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身邊帶著兩個嬤嬤,一臉的得色,「我以為楊姑娘不在家呢,原來在家呀。」
是來找自己的?
楊長英有些詫異的閃了下眼神,把自己最近的事情想了想,沒發現和高氏有什麼交集的地方呀。
不過,看著眉眼如波,笑的一臉花兒般的高氏,楊長英覺得她應該是來炫耀的?
畢竟楊平程已經去了春闈。
這結果馬上就出來了。
楊長英對於高氏夫妻兩個人的脾氣可都清楚的很,她們一個比一個高傲。
楊平程可是不止一次放過豪言,稱自己這一回定是會榜上有名的。
至於高氏,話里話外也一臉的春風得意。
這會兒就這樣帶著人闖了過來,並且還直接到了她們家裡頭。
這是來向她們示威的?
在心裡頭曬笑了一聲,楊長英直接當沒看到家裡頭多了這樣三個人,扭頭看了眼身側的八角,她輕聲道,「去給我倒杯茶,還有,去灶間和我娘說,我想吃她做的菜,讓娘中午多做些好吃的呀。」她不想讓劉氏和高氏對上。
八角乖巧的點頭,「奴婢這就去。」福了福身,一邊走一邊扭頭瞪了眼高氏。
這個女人太無理了。
怎麼能這樣直接闖進別人的家裡頭呢?
而且還這樣氣勢洶洶的。
等到八角走後,楊長英看向高氏,「你要是沒事的話可以滾了。」
「你,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的嗎?我,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
不過她的話一出口,楊長英吃的一聲笑起來,「我說,你腦子沒毛病吧?跑到別人家裡頭充長輩?」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楊長英看著高氏的眼神里充滿了譏諷,不屑,「你就是要發諷拜託你去別家好不好?我們家可不歡迎這樣不知道哪裡跑來的瘋狗。」
還長輩?
毛線!
「楊長英,我是有事找你的。」楊長英眼底的鄙夷和不屑氣的高氏心裡頭那股子邪火噌噌往上竄,她看著楊長英,眼神充滿了怒氣,不過轉而她就又對著楊長英笑了起來,咯咯咯的嬌笑聲在院子裡響起來,楊長英看著她笑的前仰後合的樣子,不由的撇了撇嘴,「你笑的那麼騷,怎麼著,你男人不在家,你這是要開始第二春了嗎?不過那是你自己的事兒,不用和我說。」
楊長英擺了擺手,一臉的輕笑,「雖然吧,我是那個男人的女兒,但說實在的,我是恨不得從沒有這樣一個父親的,所以,你要是想給他戴一頂綠帽子,我真的很高興的。真的。」把手裡頭的茶盅放下去,楊長英看著臉色鐵青的高氏,一臉的坦然,「不過你可是要三思啊,手裡頭的錢可要纂緊一點,別讓人把你的錢給騙了去,女人得自重……」
她吧啦吧啦的說了一通。
亂七八遭,讓人聽了覺得牙疼。
高氏氣的差點得了內傷,指著楊長英,「你,你這個不孝女!他好歹也是你親生父親,你就這樣巴不得他這樣不好嗎?」
「是呀,我恨不得他馬上去死。」
對於這一點,對於她不喜歡楊平程,恨不得他不在這個世上活著。
楊長英覺得沒必要去隱瞞什麼的。
特別是在眼前這個人跟前兒。
就是她和高氏說什麼對楊平程很是尊敬,一心想著楊平程這個當爹的好。
高氏就會在楊平程跟前說她的好話嗎?
不可能!
即然這樣,她還不如怎麼痛快怎麼來呢。
手裡頭的茶有些冷,她隨手倒掉,茶漬濺到高氏的裙擺上一點,楊長英沒有多看一眼,動作優雅而從容的幫著自己倒茶,端了茶,輕呷,對面站著的高氏猛的後退了兩三步,低頭看著自己裙擺下的那幾點污漬,眼底有一抹怒意閃過。
臉色難看的不得了:
這是她才做的新裙子!
