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靜琬駐足,一雙清眸倒映著門外的翠綠,「她說什麼啦?」
「奴被罰一事,表小姐好像誤會了。」冬兒有些遲疑的道。
誤會?是誤會還是別有用心?花靜琬可沒往好處想,「冬兒!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冬兒略停頓了一下,又急道:「少夫人!奴剛才已經給表小姐說清楚,不是少夫人要砍奴了頭,是高管家誤會了。」
冬兒總算還有點良心,這讓花靜琬稍稍欣慰,莞爾一笑,臉上已經不見了剛才的凝重,稍稍思索,臉色又凝重起來。
隱隱的,她感到冬兒受罰一事遠沒有那麼簡單。
在廚房,在房氏道明她本意是氣不過貼身婢女受罰後,那高等仍是一聲不吭,裝聾作啞。
與高等無怨無仇,她貴為世子妃,王府未來的女主人,高等何來有膽子要違她的意?
難道……高等是受人指使刻意針對她?
如果沒有人指使,高等絕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那如果高等是受人指使,冬兒受罰一事,應該是一個陰謀,目的是想打打她的臉,提醒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別得意忘形,這從高等罵冬兒的話可以聽出。只是,她那兩句沒經大腦思索的氣話一出,給了高等一個任事態往壞處發展的藉口。
可如果是那樣,是誰指使的高等?
「表小姐是陰著臉出門的吧?」
「嗯~~~奴也說不好。」
由冬兒這誰都不得罪的話聽得出,冬兒並非是個愚蠢之人,心思玲瓏著。也由冬兒這話聽得出,柳如煙是不愉快離開。
之所以不愉快,極有可能是冬兒沒如她所願。
她來此的目的,只怕是希望冬兒一口咬定是她花靜琬要處死冬兒。
兩不相幫,裝著糊塗,初相識,冬兒能這樣花靜琬已經很滿足。
綜合以上,只怕指使高等的人是柳如煙。
可柳如煙為什麼要針對她?而如果冬兒如柳如煙之願,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要知道,她要處死冬兒的事已經在府中大肆傳開。
久久地盯著園中的翠綠,漸漸的,花靜琬心中燃起一團雄雄大火。
新入門的世子妃處死個婢女這事按說起來不算什麼事,但假如有人用這事大做文章那就不一樣。
試想:滿身是傷痕的冬兒胡編謊言前去高擎處哭冤,那她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算高擎置若罔聞,只怕對她的好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失了高擎的心,下一步,高軒便可以順理成章的休妻。
一切都是為了休她,只是這終是一個極為惡劣的推測,沒有真憑實據。
那如果推測正確,高軒休妻關柳如煙什麼事?
心中有火,冬兒有傷在身,不宜再深談這個話題,花靜琬帶著一股風,出了門,來到廡廊,側身斜坐。
她不敢相信剛才那一系列的推測,寧願是她自己多想。
小鳶怯怯地道:「少夫人!許是你多想了,表小姐過來也許不過是來問問冬兒受罰一事的情況。」
如此最好!花靜琬沉默會兒,「但願是我多想了!」
沒多久,晚飯時分,晚月奉候氏之命來傳花靜琬到水月廳用飯。
一襲白衣委地,用一條粉色織錦腰帶將那盈盈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外罩一件潔白的輕紗,頭上無任何裝飾,僅是一條淡粉色的絲帶松松半束頭髮。
雲姑一邊給花靜琬理衣裙,一邊道:「這套衣裙少夫人穿著倒是美得極致,只可惜太素,大喜慶的日子不宜,少夫人要不要另換一套。」
「不用啦!就穿這套。」
大衣箱裡有諸多的各色各式漂亮衣裙,每一套都比身上這套娘家陪嫁的好看,但高軒的態度以及冬兒受責罰一事令花靜琬實在不想穿王府購置的衣裙。
帶了小鳶與小雁出門,行至半途,就見一少女驀然從樹影中閃出。
少女眉不畫自翠,唇不點自紅,皮膚柔滑如脂,一雙湖水般的眼睛透著十二分靈氣,渾身洋溢著少女的青春燦爛風采。
「麗兒!你走慢些,娘都跟不上了。」
「娘!早跟你說了,別叫我麗兒,叫我鸝兒。是鸝兒!黃鸝的鸝!」
「你這丫頭……」
前方玉立著個女子,衣袂飄飄,氣度不凡,少女很快駐足,這一駐足不打緊,在後緊跟著突然拐出的婦人差點撞上她,再後面氣喘吁吁跑來的兩個丫鬟緊接著也是差點沒撞上婦人,險象環生,驚心動魄。
尖叫聲一片,婦人穩住身形,輕輕向少女斥道:「鸝兒這丫頭……」
少女沒顧上婦人,被前方的女子深深的吸引,她提拉著裙子跑上前,俏皮地道:「你是……新嫂子!」
「你是小妹鸝兒?」
花靜琬沒想到小姑高麗這般可愛,既然是小姑,那跟在後面的是黃氏無疑。與高麗套句親熱的話後向婦人走去。
婦人媚眼如絲,風韻猶存,雖上了年齡,看起來卻還帶著幾分靈動。
母女倆像極了。
花靜琬向黃氏福了福,「琬琬見過三姨娘。」
「琬琬啊!快別多禮。」
黃氏目光剛與花靜琬相觸,高麗追了過來,如只小鳥一般快樂地攙住花靜琬的胳膊肘兒,「嫂子!你為什麼要高等那廝處死冬兒?是冬兒不好嗎?」
「鸝兒!」
高麗口無遮攔,黃氏狠狠瞥眼高麗,高麗撅了下小嘴,又笑開顏搖晃著花靜琬的胳膊,「嫂子!是不是這樣,你告訴我嘛!」
花靜琬有幾尷尬,自知越描越黑,「改日有時間,你自個兒去問冬兒,好嗎?」
黃氏佯裝著要揍高麗,高麗瘋瘋癲癲閃躲向前跑去。
女兒跑遠,黃氏向花靜琬抱歉一笑,「我這女兒被我慣壞了,也被王爺慣壞了。」
高麗年齡與沈靜玉差不多,就連性子也像,這讓花靜琬想起了沈靜玉,想起沈靜玉,對黃氏母女無形地多了幾分好感。手穿插進黃氏胳膊,「麗妹妹挺好!這個年齡也就是這樣的啦!」
黃氏道:「這孩子嘴快,她有不妥之處,你可別放在心上。」
「夫人!你言重了,琬琬也是這個年齡過來的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