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個驚喜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去接劉氏的人還沒到呢,楊長英和南宮沐兩個人先迎來了一回真正的驚:
皇上宣了南宮沐進宮,然後,賜婚。
自然是三公主。
雖然南宮沐當場就拒了這門親事,但是之後的聖旨卻還是照樣送了出來。
傳到了齊王府。
齊王能不接嗎?
這樣一來一回,再加上皇室故意宣揚,不過是短短半天功夫,整個上京城的人都曉得了這麼一回事兒。
宮裡頭,三公主更是歡喜的嘴都咧不開了。
她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了,甚至連身邊五公主的強笑和失態都給疏忽,直接便拋開一眾宮女太監,咚咚的跑進了鳳殿,然後,看著皇后眉開眼笑的笑,「母后,母后,聖旨是真的嗎?父皇真的給我和南宮大哥指了婚?母后,我不是做夢吧?」
皇后看了眼自家女兒,壓下心頭的澀意,嗔她一眼,「都多大了還咋咋呼呼的,沒個樣子。過來坐這裡。」皇后拍了拍自己身邊兒的錦凳,一臉慈祥的對著三公主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側,又招呼大宮女去拿了三公主愛吃的點心果子過來,皇后看著自家女兒嬌憨的小臉,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可現在,這朵花是綻開還是凋零?
心頭猛的一痛。
她捏緊了身側的椅子扶手,看著三公主,「就那麼喜歡南宮沐?」
「那是自然的,母后,您可是知道的,女兒打小就喜歡他呀,更是一心要嫁給他呢。」
現在,她從小的夢想竟然要實現了。
呵呵,真好。
父皇待她真好!
她一邊啃著瓜果一邊吧啦啦的說個不停,皇后看著她,眼圈慢慢就紅了起來,拿了帕子去擦拭的時侯,被偶然抬頭的三公主給瞅見,她不禁一怔,滿臉的狐疑,「母后您怎麼了?好好的怎的紅了眼圈?是出什麼事了嗎?」她咬了咬唇,一臉的凝重,「母后您別哭啊,母后您快……」怎麼她越說的多越掉的淚多呀?
三公主急了,拿了帕子胡亂的幫著皇后擦淚。
也是真的被皇后這一掉淚給嚇到。
打小到大,皇后可從來沒都沒過呢,三公主記憶裡頭的親娘永遠都是高貴華麗,端莊大方,母儀天下的。
現在皇后這猛不丁的一哭,真把三公主給唬了一跳。
「母后沒事兒,就是,就是想到你明明還那么小一團,轉眼成了這麼大,馬上又要嫁人,母后,母后有點捨不得呢。」皇后擦著淚,一邊朝著一臉著急的三公主擠出了一抹笑:自己一個人擔心就夠了,何必讓這傻丫頭再多知道些有的沒的?
要是她知道了有用還好。
關鍵是這丫頭哪怕是知道了這事兒,她也扭轉不了!
想到三公主這樣低嫁入齊王府……
日後皇上不對王府動手是不可能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可要是一旦動手,自家女兒何去何從?
