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雲懷德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不光是和他一起出去的雲懷誠,還有一對中年夫妻,說是雲懷德請來的江湖異人,來給雲敦良治傷的。
雲懷德進入雲林堡的時候看上去大大咧咧,見人就跟人打招呼,還跟同行的客人有說有笑,似乎並不知道昨晚雲林堡發生了什麼,當他感覺到這種不對,問了其中一個莊丁,就突然臉色大變,雲懷誠更是大叫一聲,拔腿就往家跑,雲懷德也和同行的客人立即朝雲敦良的住處奔去。
雲敦良住的上房經過昨夜的打鬥,有多處損壞,現在還沒有來得及整修,所以他就被暫時被移到後堂居住,雖沒有上房寬敞,但也顯得溫馨精緻。
被請來給雲敦良治傷的大夫剛剛離開,症治的結果可想而知,因外傷失血過多,人極度虛弱,再加上所中之毒非常奇怪,一時還難以找到解藥,人昏迷不醒,能夠堅持多久還很難說。
現在後堂就剩下幾個人,躺在床上的雲敦良,坐在床邊的柳欣欣,一旁站著的雲懷瑾和林玉渙,以及在屋內踱著步子的林燕山,連下人都已經早早的打發出去了,屋裡異常平靜,似乎在等著某個人的到來。
「爹!爹!」這是雲懷誠的聲音,隨著叫聲,人也風一般的沖了進來,看看沒有外人,喘著氣抿嘴一笑,眼睛賊賊的朝後一看。
從外面匆匆走進來一行三人,雲懷德走在前面,一進門就沖林燕山道:「二叔。」
「懷德。」林燕山應了一聲,趕緊迎了上去,其他人也跟著迎了上去。
「二叔,」雲懷德趕緊介紹:「這是恩公俞大俠、邢女俠。」
林燕山看起來有點激動,上前一步緊緊拉住俞承澤的手,嘴哆嗦了半天才道:「久聞恩公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林二俠,」俞承澤趕忙道:「我和雲大俠都以兄弟相稱,大家就不要客氣了,不要再稱什麼恩公了。」
「恩公,恩公!」躺在床上的雲敦良已經泣不成聲,掙扎著要起來。對雲敦良來說,大哥一走這麼多年,生死未卜,他就憑大哥留下的一封信活著,照顧著一家老小,維護者雲林堡的安寧,這其中他所受的委屈是旁人難以感受的,要不是大哥吩咐在前,以他的個性,把天也可以給捅漏了,何況一個小小的雲林堡。現在救了大哥的恩公就在眼前,並且還帶來大哥安然無恙的消息,況且在雲林堡最艱難的時候又來到雲林堡,雲敦良怎麼能不心潮湧動。
「雲六俠,你千萬別動,」俞承澤分開眾人上前一步:「你大傷未愈,千萬不要激動,咱們有話慢慢說。」
柳欣欣也趕緊過來扶住雲敦良,給他身後加了兩個枕頭讓他靠住。
「恩公,」雲敦良喘息著說:「你們夫婦對我們雲家和雲林堡的大恩大德我們感銘肺腑,不能大禮相謝,實在是……」
「雲六俠,」俞承澤道:「我說過我跟你大哥都以兄弟相稱,大家以後都不要再客氣了,否則就有點見外了,哈哈。」
「哪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依俞大俠就是了。」雲敦良道。
「這是內子玉娘。」俞承澤也趕緊抽空介紹邢玉娘。
「玉娘見過林二俠、雲六俠。」邢玉娘笑著上前一步,對林燕山、雲敦良拱手施禮,同時也對在場的各位施禮致意。
「邢女俠客氣了。」林燕山、雲敦良趕緊施禮稱謝,眾人也趕忙跟著施禮致意。
「邢姐姐,你可不敢這樣,」柳欣欣趕緊跑過來,拉著邢玉娘的手說:「你們幫我們雲林堡做的事,我們感激還來不及,您這樣可要折殺我們了。」
「柳家妹子,」邢玉娘也高興的道:「早就聽說雲林堡有你這麼個大美人,人美武功還好,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看來我又要多一個妹子了。」
「哈哈。」
「哈哈哈!」
兩個女人的一番話,惹得在場的男人都哈哈一笑,雖然聲音不大,但看得出在場的人都非常高興。
「二哥,快讓俞大俠、邢女俠坐呀。」靠在床上的雲敦良道。
「是!是!」林燕山忙道:「那看我都高興糊塗了,快給俞大俠、邢女俠搭坐。」
雲懷誠、雲懷瑾等一陣手忙腳亂,在離床不遠搭坐讓俞氏夫婦坐下,眾人也在旁邊陪著坐下,柳欣欣已經為眾人沏好了茶奉上。
「渙兒,」等大家坐定,林燕山對兒子吩咐道:「你去門口照應點,別讓閒雜人進來。」
林玉渙點點頭走了出去。
