。
木桐不明所以,拿起來一看,瞬間呆立在了原處,那個人頭正是昨夜在此逞凶的粗三郎的人頭,而在金虬站立處,似乎還有著更多的人頭,頓時他只覺一股涼意貫徹全身。
「少爺!少爺…」金虬進了馬廄,四下都躺著傷員,沿道走過的鐵血中人都在向他打招呼,金虬看了諸人一眼,並未言語,便走到了最裡面。
「少爺…」最裡面躺著的是孫駿,旁邊還有周全等幾個人,一見金虬來了,立刻站了起來,有些畏懼地看著他。金虬擺了擺手,幾個人便連忙向外走去,只剩下周全和孫駿這兩個人。
「弟兄們,傷亡如何?」金虬出聲問道,雖已儘量緩和,但還是有陣陣寒意散出。
周全和孫駿對望了一眼,都有些畏懼,最後還是孫駿道:「昨晚守夜的三個兄弟都被殺了,小的甘願受罰!其他兄弟都安然無恙,還請公子不要怪罪周主事!」
「少爺,昨晚的事我也有責任…」他這是想擔責任,周全一聽便急了,連開口為他分辨。
「不必再說了!你們都盡力了!」金虬打斷了他們的話,「在此修整兩日,我們再上路。」
「謝公子!」兩人心中頓時大喜,連忙謝道。
「在此期間,給我盯著那個書生。」金虬說道,兩人答應一聲,心中疑惑更勝,不知這書生是什麼來歷,竟然能讓金虬如此費心?
這次金虬倒是沒讓他們再去猜太久,便道:「那人是天劍堂某一個主事長老的嫡孫,對我們以後有好處。」
聞言,兩人頓時心中疑惑盡去,「是!我等一定盯緊他,不出一點差錯!」
「還有一件事…」金虬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正要說時,只聽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女聲,「天殺的!這都是誰幹得!這讓我以後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