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晴緣 第六十四章 得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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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災民首先向守衛的禁衛軍們扔了石頭，還是實在忍不住的軍士們第一個挑起了槍頭。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總之，打著請願旗號的災民們在把皇城圍困了三天之後，終於從單純的圍堵演變成了暴力衝突。

    就向七月燥熱的夏日在乾草堆上點了一個小火星，一場足以覆滅整個大慶的烈火就此熊熊燃燒起來。先開始還只是災民跟禁衛軍的衝突，後來，在死傷了幾十人之後，災民的情緒徹底爆發起來。

    嘴裡的口號也從最開始的要求皇帝一視同仁的救濟南北方災民，變成了清君側。

    「清君側」這三個字一冒出來，就仿佛一計重錘狠狠地敲在大慶的朝堂之上，把本就緊張的君臣關係，又往崩潰的邊緣更推進了一步。

    如今的大慶，李文耀可以說是一手掌握了大部分權力，前朝沿襲過來的內閣大臣議政制度，幾乎就是形同虛設，根本發揮不了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只是個為了堵眾人悠悠之口的繡花枕頭罷了。

    內閣議政大臣尚且如此，其餘各品大員，說白了也就是個高級秘書的角色，真正的決策權一直被李文耀牢牢地攥在手裡。中央集權制的精髓被他完美地體現在了大慶國的朝庭之上。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當初力挺他上位的世家門閥後悔了。雖說明面上他們還享受著超然的社會地位，可在政治上的弱勢卻仿佛是撕掉了最後一片遮羞布一般，讓他們深深地感到不安。

    恐懼日積月累之下就是滋養野心最好的溫床，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裡，各個氏族家主的腦海里那本帳翻了又翻，心中的那個算盤叮叮咔咔地響了不知多少遍。

    終於，一切的一切匯集到一起，就孕育出了鄒永康的密室，李宏基的千里奔亡，江南的緊急災情，最後，擰成了御座前的那一句「清君側」。

    「好一個『清君側」，好，好，好！」怒極的李文耀聲音反而異常地平靜，「朕看他們這不是想清君側，是直接把朕給清了吧。眾卿家，你們說是不是？」

    「聖上息怒，息怒。」抖如糠篩的大臣們磕頭蟲似的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抬地道，「災民愚昧，定是受了有心人的蠱惑才亂說的。聖上功德兼備，乃是盛世才出的雄才英主，大慶國有了聖上才有今日之昌盛啊~」

    「嗯，嗯~說的真好聽~」李文耀微微頷首地附和道，「那既然如此，身為朕的心腹愛將的眾卿家，計將安出？」

    「……」李文耀話音剛落，那些嘰嘰喳喳歌功頌德的聲音就跟突然讓人掐住了喉嚨似的，全部都沒了聲息。

    「怎麼的都不說話了？！啊？！」李文耀緩緩的從龍椅上起身，一步步地走下御塌，「哦~對~他們要清君側呢~你們誰這時候說的話越多，等過會兒城破了，估計就死的越快。所以你們就都不說話了是不是？」

    「……」明黃色的龍靴挨個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上方，豆大的汗珠開始順著眾人的額頭緩緩地滴落。

    「咦，鄒閣老在何處？怎麼沒看到他？」走了一圈下來，李文耀貌似好奇地出言問道。

    「回，回陛下的話，鄒，鄒大人偶感風寒，今日請了病假。」淹死的一陣沉默過後，趕在李文耀再次開口之前，當值的吏部官員磕磕絆絆地回道。

    「哦，這樣啊~身體重要，病了就該好好養病。回頭告訴鄒愛卿，朕這裡沒什麼重要的事，讓他好好的在家養病，若是有用的著他的地方，朕再召他進宮。」自說自話地講了這麼一通，李文耀最後深深地掃了那一地的愛卿們，嘲諷扯了扯嘴角，抬腳就邁出了這他端坐了十幾年的金鑾殿。

    「退朝~」望著李文耀颯然而去的背影，程公公抬頭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空，亮開嗓子拖著長長地尾音喊道。

