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並沒有走太遠。
因為那些士兵的臉色,已經白得跟紙一樣。如果再接近一些,難說真的會跑掉。
就像請一個窮人吃飯,在路邊攤上湊合一頓,他絕對都能夠接受。如果請到高檔館子,恐怕沒進門就跑了。
這是一個心理問題,不關乎訓練、武器!
「停止前進,構築陣地!」
「呼!」
士兵們都鬆了口氣,不過是八十米的距離,卻似乎抽乾了他們所有的力量。現在渾身都在發顫,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看,那是什麼?」
幾輛四輪馬車停在陣地外圍,工兵們從上面拖下一圈圈的東西,塗得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幹什麼用。
好奇間,只聽到選鋒營的老兵們,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蛇腹形鐵絲網!」
有了拔絲板,再水力器械的幫助下,加熱後的低碳鋼棒,通過一個個的孔洞最後就成了細細的鐵絲。
參照某位面的標準,沈燁又制定了鐵絲的號數。
鐵絲網用的就是十號,直徑約在三點二毫米左右。只要取出兩股用機械扭曲,每十厘米纏繞一個鐵刺就行。在埔山,這就是婦女們幹的活。
「可惜沒有機槍啊!」
鐵絲網的最佳絕配自然是馬克沁,不過沈燁也就只能「歪歪。」這一次的作戰已經用上了老底子。再來些速射武器,他也只能破產。
「刷啦啦!」
才是一刻鐘的時間,一個正方形的鐵網陣出現在眾人的眼睛裡。但是工兵沒有歇手的意思,他們在外圍又拉出第二道、第三道,然後拼了命的加固!
沒有人知道它有什麼用的,反正主公的腦筋一向不搭界,比如挖工事等等。看著小旗手裡的木棒,士兵們麻溜的抽出背後的鐵鍬。反正都是做慣農活的人,這倒是難不住他們。
「嘀!」
正乾的熱火朝天時,銅哨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出老遠。
士兵連忙趴進散兵坑,在粗重的呼吸聲中,迅速往火門槍里塞彈藥。
看著一面面綠旗舉起,沈燁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自然不用挖工事,一輛四輪馬車已經足夠容身。而且在外圍還包了層五毫米厚的鋼板,弓箭根本無可奈何。
推開車頂的一塊鐵板,探出身體的沈燁,將整個戰場的態勢盡數收入眼底。
此時,阻布騎兵如潮水般的湧來。這次他們也改變了策略,開始就將馬速提得很快。
「轟!」
配屬的六門火炮,已經裝了炮盾,這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而且在他們的位置在陣地中間,也很難被敵人攢射。
「咻、咻!」
嘯聲中,一條條直線在再次貫穿了騎兵的陣列。
所過之處依舊是鮮血淋漓、哀嚎連連。這讓所有阻布騎手的臉,不由得抽搐起來。
惡魔又再播撒著死亡!
但等到他們離對方只有七十步的時候,才發現更恐怖的東西在等著自己。
「用小號霰彈!」
所謂的小號霰彈,外形和普通霰彈差不多,只是裡面裝滿了五毫米大小的鋼塊。為了加強殺傷力,彈頭又大出一截,所以射程並不遠。
「啪啪啪!」
入耳的聲音已經和冰雹沒有兩樣,甚至外形都差不多。
但阻布人卻發現,被擊中的效果更加的慘烈。
剛才挨一發,只要不是正中要害,命難說還能留下來。現在乾脆成了一灘爛肉,連是誰都分辨不出來。
「惡魔!」
無數人大吼著,用手裡的皮鞭拼命抽打著胯下的馬匹。
逃!
只有逃離這個受詛咒的地方,才能保住一條命。
這些驚慌失措的人,下意識打橫了馬匹。但立刻被的同伴撞到,然後被踩得稀爛。
「沖,快衝啊!」
大大小小的頭目拼命的鎮壓著,甚至還用刀子去砍逃跑的人。現在萬萬不能混亂,否則就是自相踐踏的局面。
沈燁笑了,掃了一眼在前方指揮的劉二。這個傢伙就像一頭髮怒公牛,正在哪兒大吼大叫著。
「裝彈,狗日的炮兵沒吃飯嗎?」
方陣內的火炮射速再一次降下來,他們已經全速射擊十五發以上的炮彈,現在炮管的溫度已經很高了。
「阻布人接近第一道鐵絲網,棱堡火炮已經支援!」
「騎兵,右翼發生混亂!」
「有部分阻布人潰逃,但被後面的赤章多摩斬殺!」
一個個命令匯集到面前,劉二發出滲人的笑聲。
「哥哥說的不錯,狗日的阻布人,也就在老弱身上才他娘的銳不可當!告訴選鋒營,不得隨意開槍!」
「咴咴!」
就在這時,陣地前方人仰馬翻。
原來阻布人已經撞到了第一道鐵絲網上!
本來一臉獰笑的騎手只想飛躍單薄的圈圈,,但胯下駿馬卻被一個個倒刺掛住。就這一忽兒的延誤,後面的人又撞上來。
「咔嚓!」
滲人的骨裂聲,讓人不禁捂住耳朵。但那雙驚恐的眼睛,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子閉上。
只是著幾個呼吸的時間,外圍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堵「牆」。那些活著的人、馬還在發出悲鳴,但都終結在同伴的鐵蹄之下。
有了那一層鋪墊,後面阻布人輕鬆躍過去。但他們赫然發現,前面居然還有另一道在等著。
驚慌間,騎手們使勁拉著韁繩,想要避開那些惡魔的觸手,碰撞接踵而至。
「刷啦啦!」
鐵絲網被衝擊拉得老長,卻沒有任何斷開的跡象。他們就像是無底的口袋,吞噬著無數的生命。
阻布人徹底混亂了!
他們糾纏在一起,然後被火炮炸得血肉橫飛。
桑傑多的眼睛流出了殷紅的血液。
「敗了!」
敗得十分徹底,剩餘的那七千部眾軍,能留下來一半,都是先祖的眷顧。
「可汗,衝上去,我們也衝上去。一定要把那個魔鬼殺掉!」
多摩隊長在一旁咆哮著。
雖然部眾軍是阿里馬一系,但在平日大家的關係都很融洽。現在看他們死傷慘重,心裡也是撕裂般疼痛。
桑傑多冷冷的說道:
「打不下來的,就算你們上去也是送死!」
多摩隊長吼道:
「可汗,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就不信無畏的赤章軍,打不破那個小小的軍陣!」
桑傑多劈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蠢豬嗎?部眾軍穿得那麼單薄,都無法跳過那些漆黑的圈圈。你們連人帶馬都披著甲,又怎麼能夠過去?」
多摩隊長聽了,咬下切齒的拉開身側的甲繩,人很快就變得赤條條的。
「桑傑多,現在行了吧!蛛丹部落的漢子,咱們不能看著夥伴白白死亡,有膽子的現在跟我上。」
「嘩啦、嘩啦!」
一領領鐵甲扔在地上,五百個多摩,如今都光著身子騎到馬上,只是沒有人再搭理桑傑多。
啐了一口唾沫後,多摩隊長吼道:
「為了蛛丹人的榮譽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