「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快被你們搞糊塗了,呵呵。」俞承澤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
「呵呵,」林燕山一聲輕笑:「我這點小伎倆想必俞大俠已經看出。當初感覺到老六丟鏢的事裡面必有蹊蹺,就讓懷德和懷誠悄悄出去打聽此事,但懷德他們幾天不在家露面肯定會遭人懷疑,他現在年輕力壯,功夫除了他六叔也就他最好了,有他在就算有人動什麼歪腦子也會有所顧忌,他們出去以後,雖然我已經加了人手在此守護,還是有點不放心,再加上最近雲林堡里不是很安寧,最後也是和懷瑾、柳弟妹他們商量,想出這麼個張冠李戴的法子,到了晚上就讓一位身體相仿的莊丁躺在床上,五弟就安排在內堂密室以防不測,對外連外面的幾位守護的鏢師都沒有告訴,但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他們會從外面找了那麼多高手來,險些鑄成大錯。」
「哈哈,原來如此,」俞承澤輕笑一聲:「有林二俠如此精細的安排,看來我是有些多慮了。」
「莫非您就是昨天晚上在床前擋了黑衣人一劍的哪位大俠?」雲懷瑾站起來道,他這一問一下子使大家感到頗為吃驚,都把眼光投向了俞承澤。。
「呵呵,」俞承澤笑道:「些許小事就不要再提了,沒幫上忙還差點添亂。」
一聽這話,林燕山、雲懷德、柳欣欣一下子又都站了起來,就連床上的雲敦良也連忙欠起身來。
「怪不得來無影,去無蹤,我們就算想破頭皮也沒有想出這位幫我們渡此一難的大俠是誰,」林燕山道:「非常時刻,俞大俠出手相救,我等實在是感恩不盡。」說完又是深深一禮,眾人也忙跟著行禮。
俞承澤也忙起來還禮,倒是邢玉娘在一旁笑道:「你看忙也沒幫上,林二俠您又客氣了。」
「這哪裡是客氣,」林燕山道:「我當初只是防內賊,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那麼多堡外的高手,要不是俞大俠您及時出手,就算五弟沒事,雲林堡損失也許會大很多,就不是幾個人受傷這麼點事了。」
「唉,都是我連累了大家,」坐在床上的雲敦良輕咳了一聲道:「二哥,大家還是坐下來說話。」
「是,是,俞大俠,我們還是坐下說話。」林燕山看著大家站著,有點不好意思,又忙招呼大家重新坐定。
「俞大俠,」林燕山道:「我有一事不明,您二位怎麼會來雲林堡,又怎麼會知道雲林堡會有劫難?」
「這事說起來有點巧,」俞承澤道:「我原來是從荊州跟著霍子玄過來的,因為他查的案子有些事也是我關心的,本想等他走了以後要來打聽一下到底他們知道些什麼情況,也順便了解一些雲林堡的情況,回去後也好對雲大俠有個交代,但後來卻在雲林堡外的小鎮上意外看到一伙人,這些人行事低調,武功又高,自然對他們有些好奇。就在昨天晚上,這夥人忽然悄悄出了鎮子,我們也就遠遠的跟了下來,沒成想一跟竟然跟到了雲林堡。我想雲林堡自有安排,本沒想露面,就是想看看這些人要幹什麼,沒想到他們是沖雲六俠來的,看到他們人多勢眾,懷瑾他們又應付不過來,對方又要急於對雲六俠動手,情急之下就撞破窗戶闖了進來,還是晚了一步,讓床上的人中了對方的暗器。」
「原來如此,」林燕山道:「俞大俠有沒有看出這夥人是麼來路?」
「天黑沒有看得太真切,這夥人還真有些神秘,」俞承澤道:「昨晚和我交手的那個黑衣人被我打落的那把劍還在不在?」
「還在,」林燕山對雲懷瑾說:「你把那把劍拿給俞大俠看看。」
雲懷進到裡屋拿出那把劍遞給俞承澤,同時給他的還有兩隻星形鏢:「這也是昨晚襲擊的人留下的。」
俞承澤看了一下那把劍放在一邊,到仔細的端詳起那兩隻星形鏢。
「咦!」邢玉娘驚奇地叫了一聲,站起身來也拿過一隻鏢端詳,還把鏢放在鼻前聞了聞。
「莫非二位識得此鏢?」林燕山看著這夫婦二人的神情頓時有些興奮。
俞承澤看了一眼妻子,邢玉娘點點頭:「還真巧了,我們確實見過此鏢?」
「這是誰的?」柳欣欣在一旁急問道。
「這我們也是不知,」邢玉娘解釋道:「在我們從鳳凰山莊出來的時候,曾經遇到一伙人的襲擊,用的暗器裡面就有這種鏢,我看有可能是一伙人。」
「會不會搞錯?」林燕山知道襲擊雲林堡的是有人專門找來的,但這些人竟然和曾經襲擊過俞承澤夫婦的是一伙人,這倒是他有點驚奇。
「不會錯的,」邢玉娘道:「鏢可以形似,但上面萃的毒絕對是一樣的。」
「俞大俠沒查出這是一夥什麼人?」林燕山道。
