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馬賊的朋友自然只能是馬賊
還沒到自己的營地,鐵心源就看見了很多非常熟悉的造型。
如果說鐵心源的隊伍全員蒙著臉,殺氣很重的話,那麼,站在路邊的這群人就赤裸裸的在自己腦門上刻上來我是馬賊這四個大字。
光頭,皮甲,傷疤,紋身,大砍刀,鏈子錘,狼牙棒,再加上一個戴著獨眼面罩的,說他們不是馬賊都沒人信。
一片雲在馬賊中間的地位很高,許東升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別的馬賊都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
雖然也有幾個不怎麼服氣的,孟元直那雙毫無人類情感的眼睛看過去之後,他們也就不安的低下了腦袋。
環視一周之後,孟元直小聲對鐵心源道:「這裡沒有英雄好漢。」
鐵心源笑道:「對於馬賊你不能要求過多,如果真的有一兩個好漢,反而是我們的麻煩。」
孟元直捏捏自己的拳頭笑道:「好漢在老子的手底下也會被打成爛泥!
來的時候你說我們需要立威,你要是看見有不順眼的告訴我一聲。」
「立威的目的是為了讓那個耶律重光看到我們,他如今不在,我們就不費事了。」
孟元直長吸一口氣道:「真想在這裡會遍契丹的各路豪傑,看看契丹當初憑什麼在大宋面前耀武揚威。
以前的時候,契丹武士在東京驕橫無禮,我和官家白龍魚服上街,就在一邊看著,想要出手,卻被官家阻攔了。
回到殿前司,還被曹休喝罵,說我是一介莽夫,絲毫不知何為輕重緩急。
源哥兒,你不會也用這話來阻攔我吧?」
鐵心源堅決的搖頭道:「不會,你表現的越是強橫,我們在耶律重元的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我們的地位越高,重要性就越高,達成協議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耶律重元這種人見多了溜須拍馬之徒,這種人或許能從他那裡得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好處,想要被他重用,我們就必須表現的比任何人都強才成。」
孟元直嘿嘿笑道:「隨心所欲,勇往直前,以力破力才是武夫所為,這話老子喜歡!
就擔心契丹人暗中使壞,暗算我們就麻煩了。」
鐵心源獰笑道:「論到這種事情,老子才是祖宗,你放心去,老子在後面幫你把風!」
孟元直歡快的長笑一聲,卻猛地停住笑聲,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鐵心源道:「鐵獅子……」
「誰叫那個倒霉蛋一定要和楊懷玉搶武狀元的,雖然我讓他吃盡了苦頭,只可惜,這傢伙最後依舊在東京校軍場出盡了風頭。
雕蟲小技雖然能給人帶來羈絆,可惜,在真正的好漢面前,作用不是很大,還往往能夠激發他們的血氣。」
孟元直的臉色很難看,疵著牙倒吸著冷氣道:「鐵獅子告訴我說你是他在東京見到的唯一一個堪稱少年豪傑的人……如果讓鐵獅子知道,你才是那個讓他痛苦的欲生欲死的人,不知他會不會找你拼命?」
鐵心源看了孟元直一眼笑道:「他如果找我拼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自尋死路!」
孟元直上下打量一下鐵心源,探出手道:「給我!」
鐵心源奇怪的道:「你要什麼?」
「鐵獅子說他曾經遭遇過一種極其歹毒的暗器,這種暗器無聲無息,讓他防不勝防,中了暗器之後雖然不致命,卻讓人痛苦難當。
他還說對付他的人並不想要他的命,如果想要命,塗上劇毒就成。」
看著孟元直神光炯炯的眼睛,鐵心源還是嘆了口氣,就從袖子裡掏出一根一尺半長的吹筒。
孟元直接過來之後,前後看了一眼,這就是一根管子,裡面什麼都沒有。
緊接著,鐵心源就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木頭盒子,盒子裡面齊齊的擺著一大排帶著一點點絨毛的吹箭,箭頭被油紙包裹著,免得上面的蟾酥見風,見光之後失去了活性。
鐵心源從孟元直手裡取過吹筒,小心的把吹箭塞進筒子裡面。
轉頭看見一個馬賊正在沖自己的隊伍吐口水,就毫不猶豫地鼓起腮幫子猛地吹了一下吹筒。
脖頸上就像被蟲子咬了一口的馬賊,探手摸到了竹針,拔下來之後看了一眼,就凶光四射的到處尋找俺算他的人。
孟元直目不斜視的對鐵心源道:「那東西真的有效果?也就是一根針大小而已。」