而且,還是在縣城那家金繡坊排了好些天的隊買的。
今個兒可是她頭一回穿呢。
竟然就被這個女人給毀了。
高氏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因為生氣,胸口都在劇烈的起伏著,好半天才緩過來這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緩下來,高氏漸漸的冷靜下來,她看著楊長英,笑著搖搖頭,「果然是牙尖嘴利,難怪能把外頭那些男人迷的不知道東西南北。」
楊長英笑著看她一眼,「多謝誇獎。」
旁邊的八角嘴角先抽了抽,她家主子這語氣,這眼神兒,怎麼看怎麼聽都是那麼的氣人啊。
對面,高氏差點被楊長英這話給氣的樂起來。
這還誇獎?
高氏不出聲,楊長英也懶得理她,自在的坐在那裡喝茶。
反正這是她的家,她的主場。
高氏要是不嫌尷尬,她就站在那裡繼續沉默唄。
果然,在時間過了足有盞茶工夫後。
高氏最終沉默不下去,她看著楊長英,不輕不重的開了口,「我來是真的有事想和你說的。」
「你說啊,我聽著呢。」
高氏看了眼楊長英,眼底閃過一抹怒意,卻被她強行壓了下去,「你不打算請我坐下來說?」
「哦,那就坐吧,至於茶你就不用了,我們家的茶葉太差了,你喝不習慣的。」
楊長英直接看了眼高氏,低頭喝自己的茶。
高氏身側的兩個嬤嬤臉色難看極了,「主子……」她家主子就是好脾氣,要是換成別的,這丫頭早就不知道被收拾成什麼樣了。
哪裡還由得了她這樣囂張?
楊長英似笑非笑的喵了她們一眼,慢慢的低下了頭。
高氏眼帶警告的看了兩個嬤嬤一眼,抬腳坐到了楊長英對面的椅子上,「其實,我一直想過來一趟的,我……」
「說正題。別說那麼多的廢話。」
楊長英的話直接噎的高氏頓了一下,寬大袍袖下,捏著帕子的雙手緊緊的纂了起來。
她要把帕子擰成麻花了。
不過,高氏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緒調節好,她看著楊長英,直接道,「我在縣城開了間酒樓,想讓你入一股。」頓了下,高氏出聲道,「我並沒有想別的,也不是在打什麼別的心思,主要是你父親他擔心你們姐弟幾個的生活,總在我耳旁念叨,我現在想想,以前的確是我不該,好歹你們也是老爺的骨肉……」
楊長英看著她,吃的一聲譏笑,「不必了,我們現在過的很好,用不起誰同情或是憐憫。更不用什麼參股,合夥開酒樓。」
這女人,別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跑到她家裡頭來,竟然要拉著她一起開酒樓,做生意?
以著她們兩家的關係,這女人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想到這裡,楊長英看著高氏,「你腦子進水了嗎?還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
高氏,「……」氣死她了,這個丫頭怎麼那麼難搞?
差點把手裡的帕子砸到楊長英臉上去。
可她不能這樣做。
想起自己的目的,想著她的以後。
她的眼神里慢慢的染上一抹憂傷,難過,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她的眼圈紅了,「其實,我是真心來道歉的,以著咱們兩家的關係,鬧的那樣僵實在是不好,徒給別人看了笑話……我這次過來是真心幫你們的,以後咱們都是自家人……」
「可別,咱們就是兩家,不相干的兩家。」
鬼才和你們一家扯上關係呢。
還一家人。
一家人個毛呀。
她敢保證,高氏現在心裡頭滿滿想的都是想怎麼弄死她們,怎麼讓她們姐弟母子的好看!
不過,高氏好端端的又玩什麼花招?
拉她開酒樓啊。
她這葫蘆裡頭裝的什麼藥?
楊長英想了想,覺得自己暫時想不通就拋到了腦後,不過卻是把這件事情給存到了心裡頭。
「你這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恨我的,這事兒,這事兒你再好好想想,也就是隨便入一股,也不用你們打理,我到時侯分紅給你們……真的,以後你們一家人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我知道你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沒事的,我都理解,以前是我做錯了,你,你好好想想……」
高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說了出來。
又快又急的。
還沒等楊長英反應過來呢,她竟然拿了帕子擦了下眼角,一臉傷心難過落寞的跑走了。
跑走了。
跑……走……了……
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楊長英的嘴角抽了又抽。
這女人,抽的什麼瘋?
