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郝行這次麻煩大了……」一個聲音畏畏縮縮地傳來。
大家望向說這話的人,眉宇間都露出了驚訝,幾秒過後,又是滿滿的鄙視。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張家明。現在他的表情一半是糾結,一半是膽怯。正所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郝偉失勢近在眼前,即便是正人君子都要考慮一下立場了,更何況張家明這路人物?此時張家明若是表示跟定了郝偉,幫他說話,多少還能贏得些別人的尊敬,現今的這個表現,可是無愧於小人之名了。
林強只感覺天時、地利、人和兼備,大勢不好說,至少一些小小的改變是可以做了。
嘭!
他雙掌往桌子上一拍,當即朗然宣布道:「郝偉不在的其間,只有一個改變——這15天,信用卡、電子銀行等常規業務,由櫃檯櫃員進行營銷,單子一律歸在櫃員名下!」
氣氛凝滯數秒,大家好像在等什麼。
在等郝偉的反對麼?
或者是張家明?
不,這次沒有反對,張家明只是低著頭,大氣不敢喘而已。
「耶!!」蕭瀟第一個就跳了起來。
其餘的櫃員們也都是興奮地歡呼了起來。她們想不到,林強膽子這麼大,第一時間就做出這種顛覆郝偉原則的行動。
「努力,就會有收穫,並且是屬於自己的收穫。」林強緩緩起身,面色真誠,沖諸多櫃員微微鞠躬,「辛苦大家了,如果業績能翻上一倍的話,郝偉回來,也就不敢再變了。」
「翻個三倍!」蕭瀟擼起袖管,振臂高呼,「老子要開戰了,小棗,幫我買一箱紅牛去!」
「啊……好……」茫然地林小棗便要出去。
林強沖蕭瀟笑罵道:「哪那麼大譜?自己買去!」
「使喚使喚新人還不成啊……」蕭瀟吐了吐舌頭,不敢頂撞,沖林強做了個鬼臉後便小跑出去。
「大家忙吧。」林強收拾起東西,沖張家明擺了擺手,「來我辦公室。」
張家明一陣錯愕:「我?」
「對,你。」
鄭帥說得再漂亮,林強心下也清楚,郝偉不是這麼容易就搬倒的,正如他自己所說的,現在的商務活動中,這種事太正常了,不足以致死。再者說,自己與鄭帥分析過,郝偉在分行內一定有自己的保護傘,至於是誰,鄭帥還在調查。綜合這兩點來看,15天後,郝偉八成還是會回來的。
而現在,就要利用好這15天,做儘可能多的事情。
晨會的功夫,林強已經看出了張家明的搖擺不定與郝偉失勢的民心所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少自以為做事做得隱秘萬分的傢伙,最後都會輸在一個人頭上,其名為小人。林強可以判斷出郝偉會回來,但依張家明的鼠目寸光卻不一定能看到那裡,外加鄭帥晨會上特意誇大出的氣氛,現在營業廳的大多數人,恐怕都認為郝偉死定了。
利用好這一點,利用好這個情緒。
「坐吧。」林強指了指辦公室內的沙發,自己做到了桌子前,靠在椅背上,悠閒萬分。
張家明卻是習慣性地不敢就坐,看著那椅子就像熱鍋一樣,他四處尋摸道:「主管喝茶麼,我給你泡上一杯。」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林強不禁笑問道:「伺候郝偉的時候,每天都要有茶吧?」
「竹葉青。」張家明快速接了一句,而後又連連捂嘴,總覺得自己失言了,又說不清在哪。
「讓你坐你就坐吧。」林強吩咐道。
「好。」張家明硬著頭皮坐在林強對邊,不敢與之正視。
林強緩緩說道:「昨天你聽到的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我們都當它沒發生過。」
「啊?什麼事?我不記得了。」這次張家明倒是反應快得很,油滑的笑容重又浮現出來。
「很好,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要分開來說,你忘記了最好。」林強頗為滿意地一笑,「我說完了,該你說了。」
「我說?」張家明又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具體的事,應該是你主動告訴我。」林強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隨性道,「據我所知,昨晚被抓的可不止郝偉一人。」
「是……王老闆和他在一起的……」不覺中,張家明的額頭已經低出汗來,「只差一點,恐怕我也要進去。」
「事到如今,你該招了吧。」林強打開抽屜,拿出了七八張複印的單據,仍在他面前,「家鑫裝修,最近的取現支票和非正常轉賬太多了吧?」
張家明看到這些,聽到那個名字,身子又是顫了幾顫,汗珠順著額頭滑落。
「這麼快……你已經查到這裡了……」張家明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主管……你眼睛太毒了。」
林強雙臂抱在腦後,悵然嘆道:「事到如今,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前途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望著張家明,展開錢眼。
【張家明:活動資產,3萬。】
【離婚後仍需負擔贍養費,長線看跌。】
【收入有限,短線持平。】
【財運:無。】
【劫點:……】
林強眉頭微微一動,財運一欄終於可以看見更多東西了,也許正是昨晚端掉淫窩的結果。不過讓他更驚訝的,還是張家明的資產以及個人境況。
一個入行十幾年的客戶經理,每月收入都超過了三萬,怎麼可能只有這麼點資產?而且他離婚了,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
此時,張家明也是皺著眉頭,面色緊繃,雙掌不住地揉搓,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你肯努力的話,保住現在的位置還是可以的。」林強默默向前傾身,眼色狠厲,這是談判時施壓的常規手段,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看破了張家明的一切,「否則,你就什麼都沒了,銀行職員是你最後的身家。」
「我……我……」張家明低著頭,使勁擠著雙眼,渾身顫抖,「主管,我如果說了,你能保住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