「嚇死我了,女兒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兒呢,母后您嚇我。」三公主長鬆了口氣,一臉後怕般的拍拍胸口,「母后,您別難過,不管女兒嫁去多久,都是您的女兒呀,我一定會多回宮來看您的。誰要是敢欺負您,女兒拿鞭子抽她。」
「你那鞭子能抽得了誰?」
皇后本來還是一腔的難過和傷感,然後又被三公主這話給哄樂了。
她搖搖頭,看向了三公主笑嫣如花的臉龐,「真的就那麼捨不得他,換個人不行嗎?」
南宮沐是很好。
這個人已經不能用優秀來描術,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
他一個人,足以抵的過上京城所有世家優秀男兒。
可他卻不是自家女兒的良配啊。
「母后您這話是何意?難道,您不想女兒嫁給南宮大哥嗎?」三公主本來甜滋滋的都想到了兩人婚後的生活,正幻想和憧憬著呢,猛不丁的一聽皇后這話,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她慢半拍的回過神,不禁臉色就變了,「母后您是什麼意思呀,父皇可是都下了旨意的,您可不能反悔呀。」
要是說這世上能有誰可以讓自家父皇改變主意。
三公主覺得定是自家母后。
她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可不能讓自家親娘給弄沒了親事……
皇后握著茶盅的手微滯,「你知道,他在御書房拒婚的事嗎?」
「知道呀,我聽小德子說了。」小德子是皇上御書房的一個太監,皇后沒想到自家女兒膽大包天,竟然敢找御書房的人去打探皇上的動向,要是被皇上誤解……她臉一白,狠狠的瞪向三公主,「以後不許再和御書房的人接觸,聽到沒有?」
「好嘛好嘛,不接觸就不接觸。」
三公主被皇后這一聲怒斥嚇了一跳,不過她也不是傻的,知道自己這次的做法是有欠妥當,便也直接隨著梯子往下爬,「母后放心吧,女兒心裡頭有數,以後不會再這樣做的。」她可不想被自家父皇懷疑。
「嗯,這事兒你心裡頭有數就好,到時侯就是我都救不了你。」
皇后又訓了三公主幾句,最後看著她,直接道,「母后一直覺得南宮沐不是你的良配,這事兒你父皇有妥當,再說他可是當著皇上的面拒了婚的,又說早有意中人,你堂堂嫡公主嫁過去像什麼樣子?這事兒要是依著母后所說,咱們就想個法子給圓了過去,日後,母后再給你尋個好男兒……」大隆朝男兒千千萬,怎麼可能找不到一個入女兒眼的?
之前不過是沒讓這丫頭瞧到罷了。
誰知三公主卻是想都不想的搖頭,「母后,別的人再好,都不是他。」
就這麼一句話,說的皇后是啞口無言:
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挺直了身板對著自家親娘說過這句話?
當時,今上還不是皇上,只是個閒賦在家的皇子。
且非嫡非長。
她卻一見傾心。
結果遭到全家一致的反對。
她為此在自家爹娘門前跪了三天三夜……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自家親娘最後鬆口時那無言以及複雜無奈卻又出不了聲無可奈何的長嘆。
現在,她的女兒也用這樣的話對著她頂撞了回來。
皇后覺得,想來,一定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是她在天下的娘親有靈,借著女兒的嘴說出這句話,讓她也嘗嘗自家親娘當初的椎心和無奈之痛吧?臉色一白,她忍不住就咳了兩聲,扭頭就著宮女端來的痰盂吐了一口,她又重新漱了口,拿了帕子拭了嘴角,方扭頭看著一臉緊張,卻強撐著身子故作鎮定的女兒,苦笑著點了兩下頭,「即是這樣,那你從今天就給我記住,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
當然是我自己選的啊。
母后做什麼要一再的說這個嘛。
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就在三公主胡思亂想,緊張的不得了時,皇后已經恢復了平靜,「這事兒,就這樣定了。」她抬眼看到自家女兒眼底一閃而過的輕鬆和歡呼雀躍,忍不住心口一疼,這樣做,到底是疼她還是害了她?不過皇后轉而一想,心頭的苦澀更濃了:不管是害還是疼,如今皇上旨意已出,大半個上京城都知道皇上嫡女要和齊王府聯姻,這事兒,哪裡還有反悔的餘地?
即是這樣,那就這樣吧。
她挑了眉,一臉的平靜,「今個兒南宮沐敢當著你父皇的面兒拒婚,說他有心上人,明個兒他也敢不把你這個公主放在心上,更甚,他會把那個女人帶進府什麼的,而且,之前他待你如何你都看在眼裡,便是你如意嫁給了他,想來,他也不會對你有多好的。更甚,說不得他會覺得你是個麻煩,是個憎惡的所在。這些,你可都準備好了?」
「母,母后您別嚇我啊。」
三公主終究是個孩子,一心想著嫁給自己的心上人。
又是素來被帝後捧在掌心裡頭長大的。
如今被皇后這樣平靜又漠然的眼神唬了一跳,小臉都白了,「母后您也真是的,這天下都是父皇的,他們齊王府是臣,咱們是君,哪怕就是我嫁了過去,那我也是長公主,他頂多就是冷落我些,怎麼可能會欺負我?還有呀,書上不都是說精誠所致金石為開嗎?女兒相信只要女兒待他好,他也定會被女兒感動,早晚會對女兒好的。」
皇后看著一臉篤定,雙眼閃著自信光芒的女兒,愈發心酸起來。
當初,她就該提前幫她定下一門親事的呀。
南宮沐,真的不是良配!
