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角落裡立時飛出數條人影將黑衣少年圍住。
「啊——有刺客啊——」
伴隨著一陣陣尖叫,兩邊包廂的人紛紛沖了出來,各自往自己認為安全的出口四散逃竄,尖叫聲怒罵聲喝斥聲雜亂涌涌,一時間整個四合館都亂了起來。
包廂里宋大人和君熠然同時臉色大變,彼此對視一眼慌忙雙雙搶出,快速奔到展大人跟前將他扶住。
「大人,您怎樣了?」宋大人臉色煞白地問道。
展大人就勢坐到地上,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玉瓶,將裡面的藥丸一古腦地全倒在掌心,張嘴仰頭一口吞下,袖袍擦掉嘴角的血跡,這才斜睨了宋大人一眼,冷笑道:「宋青崖,你好大的膽!」
宋大人聞言臉色更是灰白,忙惶急地道:「對不起,是下官的疏忽…」
旁邊的君熠然卻道:「這也怪不得宋大人,都是在下的錯,不該冒然邀您來百慧樓。」
宋大人感激地瞥了他一眼。
展大人捂著小腹壓抑地咳了兩聲,卻也沒說什麼,視線瞬即投向遊廊西北角正在打鬥的雙方。
那黑衣少年武功甚是了得,此時一人雙掌獨戰七八個百慧樓的護衛絲毫不落下風,但是想在短時間內擺脫他們也不太容易…
變生倉促。
蘇璟妍委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亂子,雖然不知那黑衣少年是何人,又為何暗害展大人。
可想著那展大人是皇帝身邊的走狗,來玉城是為了查案,而阿娘很有可能與錦衣衛被殺一案有關,那麼相對來說黑衣少年就是自己人了…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又有百慧樓的護衛加入戰鬥,而黑衣少年依然孤軍奮戰,應付的就有些吃力了,一個不慎後背中了一掌,右腿被一柄長劍刺中,黑衣少年嘴裡發出悶哼腳下一滯…
來不及多想,蘇璟妍起身拉開竹簾往外衝去,很快混入泱泱的逃跑隊伍從中。
遊廊原本還算寬敞,但是包廂占據了大部分空間,甬道就顯得狹窄多了。
此時客人們都著急心慌,恨不得長了飛毛腿好儘快逃離這是非之地,自然不敢再往最最危險的投壺場上跑,相對來說遊廊上的甬道雖然狹窄,卻安全得多,只要跑到角落就有出口,出了四合館就真正安全了…
可越是心急,越不容易出去。大家你擠我擠都在擠,磕磕絆絆走得異常緩慢…
「哎…別擠啊…別擠…」
「你幹什麼?踩著我腳啦!」
「耶,你沒吃飯嗎?幹嗎倒我身上?」
「啊…你居然占我便宜!」
人群里的嘈雜聲更甚,喝斥怒罵尖叫埋怨爭執混作一團。
蘇璟妍趁機掏出煙霧彈抬手往半空一丟,同時低首斂眉左手護住口鼻,霎時遊廊里煙霧瀰漫,猝不急防正急著逃命的眾人皆被煙霧熏得睜不開眼,鼻子裡喉嚨里嗆了煙霧更是難受得緊。
原本就混亂的場景此時更加混亂不堪,挨挨擠擠的人群因為受到煙霧的干攏,身體不受控制的左搖右晃,有的還在咳嗽咳出不少的唾液,張嘴一吐就濺到旁人身上,有的經受不住已經蹲在地上咳個不止吐個不止,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倒是都顧不得怒罵吵鬧了。
蘇璟妍低低暗笑,手中數隻煙霧彈趁亂疾擲而出,全都砸向投壺場上正在打鬥的人群。
煙霧彈在半空飛舞旋轉破開撒落漫天煙霧。
正要一舉擊殺黑衣少年的百慧樓護衛頓覺眼前煙霧重重,揮出的長劍拳頭皆失了準頭,也根本看不到被擊殺的目標,紛紛下意識地屏息閉眼抬袖護住口鼻…
同樣變生倉促。
還滯留在投壺場上的宋大人等人俱是一驚。
君熠然心裡猛地湧起一陣熟悉的感覺,繼而一驚,難道是她?
剛才只顧留意場上的打鬥,待看到遊廊上騰起煙霧便也想到是黑衣少年來了幫手,心裡還笑這人用這聲東擊西之計其實沒用,誰知轉眼場上也騰起煙霧,煙霧瀰漫中他居然沒有看到那黑衣少年是如何脫的身…
當然,他也並沒看到混在人群中投放煙霧之人的真面目,但是這個場景無端讓他覺得熟悉,莫明想到貓兒鎮上景福客棧里那奇妙的一夜…
待煙霧漸漸散去,遊廊上才響起咒罵聲,唉呀嘆息絡繹響起。
蘇璟妍卻早已溜之大吉。
剛才他們都忙著應對突然而至的煙霧,她就一路穿花扶柳似的從容而過,半點阻礙也無,此時已經快步走到大門口,在一眾青衣少年的施禮慢走聲中大搖大擺的離開。
好弟弟,姐也只能幫你到這了,好自為之吧!
蘇璟妍喃喃自語了一句,毅然抬腳往城門方向邁步。
百慧樓發生那麼大的變故,受傷的又是京里來的大人物,不管宋大人還是百慧樓都難辭其咎,肯定會封鎖城門且在全城大肆搜捕,但凡今日出現在四合館的人都會受到盤查,她此時不走呆會就走不成了。
只是那百慧樓的防衛,似乎也太鬆散了些…
想必宋大人封城的命令還未傳到,蘇璟妍很順利地出了城。
走得遠了還忍不住回頭望一眼城門,也不知那黑衣人少年逃出來沒有?
照說她能逃出來,那黑衣少年也一定能夠安然脫險…
當時情況混亂,她投放了煙霧彈只顧自己逃走,倒沒有留意投壺場上的情況,竟連邊上她最忌憚的君熠然等人也顧不得了。
……
正如她所料,宋大人眼見兇犯逃走,當即下令封鎖城門全城搜捕,不但要捉拿暗算展大人的黑衣少年,而且還要緝拿他的同夥,並將當時在場的所有人等一併帶回府衙查問。
同時百慧樓也出動大部分人手,在玉城的大街小巷裡四處穿梭。
一時整個玉城風聲鶴唳。
展大人雖然當即吃了解藥,小腹處的傷口也已經止血,但在被送回府衙的路上還是昏迷了,經大夫診斷後得出是中了箭毒木之毒。
此毒毒性劇烈無比,若不是他服藥服得及時,只怕當場就斃命了。即便如此也只能算是暫時壓制了毒性,還得找到對症的解藥才能全部解毒。
想當然地,那黑衣少年是想一舉要了他的性命。
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值得一個花樣少年使出這樣毒辣的招數?
宋大人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