    宮牆外那喧囂的動靜終於躍過了那高高地城牆打破了這禁宮內的平靜，望著到處亂竄的宮人，蘇雪晴抱緊了自己的小包裹躲在廂房內好奇地朝外張望，內心竟無幾分慌張。

    「果然這皇宮裡好東西就是多，那兩個宮女竟然爭搶著一個恭桶，莫非是真的鑲金馬桶？」津津有味地在vip位置欣賞著這齣鬧劇，蘇雪晴有些惡趣味地猜測著。

    「程萍，你看，這丫頭果然還在這裡，你輸了。」正當蘇雪晴看的入神，李文耀的聲音突兀從她身後傳來，「你那對翡翠鎮紙可記得早點送到朕的案上去。」

    「呃？皇上，你來了？好快啊~」一點也不吃驚的蘇雪晴扭過頭，看著一身便服的李文耀說道，「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咱們這就走吧~是去密室躲著還是從密道出去？你放心，我從小野慣了，腳力很好的，肯定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哦？你就這麼肯定朕會有後路？」看著眼前躍躍欲試地蘇雪晴，李文耀挑了挑眉說道，「現在外面的人都認為朕死定了，連矯詔都擬好了，你就一點也看不出形勢麼？」

    「這個以後再說，現在沒時間廢話了，趕緊走一刻是一刻。」又不是真的絲毫不慌張，蘇雪晴這個時候可沒耐心跟李文耀玩什麼你猜我心的遊戲，「等咱們暫時安全了，我再告訴你成不成？」

    「算了，也沒什麼意義了。」李文耀有些自嘲地搖搖頭道，「朕哪裡還有什麼後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小丫頭，這次，你信錯朕了。」

    「納尼！不會吧！劇本里不是這麼演的啊！」見李文耀神情不似作偽，蘇雪晴當即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丟了包袱就撲上去抓住了對方一陣猛搖，「喂喂喂！你不要開玩笑啊！這個事情可不能開玩笑的啊！你是皇帝啊喂！怎麼就能這麼掛了？！你的後招呢？！你的後備計劃呢？！尼瑪連大炮，手槍，手雷這樣的逆天外掛都有，現在你跟我說只能等死了？！搞笑呢吧！」

    「蘇姑娘，你放手，放手啊~」沒想到蘇雪晴會發狂一般地突然暴起，程公公被嚇的一愣，不敢下重手傷她只好一邊大聲地呵斥一邊往兩人中間擠。

    「咳咳，咳。」好容易在程公公的幫助下脫身，李文耀望著出離憤怒而張牙舞爪的蘇雪晴苦笑不得地道，「你個小丫頭，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好了，程萍，放開她吧。剛才她也是被嚇著了，沒看都語無倫次了麼~」

    「放開我。我保證現在不打他。」這打擊來的太突然，蘇雪晴直感覺自己的頭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的歡實，惡狠狠地盯著李文耀咬牙切齒地道，「不開玩笑，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真的沒有後路了是麼？現在就只剩等死了？」

    「嗯。君無戲言。」李文耀的口氣像說「今天天氣不錯」似的風輕雲淡，「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二郎了，若是他真的在乎你的生死，又有那個本事說服了京郊大營的薛將軍出兵救駕，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就知道，靠別人從來都沒有靠自己來的實在。」想起臨來前跟李宏基那場稱不上愉快的談話，蘇雪晴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好吧，我問你，現在宮裡的人手你還能調動起來多少？若外面的人全力進攻，能撐住多久？」

    「最多能保我們幾人順利出宮，但是出宮後能走多遠就要看運氣了。」不知是處於什麼心理，李文耀果真把情況對蘇雪晴如實相告。

    「既然能出宮，那還不算太差。」蘇雪晴揉著發脹的眉心，原地轉了幾圈，「你是什麼想法，是要在這裡等死，還是拼上一拼？」

    「一日為君，終身為帝。」李文耀話到此處，仍是那一副萬事瞭然於胸的姿態，「朕就算死，也要作為慶帝而死。你自跟著程萍一起逃命去吧，小丫頭，若是不幸，咱們還是會碰面的。」

    「呸呸呸~」李文耀話音剛落，蘇雪晴就連呸三聲，挽起袖子來一臉猙獰地逼近幾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皇帝還沒做夠本，就這麼拱手讓人，你甘心，我還不甘心呢。我這人，什麼都不好，唯一有一點，運氣一向好的很。」

    「多說無益，朕還有話跟皇后說，你隨程萍快走吧。」李文耀好笑地看了一蘇雪晴一眼，轉身就欲離去。

    「等等，不許走。」蘇雪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李文耀的袖子，「我現在可沒心情看你們夫妻倆上演什麼相愛相殺地狗血劇。你也別跟我這裡堅持什麼『國亡朕死』的荒謬念頭。不到最後一刻，誰都說不準發生什麼。據我觀察，李小明雖然嘴巴毒，性子古怪，可人品還是有那麼點兒保證的。」

    「好，好，朕就拭目以待了。」試圖把自己的袖子拽回來，李文耀一邊敷衍地應道，一邊給旁邊的程公公使眼色。

    「但是，乾等著可不是我的風格。」蘇雪晴目光炯炯地盯著二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沒有備用計劃，可我有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