早就把管子收起來的鐵心源笑道:「射中脖頸藥效發作很快,十個數之後他就會很痛苦,如果脖頸上連中三支,就有性命之憂。」
兩人的戰馬才走出不遠,後面就傳來一聲絕望的呼號,所有人都回過頭去,只見那個武士發瘋一般的倒在地上,手腳胡亂的踢騰,弄得道路上塵土飛揚。
孟元直驚訝的道:「這毒如此的霸道?」
鐵心源搖搖頭道:「這本身就是一種********,這傢伙是被初期症狀給嚇壞了,這樣胡亂的踢騰,會加速血脈運行,讓藥效發作的更快而已。
對了,這種毒針你能不能躲過去?」
孟元直黑著臉道:「如果是正面,我有八成的把握躲過去,如果實在猝不及防之下,最多只有三成躲避的可能,如果……」
「也就是說,如果有七八根管子一起對你突施暗箭,你就一定會中招對不對?」
孟元直臉色難堪的點點頭,又不死心的問道:「這東西你有多少?」
鐵心源從袖子裡露出半截管子道:「這東西如此的簡陋,巧兒,火兒,水兒,他們又是能工巧匠,你覺得我會有多少這東西?」
「給我一根,再給我一些無毒的吹箭,我要看看自己到底能否躲過這個歹毒的東西!」
「嘎嘎和尉遲文那裡又很多,這兩個孩子已經苦練這東西半年了,準頭很不錯,你去找他們試試……」
孟元直立刻閉上了嘴巴,瞅瞅湊在自己身邊嘿嘿傻笑的嘎嘎,煩躁的把他的腦袋推到一邊去了。
走在最前面假扮首領的許東升,算是過得最愉快的一位,四位甲士將他護衛在最中間,虎視鷹顧的瞅著邊上的一夥伙馬賊,看到他們不斷的低下頭,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紮營的地方到了,地方卻太小,甲士們粗暴的掀翻別的馬賊已經搭建好的營地,開始在那裡構築柵欄。
鐵心源的柵欄就放在馬車上,中間有活紐,只要卸下來扯開就是一道一丈高的柵欄。
武士們用手鑽往堅硬的地上鑽洞,不一會就鑽出一個個三尺深的懂,粗大的雜木棒子就下到洞裡,然後再把柵欄固定在雜木棒子上就算是了事。
短短的一個時辰時間,一座占地足足有兩畝地的寨子就已經成型。
當小巧的碉樓上站立了一位甲士之後,其餘的馬賊也就緩緩地散開了,那些被拆掉帳篷的馬賊,乖乖的帶著自己的東西重新去找地方紮營。
一片雲表現出來的威勢和效率讓這些馬賊有些汗顏,這樣訓練有素的同行,讓他們緊張的有些喘不上氣來。
契丹人在西面是不忌諱馬賊的,這裡的馬賊對他們來說甚至是一道不可或缺的軍事力量。
只要馬賊不去攻擊契丹軍隊和勛貴,他們是默許馬賊存在的。
上京道,西京道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契丹人根本就看守不過來的地步。
因此,只要人承認契丹的宗主地位,並且年年上供的話,他們是不介意管理者是馬賊還是部族。
這其實就是一種強者心態,契丹皇帝和貴族不認為這些零散的部族和馬賊會對他們的政權造成什麼威脅,即便是造反了,大軍過去平定也就是了。
這樣的場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大宋。
大宋對國內的危機看的甚至要比外部的危機還要嚴重,漫長的歷史告訴他們,毀掉一個國家的往往都是那些揭竿而起的本國人。
在大宋強盜山賊和官府之間就是死敵,不徹底的消滅掉一方,另一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苗頭,士大夫們也會嚴正的對待,絕對會集中最強的力量將苗頭消滅在萌芽之中。
這兩種方式說不上誰對誰錯,或者說這只是兩種不同的國情而已。
營地紮好之後,嘎嘎和尉遲文就穿的乾乾淨淨的,在孟元直的保護下帶著請柬去別的馬賊營地邀請馬賊首領來到一片雲的營地來喝酒議事。
送請柬的時候非常的客氣,如果人家的首領答應來赴宴,嘎嘎和尉遲文兩人的表現出來的禮儀絕對是無可挑剔的恭敬。
當馬賊首領不答應來赴宴,孟元直就會發怒,他和帶去的甲士一起會粗暴的毀掉人家的營地,再把馬賊首領用繩子捆起來送回自家的營地。
這樣的事情只幹了兩次,嘎嘎和尉遲文的邀請就變得順利無比,凡是將營地駐紮在城南的馬賊首領,都答應在月亮出現的那一刻前來赴宴。
馬賊的朋友只有馬賊,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借用馬賊的力量,鐵心源覺得這就是自己這個首領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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