等到三公主走後,皇后一個人獨自坐在鳳殿沉吟了半響,最後,她讓貼身嬤嬤向外頭送了一封信。
看著窗外漸漸漆黑,皇后揉了揉眉心,希望,結果是好的吧?
宮中皇后的糾結,三公主的歡喜,五公主的暗自神傷。
這些放在南宮沐眼裡頭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如今,讓他暴跳如雷的是齊王的擅自作主。
父子兩人在書房對峙。
各自都是一身的煞氣上涌,四散。
壓制的門外那些幕僚小廝啥的雙腿不由自主的發軟。
咣當。
書房裡頭一聲巨響傳過來,外頭小廝等人的心肝都跟著顫了一顫。
「怎麼辦怎麼辦?」
「是啊,老莫,怎麼辦?」
「你問我我問誰去?」莫副將雙手一攤,也是一臉的糾結,便秘樣兒,這父子兩個素來關係不怎麼好,但終究是父子,又都是掌兵的,南宮沐向來在外頭懂得分寸,從不曾這樣的怒氣外放!今天更是當著他們這些人的面直接就踹了桌子,可見少將軍是多麼的生氣啊,還有王爺,身體才好哎,這不是說不能動武嗎,萬一動了手……
完了完了。
莫副將一臉天塌下來的感覺。
倒是旁邊不知道是誰,輕聲嘀咕了一句,「這氣勢,和那位楊姑娘唬人時倒有那麼兩分的相像……」
「哎喲,有了有了,快去,快去請楊姑娘。就說,就說請她過來救命的。」
莫副將一拍大腿,眼珠子轉了兩下,隨手把自己的兩名親衛叫過來,暗自嘀咕了兩句,擺手讓他們趕緊去,隨後又加上一句,「和楊姑娘怎麼嚴重怎麼說,不用我教你們怎麼說吧,知道了嗎?」
「將軍放心,屬下知道。」
待得兩人退下,莫副將還是有些不放心,倒是想自己親自過去接人。
可又擔心這裡頭。
他身邊的人瞅了他兩眼,「你覺得楊姑娘來了能管用?」
「管不管用的試了再說唄。」莫副將有些不負責任的話聽的同伴嘴角抽了兩下,不過在場的幾個人都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一個個的也都曉得莫副將素來是有幾分急智的,特別是在危境中,這丫的很多時侯靈光一閃出現的法子那就是救命的。
現在,幾個人看著他都不禁暗自祈禱了起來。
希望楊姑娘趕過來呀。
瞧著他們這表情,莫副將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望天。
楊姑娘來了他不知道別的,但少將軍肯定會收斂的呀。
只要少將軍的態度放軟。
自家王爺呀,其實他那一身氣勢通常都是被少將軍給氣出來的!
楊長英正在給楊長同溫書呢,幫著他講一些現代的三十六計,幾個人聽的正津津有味的,就看到兩名親衛打扮的人走了出來,滿臉的凝重,對著楊長英直接就單膝跪地,「楊姑娘,我們是奉了莫副將之命請您趕緊去王府救命的,您若是去晚了,這王府怕是要翻天了。」
楊長英先是嚇了一跳。
不過她手一頓,眉頭就輕輕擰了起來,「怎麼是你們過來的?你們少將軍呢?」就是不知道齊王府出了什麼事兒,就這樣為難到讓莫副將前來請自己?難道說,和南宮沐有關?可是,要真的是他有危險什麼的,為什麼她身邊的那些暗衛沒有出來和她說?
還是說,一個個的都奉了他的命令瞞著自己?
楊長英在這裡暗自嘀咕,單膝跪地的親衛卻是以為楊長英不信任他們的身份,便直接掏出了令牌,「楊姑娘您看,這是我們的令牌,我們真的是王府的人……姑娘,屬下求求您了,您趕緊和屬下走一趟吧。」要是去晚了,王爺和少將軍真的打起來了可如何是好?
楊長英略一沉思,突然出聲道,「阿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