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晴緣 第三十四章 抽絲剝繭
葉聞那邊似乎是進展的頗為順利，趕在淨街鼓敲響之前，和安就送了口信兒來，讓蘇雪晴明日放課的時候去善為私塾外等著，說是他們家少爺有話要當面對她說。
看著和安那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氣兒，蘇雪晴推測，就算葉夫人沒有立刻就打消了原有的念頭，估計態度也鬆動了不少，心下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要不是兩人的關係確實非同一般，葉聞又求的那麼誠懇可憐，蘇雪晴可不願趟這淌渾水。若是事情就此打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那些損人不利己的非常手段，能不動用還是不動用的好。
正好也有些日子沒見姜雅雅了，往善為私塾逛一圈倒也不錯。聽說姜家後院的那片木蘭花林開的正好，不趁著*光還在賞玩上那麼一遭，確實可惜的很。
暗地裡有了計較的蘇雪晴心滿意足的睡了個好覺，第二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帶著柳綠他們浩浩蕩蕩地就殺到善為私塾去了。
姜雅雅最近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一顆少女心忽上忽下的糾結的不行，早就寫了信來邀蘇雪晴過來說話，可惜對方最近接連出事，根本顧不過來。
而且處於名聲的考慮，蘇雪晴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姜家添堵。倒不是覺得姜家會是那種人云亦云的蠢人，可凡事總有萬一，說不得那說親的對象會以這些藉口為難姜雅雅，也是不美的很。
前幾日姜雅雅來信說，姜夫人已經做主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跟姜家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少年郎雖說不像「姜家玉樹」那麼出名，卻也是名聲在外的少年英才，配她倒也算不上埋沒。
如此，蘇雪晴今日上門再也沒有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顧慮，兩個小姐妹多日未見，見了面自是有一肚子的私房話要說不提。等用過了午膳，主僕幾人跟是在後院的玉蘭樹下擺了簡單的席面，邊吃邊鬧好不自在。
姜夫人得了下人報來的消息，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真誠的笑容。說實話，她現今對蘇雪晴不可能完全沒有看法，可比起那虛無縹緲的名聲，她更多的看重是自家女兒的心情。
儘管結親的對象是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俊傑，可姜雅雅對這門婚事的態度卻一直不怎麼明朗。哪怕是已經定了親，形容做派還跟平日裡別無二致，一點少女的嬌羞喜悅沒有不說，背著人的時候還時不時露出幾分愁容，抹幾把眼淚的。姜夫人問了幾次也不曾問出點兒什麼，可把她給擔心壞了。
見蘇雪晴來了後，女兒總算是露了幾分歡顏，也願意更多的開口說話與人交流，姜夫人面上不顯，內心卻著實釋懷了不少。只要肯說話，那就是好事，跟誰說還不是一樣的？等過會兒把蘇雪晴叫過來問下，自然就什麼都明白了。
「嗯，大概就是這樣了，我不想嫁人，一點兒都不想。」姜雅雅托著下巴望著指頭雪白的木蘭花瓣出神，嘟囔著抱怨道，「做人家媳婦有什麼好的？哪裡有做姑娘來的自在？在家裡，母親，父親，哥哥們，都只寵我一個，每日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犯了懶就算睡到日上三桿，母親也只是說我兩句罷了。這要是嫁了人，哪裡還能這樣？你看我大嫂，哪天不是天不亮就去廚房盯著了？每天還要伺候我母親，哥哥，連個喘息的功夫都沒有。」
「你這麼說，也沒什麼錯，做別人媳婦，確實沒有做自家的小姐來得好。」見蘇雪晴果真點著頭贊同了自己的觀點，姜雅雅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對自己這個閨蜜滿意極了。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的！」姜雅雅激動之下，伸手就拽過了蘇雪晴的手，撒嬌似的一陣猛搖，「這些話，我想了好久了，可哪怕只露出個一星半點，都要被她們念叨上好一陣子，根本就沒人能替我著想！也就只有你不僅聽完了，還說我想的沒錯，你真好！」