「沒有,」俞承澤道:「當時我們也是急著趕路,也就沒有再追查他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會不會與霍子玄追查的事情有關。」
「哪霍子玄到底在查什麼事情,難道除了苗嶺的那樁殺人案他還在追查別的事情?」林燕山道。
「那只是他的一個藉口,」俞承澤道:「這種案子根本不需要他來查,似乎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一些事與朝廷有些關聯,還是那種可能危及社稷安危的關聯,否則怎麼連九鷹神捕霍子玄都出動了呢。」
「那他查的是何事情?」林燕山道。
「一股江湖勢力,」俞承澤道:「我現在還不知道這股勢力後面都是些什麼人,但最近發生的很多事似乎都與他們有關,這裡面到底涉及了多少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會不會與朝廷有關,會不會危及到朝廷安危,我想這些都應該是那位九鷹神捕關心的事。」
「哪,哪這與俞大俠又有何關聯?」林燕山有些遲疑,他在猶豫這事到底該不該問。
「哈哈,沒事,」俞承澤很輕鬆的笑道:「我現在也成了這股勢力的目標之一,他們似乎對我的身世和我做的事很感興趣。」
「俞大俠於雲林堡有恩,既然俞大俠涉事其中,如果有用得著雲林堡的地方,我們定當全力以赴。」林燕山說得慷慨激昂。
俞承澤笑著拱拱手,算是表達謝意,並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林二俠還是不要大意,或許雲林堡也會涉入其中啊。」
「您是說雲林堡也會受到這股勢力的波及?」林燕山道。
「恐怕比波及還要嚴重些,」俞承澤收起笑容,面色變得沉重起來:「我擔心雲林堡也成為他們的目標之一。」
「俞大俠有此擔心自是有些道理,但我想不通雲林堡自立堡以來,一直與江湖朋友和睦相處,只埋頭做生意,也很少介入江湖紛爭,誰會動雲林堡的腦筋?」林燕山雖不會駁俞承澤所說的話,但他對把雲林堡納入新的江湖紛爭的說法似乎不太相信。
「這我還真說不準,」俞承澤自是能聽出林燕山的話中之意:「霍子玄不是什麼地方都隨便去的,這人的鼻子比狗還靈。」
「哈哈,那是。」俞承澤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林燕山笑著附和著,其實在他心裡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如果把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連起來看,雲林堡真的看起來不是內部爭鬥那麼簡單。
「懷德,說說你們這次出去的情況。」林燕山隱隱覺得這一件件事後面的背景越來越大,他也把發生在堡里堡外的事情逐漸的聯繫起來。
「果不出二叔、六叔所料,」雲懷德道:「我們通過多方打聽,在六叔出事前幾天,確實有一伙人去過騎龍山找過大當家郭道洪,並且好像郭大當家與來人有什麼事情沒談攏,他很生氣,第二天就失蹤了,後來就由二當家蒼雲子掌管了山寨,再後來就是蒼雲子帶人劫了六叔的鏢,郭大當家到底是死是活沒人知道,就連騎龍山上的人對這件事也說不清楚。」
「我看這事騎龍山的人也多有猜測,」林玉渙道:「不管是正面、還是側面,一提到郭大當家的大家就諱莫如深,誰也不願意深談此時,顯然是怕惹禍上身。」
「我就知道郭道洪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雲敦良憤憤地說道:「都是因為我害了朋友,唉!」說完重重的一拳砸在床上。
「這和你沒關係,」林燕山道:「看來還真是有人處心積慮的做了這件事,他的目標不在於那趟鏢,而在於你。」
「我看這事就是老五他們幹的,」雲敦良道:「在騎龍山沒有把我弄死,現在竟然在家裡動起手來,看來他們真是有點喪心病狂,急不可耐了。」
「我知道,」林燕山道:「就算是我們知道是他們幹的,沒有直接的證據,我現在還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還需要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