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從青木崖出發,羅小星已經換乘一匹馬,段五郎依然騎馬跟著,而俞展翔只有被人抬著了。 四個苗人雖沒什麼武功,但常年奔走在這崇山峻岭之,算是抬著俞展翔這麼個人,他們也能奔走如飛,在一些較崎嶇的地方,他們走的倒馬還要快,時近午,他們已經到了黃崖嶺,這離黑木坨剩下一半的路程,不出意外的話,天黑前能趕到黑木坨。
隨著越來越接近黑木坨,段五郎心裡也越來越不是滋味,自己在此生活了將近十年,那也是他一生最安靜的一段時間,雖說師父平時對她的話不多,但也從來沒有苛責與他,在給他教武功毒學也毫不留私,在他心裡,他一直把羅小星當娘一樣看待,成了他生活的依賴,儘管師父後來又收進來很多師妹,但他並沒有因為這伙小姑娘的到來這種感覺而有減少。這次出去,本來是要幫老人家了卻一些願心,要不是碰見師姐程碧瑛,也許他早回來伺候在老人家身邊了,算在山裡窩一輩子,他也無怨無悔。但世事弄人,師姐的經歷更加離,身世更加悽苦,他萬難之下選擇了隱居泥日寺,為師姐瞞下她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他原以為此生都將在泥日寺伴著清油孤燈,每日也只能在佛前默默地為師父祈福,沒成想楊世光對鳳凰山莊的偷襲又將他拉回了這個是非世界,讓他又可以回到黑木坨,又可以呆在師父身邊,他想也許是佛祖感念他這幾年誠心誦經拜佛,給了他一個了卻願心的機會。對見到師父的那一刻,他已經想過無數次,算被她罵一頓,或者打一頓,他都無所謂,可自從見了羅小星,被她踢了一腳之外,再也沒有問過他任何事情,她一心只用在給俞展翔治傷這件事,她不問,他也不知從何說起,這些天他已經快憋得靈魂出竅了,可羅小星好像根本沒看見似的,依然只關心著俞展翔。看來有些事情,只能回黑木坨再說了。
「師父,歇會兒吧。」段五郎道。
「嗯。」羅小星嗯了一聲,勒住馬下來。
段五郎也趕緊招呼幾個苗人把俞展翔在一塊平地慢慢放下,羅小星走過來,搭了一下俞展翔的脈象,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在路邊的一塊石頭坐下。
「我沒事,老祖宗,」俞展翔一直這麼被人抬著很不自在,但又沒辦法,苗人走路很快,晃得他頭更暈,心慌的都快跳出來了,但他硬是扛著一聲不吭,這回總算落地了,可以喘口氣了:「您…您不用擔心我。」
「少講話,先喘口氣吧。」羅小星一語的。
段五郎先把隨身帶的乾糧和水拿給羅小星,再給抬擔架的四位苗人分了乾糧和水,最後拿給俞展翔一個小皮囊。
俞展翔這一路雖被人抬著,但半天下來也有點饑渴,一隻手拿起皮囊是一口,又腥又苦,差點一口吐出來。
「段師叔,怎麼是藥啊?」俞展翔道。
「你現在這樣子,可不是藥嗎,」段五郎看著這傢伙愁眉苦臉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來,再喝一口。」
「我不要喝了,我要喝水。」俞展翔抗議道。
「喝了藥才有水喝。」段五郎更是堅持。
俞展翔瞥了一眼羅小星,看她只管自己吃著乾糧喝著水,壓根不理他,也只好乖乖地又喝了一大口藥,段五郎才收回小皮囊,把水囊遞給他。
「慢點喝,別嗆著。」段五郎道。
俞展翔拿著水囊狠狠地喝了幾大口,把水囊還給段五郎:「謝謝段師叔。」
「不用謝我,你應該謝謝人家才對。」段五郎用嘴努努在一旁也是吃乾糧喝水的幾個苗人。
「謝謝幾位大叔。」俞展翔的左手還抬不起來,只好用右手沖人家招招手。
幾個苗人嘿嘿一笑,擺了擺手,幾里哇啦的說了一大段,俞展翔一句也沒有聽懂,顯得一臉茫然。
「段師叔,他們在說什麼呀?」俞展翔問道。
「他們在說你白淨、漂亮、好看,嘿嘿。」段五郎一臉壞笑。
「他們怎麼會說這個,你騙我吧?」俞展翔先不好意思,後來馬感到段師叔在捉弄他。
「你不是嘴巴很伶俐嗎,」段五郎笑道:「不信你自己問問。」
「老祖宗。」俞展翔在向羅小星求救。
羅小星回頭瞧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吃她的乾糧。
「別費勁了,」段五郎遞給他一塊乾糧:「先填填肚子吧。」
俞展翔嚼了一口乾糧道:「段師叔,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黃金洞?」
「嘿,你也知道黃金洞?」段五郎感覺有點稀。
「早聽老祖宗說過了,」俞展翔道:「回差點要到了。」
「回?什麼時候?」段五郎問道。
「幾個月前吧,」俞展翔道:「是回黑木坨被襲的時候。」
「那為什麼沒去?」段五郎在問的時候還瞧了一眼羅小星。
「那時我們也不知道有人偷襲,」俞展翔道:「因為我爹娘去了,老祖宗說她不用回去了。」
「謝天謝地,差點鑄成大錯。」段五郎有點自言自語。
「段師叔,你是不是還有很多小師妹?」俞展翔明知故問。
一提起這伙小師妹,段五郎頭很大,嘴裡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
「她們都多大了?長得好看不好看?」俞展翔問完後自己都想笑,但那討厭的小蟲子們又開始活動了,痛的他又皺起了眉頭。
「哼,我說小孩家不該問這種問題吧,」段五郎嘲笑道:「對長輩不敬是要吃苦頭的。」
「我…我沒有不敬,」都這樣了俞展翔還在耍嘴皮子:「我只是問問。」
「馬要到了,到時你自己看自己問吧。」段五郎不想和他談這個問題。
「該走了!」羅小星輕聲說了一句,自己先馬走了。
段五郎趕緊招呼苗人抬俞展翔路,自己收拾好行禮也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