不過,她這樣做的背後肯定有目的就是。
想了想,她直接看向八角,「去把周二哥找回來,我有事和他說。」
待得八角點點頭轉身出去找人,楊長英坐在椅子上沉了臉,她得好好想想高氏在打什麼算盤才行。
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她起身,慢慢的踱步到了門口。
周婆子正在門房裡頭分線呢。
猛不丁的抬頭看到楊長英,她趕緊放下手裡頭的線,一臉討好的笑,「姑娘來了?您有什麼事兒只管說一聲就是,哪裡親自來一趟?」她一邊說著話一邊趕緊把楊長英讓進了門房內,對著那張唯一的椅子,她是吹了又吹,擦了又擦的,「姑娘您坐,奴婢這就給您去泡茶去。」
楊長英點點頭,「有勞了。」
「哎喲,姑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您是主子,奴婢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周婆子端了杯茶,楊長英看了她一眼,揚揚眉,「放到那吧。」她不會喝這茶的。
小心冀冀的把茶放到一側的小桌上,周婆子一臉的小心冀冀,「姑娘您是有什麼事兒要吩咐奴婢麼?」
楊長英看她一眼,突然開口道,「你來這個家裡頭多久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好幾年了呢,當時奴婢是和馬婆子一塊來的。還有八角那個丫頭,呵呵,那丫頭當時可是青澀的很,可沒有現在這樣的機靈和乖巧,都是姑娘調教有方呢。」她一邊小心的誇獎捧著楊長英,一邊卻在心裡頭暗自狐疑,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好端端的怎麼到了門房,還和她訴起了當初?
不知為何的,周婆子心裡頭提起了一根線。
「是啊,你們幾個是一起的,當時,我曾想著,我即然買下了你們,自然就把你們當成家人,咱們一起生活,一起過日子,一起走到這一輩子的盡頭……」楊長英說這話的時侯多少帶了幾分的感慨,當時,她是真的這樣想的呀,可是現在……
她看著周婆子,慢慢的搖了搖頭,「我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再多發兩個月的月銀,你,走吧。」
楊長英的話無疑於一道炸雷,直接轟的一聲在周婆子的頭頂上炸開來。
把個周婆子炸的腦袋裡頭轟轟作響。
她看著楊長英,幾乎懷疑自己得了耳鳴症!
姑娘要把她趕走?
回過味來,她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楊長英,「姑,姑娘,您要趕奴婢走?」
「你放心,我會把賣身契給你的,而且我也會多發你兩個月的月銀……」
撲通一聲響,周婆子直接跪到了楊長英的跟前兒。
她砰砰幾個頭磕下去,「主子,主子,不管老奴做錯了什麼,您要打要罵都使得,您和老奴說,老奴一定改的,老奴會改的很好,你別趕老奴走啊,老奴以後會更用心做事的……主子,老奴求您了……」
周婆子一個頭又一個頭的磕下去。
看的楊長英心裡頭也不是味兒。
只是想想這兩年來周婆子守在門口,可老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闖進來……
雖然說吧,這事兒不能完全怪她。
但是她卻的確得負有五成的責任。
今個兒高氏衝進去,她雖然膽顫心驚的跟在了後頭,可是楊長英卻還是很生氣。
高氏走後,她一怒之下就想著把周婆子給趕走。
可這會兒稍稍冷靜下來,看著周婆子磕頭如倒蒜的求饒,那額頭都要磕破了,楊長英心裡頭又軟了,她看著周婆子輕輕的噓了口氣,看著還在磕頭的周婆子道,「你先別磕了,頭都破了,有什麼話咱們起來說話。」
周婆子又磕了幾個頭,一臉的悲悽,「主子,老奴沒有家,您要是把老奴趕走,再沒有別的去處了啊。」
看著這個樣子的周婆子,楊長英伸手揉了揉眉心,最終點頭,「那就罰月薪三個月,要是下次你當差的時侯再讓人闖進家裡頭,你就自己走吧。」話罷,她看了眼周婆子,起身向外走,「去找八角拿些藥膏,塗一下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