「嗯嗯，天底下我最好了~可你要是再搖下去，我這『天下第一好閨蜜』可要暈過去了~」好容易從姜雅雅手裡把自己解救出來，蘇雪晴摸著有些眩暈的腦門說道，「雅雅啊，我雖然十分理解你的心情，可這事，怎麼說呢~你是沒辦法做一輩子姜家小姐的啊，女孩子到了年紀，總要說婆家的是不是？」
「我知道啊，可是……」姜雅雅聞言有些底氣不足的碎碎念道，「我今年過了生辰才十二歲，用不著這麼著急吧，還能留我幾年呢~」
「也是，成親了就得生孩子，你還是晚點兒再出閣的好。」蘇雪晴聽姜雅雅這麼一說，猛地想起了古代孕婦那可憐的存活率，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就竄了上來，立馬就改了口。
「撲哧~」被蘇雪晴這幅反覆無常的樣子給逗笑了，姜雅雅笑的花枝亂顫的接道，「你這哪裡還有個大東家的樣子？搖擺不定的，跟你本家倒是如出一轍了。」
「呃？我的本家？這又是什麼典故？」蘇雪晴不解地追問道。
「就是你二伯啊，之前說要送他家小子來私塾讀書，託了中間人來搭話，我父親嫌棄他之前在韓夫子哪裡讀書，有些不喜，就沒同意。然後他退縮了。」姜雅雅無事的時候就喜歡去私塾晃蕩，這些八卦說起來也是信手拈來，「本以為就這樣完了，誰知道過了幾日，韓夫子知道了，大怒之下當即就要把你堂哥給趕出私塾，你二伯又帶著禮物好一通纏磨才讓韓夫子消了氣。可又沒過兩天，他又找人來說項，非讓我父親收你堂哥進善為私塾讀書。」
「竟然還有這事？他們父子這是在搞什麼？老師豈是能隨便換的？」蘇雪晴聽完嘴角僵硬的抽搐了幾下，「這樣朝三暮四的，豈不是兩邊都得罪了？」
「誰說不是呢？」姜雅雅不屑地甩了甩帕子，「如今我父親都不能聽他們的名字，一聽到就煩。可對方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整日裡想法設法的找人來說項，禮物都送了好大一堆了。」
「還送了重禮？」聽到此處，蘇雪晴覺得一絲不對勁兒來。才在高家莊子上當差沒多久，蘇二哥就能從負債纍纍立馬鹹魚翻身了？這未免太不科學了點，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筆小錢。
「嗯。好像是蠻貴重的吧。否則我娘也不會為了這個事頭疼了。」姜雅雅歪著腦袋想了一陣，大大咧咧的回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蘇雪晴可不希望蘇家的事到現在還能在自己這裡成為話題，「雅雅，你若真的不想這麼早成親，還是儘早跟姜夫人說清楚才好。我覺得在這件事上，姜夫人很大可能會很顧忌你的感受的~」
「唉~」姜雅弦嘆息一聲，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年紀是很還小，可對方的年紀卻已經不小了，恨不得今年下半年就要娶我過門呢~我娘又是真的很中意這門親事，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跟她開口說這些……」
「呃……」猛地被秀了一臉家庭溫馨的蘇雪晴舌頭突然打結似的頓了一下，過了半晌才喃喃道，「那這樣好了，我去幫你打個前站，後面的你自己搞定，如何？」
「真的？！」姜雅弦聽罷閃著星星眼望著蘇雪晴。
「真的。」蘇雪晴面不改色地點頭應了。
罷了，放一隻羊是放，兩隻也一樣。這姜夫人看起來，似乎還要比葉夫人要好說話一些，她這個「中老年婦女的偶像」就再走一遭吧。正好還可以旁敲側擊的問下蘇鵬越的事，看看蘇二哥又在搞什麼么蛾子。
且不說打定主意的蘇雪晴跟姜雅弦又閒聊了幾句之後，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去應付姜夫人了。高府那邊在蘇春田沒能注意到的角落裡，高瑩瑩跟柳姿姿兩人又單獨碰上了頭。
「姨娘近來可好？怎麼瞧著竟瘦了許多？」一改往日嬌蠻地作風，高瑩瑩一見面就拉著柳姿姿的手噓寒問暖，「昨日裡當著眾人的面，我冷落了姨娘，你可生我的氣了？」
「不敢，不敢。」雖說按照小丫頭遞來的紙條前來見了這一面，可柳姿姿心裡卻還是打鼓，不知道高瑩瑩欲意何為。
「姨娘這是跟我生分了啊~」高瑩瑩說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在莊子上吃了那麼多苦，心裡都不曾對姨娘有絲毫的怨懟，只恨母親跟那蘇雪晴故意攪局壞好事。一心一意的記著姨娘為我出謀劃策的辛勞，時常想著姨娘在家中是否受了欺負，日日不能成眠。不曾想，到頭來，姨娘你……」
「瑩瑩我的好孩子，姨娘怎麼捨得跟你生分，你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的肉啊~」柳姿姿聽高瑩瑩這麼一說，一顆心都軟成了水，趕忙否認道。
「本有件事要求姨娘助一臂之力，可現在，讓我如何開的了口？」高瑩瑩傷心欲絕的擰著帕子，「罷了，就讓我隨便被母親配個瞎子瘸子的，糊弄過這一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