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掩嘴笑道:「同兒,你已經失去了你母親心中最重要的地位了。」
季同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若是母親也喜歡章小娘子,那他就有把握了。
望君亭後面的樹林大都是白楊樹,樹枝還是光禿禿的,林子裡的動靜,都是一目了然。
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驚醒了樹葉下樹洞裡地底下的爬蟲獸類,不時地有小動物從地下鑽出來,受驚般的往林子深處跑。
看得七俠客們手痒痒,恨不得立即拿出弓箭來追逐比試一番。
不過,季同不發話,他們就得忍著,得有國子監才子的氣質!
走了將近二百步,才見到小水潭。
果然是個福地洞天的好去處。
流水潺潺,潭水清澈,潭底長滿了水草,整個水潭比龍涎池要大上六七倍。
季夫人嘖嘖稱奇:「同兒,這裡太漂亮了,你怎麼今天才帶我來?」
季同賠笑道:「母親,這裡也是修瞭望君亭之後,兒子無意間走到樹林裡,才發現的。上次來的時候,還有毒蛇出沒。恐怕就是這樣,一般人才不敢過來吧。」
齊夫人身邊的婆子卻嚇得尖叫一聲:「有毒蛇?」
跟在一旁的幾個丫鬟婆子卻聽成了「有毒蛇!」,都跟著尖叫起來,沒頭沒腦的就要往四下里跑。
季同大喝一聲:「休得驚慌!小心嚇著夫人小娘子!」
這一吼,章錦嫿聽出來季同的氣息有點弱,強迫症又犯了:「季公子,你的聲音有點嘶啞,恐怕是剛才騎馬的時候吹到風了,趕緊坐下來喝口熱水,我帶了藥丸,等下給你服用一粒就好了。」
春天正是養肝護肝的季節,最適宜早睡早起,尤其是早晚氣候溫差大,出了汗之後不能對著風口吹,最容易讓身體著涼,濕氣重,心氣煩悶。
季同巴不得呢,轉頭問季夫人:「母親,要不然,咱們就在這小水潭旁邊的空地上休息?在這裡喝些熱茶,在樹林裡走一走,再往前走個十里路,就有一條小路可以登山。」
季夫人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兒子,也真是的,見色忘母,這黑漆漆的樹林子有什麼好玩的,還有那些不知躲在哪個樹底下突然就蹦出來的小動物,著實讓人心驚。
至於那條小路,肯定不是給遊人走的,大多是採藥的人給踩出來的一條山路而已。
姚正清他們幾個人跟在後面,聽到了季同的話,姚正清給自己的小廝打了個眼色,小廝立即在馬鞍旁邊的袋子裡,找出一捆繩子,又去馬車上拿了一張小杌子,在兩棵樹距較寬的大樹間,三下兩下,現做了一個鞦韆。
季同一看,立即邀請章錦嫿過去:「章小娘子,會打鞦韆嗎?」
京城裡的貴女們,最流行的娛樂,就是打鞦韆。
別看這些高門貴女們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打起鞦韆來卻毫不含糊。
她們管站著的姿勢叫做打鞦韆,管坐在板凳上讓丫鬟推著的只配叫盪鞦韆。
可惜,章錦嫿啥也不會:「不會打鞦韆。」
小廝手腳麻利的在小杌子上鋪了一塊油氈,季同指著小杌子:「章小娘子,那你就坐上去,讓丫鬟幫你推一下,湯鞦韆也挺好玩的。」
姚正清道:「對對對,不會也沒有關係。章小娘子,你坐在上面,讓丫鬟在你身後推你就行。」
章錦嫿其實根本就沒有想要玩耍的貴女脾氣,她聽季同說這片樹林裡有毒蛇出沒,暗暗可惜沒帶竹青竹風來。說不定,他們這次就能發現什麼新的藥草之王了。
齊夫人笑眯眯的牽著章錦嫿的手:「走,我帶你去玩。這個打鞦韆可有意思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能站在上面,也不用人家給我幫忙,我就能把鞦韆繩子打成平地面的。」
章錦嫿咋舌不已,原來真人不露相,說的就是齊夫人這樣的人。
站在簡易的鞦韆架前,章錦嫿摸了摸頭上的鳳釵,還有感覺格外厚重的髮髻,一點興致也沒有。大夥站著她坐著,大夥看著她坐著,太尷尬了。
再說了,現弄的鞦韆,萬一繩子不結實呢?萬一樹枝斷了呢?
總之,她就是不想玩兒。
季同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放開季夫人,走過來,將杌子上的油氈取下來扔給小廝,道:「齊伯母,章小娘子,你們退後,去椅子上坐一下,看我們幾個打鞦韆比試比試,看誰的花樣玩的好。」
周子瑁這個時候也衝上前來,擼胳膊捲袖子,高興的道:「我先來!」
剛才他一直跟在車隊的末尾,就是想避開章錦嫿。
那天去送信,被章錦嫿關在了門外,周子瑁回去之後怎麼也沒想明白,可是大哥的信,他是偷看過的,內容很正常啊。唯一的解釋,恐怕就是生大哥的氣罷了。
周子瑁總算找到機會可以大大方方的跟章錦嫿打招呼:「章小娘子,安好?」
章錦嫿微微抿唇一笑:「周二公子,安好。」
轉身退得遠遠的,去跟季夫人坐在一起。
七俠客們都知道季同的心思,一個個就想著法子烘托季同。
季同的身手矯健敏捷,打鞦韆也是十分厲害,把鞦韆打得與地面平齊不說,下鞦韆的時候,還能在空中翻個跟頭,落在地上也是穩穩的。
章錦嫿給季同醫治過脾臟,看他這麼一跳,還是會有點緊張,不由自主的握拳,輕輕的捶打心口:「無量佛!」
季夫人一直盯著章錦嫿的動靜不放,還有齊夫人跟著配合,無死角的觀察著章錦嫿的一舉一動。
這兩個心靈相通的閨蜜,相視一笑,都看明白了。
經過幾輪激烈的表演比試,最終,第一名花落季同。
狀元要坐在鞦韆上接受大家的禮拜,並且再做一次答謝表演。
季同就是想在章錦嫿面前多表現,表現好,一直保持著興致盎然,打鞦韆打得特別賣力。
他還有個空手換髮簪的絕活。
就是在鞦韆蕩漾起來的時候,左手把頭上的髮簪摘下來,放到右手,再趁著鞦韆轉向之前,把髮簪重新插回頭上。
那個綁鞦韆的繩子,已經掛在樹枝上玩了十幾個人次,眼看著就要磨斷了。
季同摩拳擦掌,站上了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