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已是夜深。
讓劉保全鬆了口氣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能離開,今晚他們可以安穩的睡一覺。
這些天來,他們一直都處於逃亡狀態,根本就沒正常休息和吃過飯。
劉保全和劉三刀被引到了廂房休息,但朱琇藻父子二人,卻進了後院的地下密室中,顯然是有重要事情要談。
朱琇藻和肖銳相對而坐,朱鋮祁則守在門外。
「你要去見教主,我得知道你的身份才行!」肖銳沉聲說道。
朱琇藻面無表情,說道:「難道之前我說的那些,還不夠證明我與你們教主是好友?」
肖銳用手指敲打著左面,同時往後靠在椅背上,才道:「我們這些做反賊的,那能信得過朋友!」
「為了神教安危,我必須清楚你的身份,否則我不放心!!」
事實上,朱琇藻暴露自己身份,但現在看來是沒轍了。
「我是安陽王……朱琇藻!」
聽得這話,肖銳不由感到詫異,於是反覆打量起朱琇藻來。
「你是安陽王?可以憑證?」肖銳繼續問道。
但這卻把朱琇藻惹毛了,他是來找白蓮教合作的,可不是求人來的。
如果白蓮教一小小頭目,就可以將他如此戲弄,那他還怎麼和白蓮教談合作?
所以他要反轉局面,於是朱琇藻陰沉著臉問道:「問了這么半天,你還沒說……你是什麼身份!」
此時肖銳已信了朱琇藻的身份,面對他的這個問題,朱琇藻坦然道:「在下乃是白蓮教八大神使之一,夠不夠資格多問王爺兩句?」
眼前這人竟是白蓮教神使,這卻讓朱琇藻有些驚訝。
「神使?我記得,上一任在廣德的神使是陳本賢!」
「這廝被錦衣衛抓獲之後,廣德這邊就沒聽過新派神使,看來你們做事越發隱蔽了!」朱琇藻沉聲道。
「你知道的確實不少!」肖銳眯著眼道。
聽得這話,朱琇藻不由陷入回憶道:「當年我和陳本賢之間,可是合作過好幾次!」
「說說看……」肖銳隨口道。
之所以要進行這樣的談話,目的就是為了增進了解。
「當年廣德判官陳立誠懸樑自盡,就是我讓陳本賢幫忙做的!」朱琇藻笑著道。
看他這般談笑風生,哪裡像是在說殺人越貨的勾當。
「原來是你……」肖銳凝神道。
「當年殺陳立誠,便是陳本賢派我去做的!」
朱琇藻不由愣住,然後才哈哈笑道:「那真是辛苦你了,沒想到多年前咱們就合作過,真是有緣分吶!」
當年肖銳還是陳本賢的影子,所以這些髒活兒全交給他去做,後來陳本賢身死後才讓肖銳補的神使的缺。
一來他對廣德情況足夠了解,二者他知道的事情夠多,不用他就得殺掉他,所以最終白蓮教高層提拔了他。
「能讓幾大衙門全省通緝,還能在這裡遇到王爺您,這才是真正的緣分!」肖銳笑呵呵道。
「你確實藏的深,這麼些年……都一點兒底沒漏,看樣子你們在廣德有大謀劃!」朱琇藻點頭道。
這卻讓肖銳臉色一變,一股殺氣騰然而出。
朱琇藻知道自己在玩兒火,但他還是接著說道:「廣德有落雲關,關外就是金帳汗國,我猜你們在打落雲關的主義!」
「你膽子確實不小,難怪敢扯旗造反!」肖銳面色森冷道。
朱琇藻面色如常,說道:「我可不止和陳本賢合作過,當年你們被錦衣衛所抓的東王高世傑,也和本王有些交情!」
這下,肖銳就真的驚訝了,眼前這位安陽王竟和教中高層都有瓜葛。
「當年高世傑便主張破落雲關,引胡人入關後隨同起事,一同推翻大明朝……但卻被白蓮教高層反對,認為他操之過急了!」
說到這裡,朱琇藻不由笑道:「其中反對最甚者,就是你們的西王!」
「想來也是,這西北地區的事本該西王主持,他高世傑過來摻一腳,任誰心裡都不會舒服的!」
這些教中高層的秘辛,自己居然沒有這廝知道得多,肖銳心中感覺怪怪的。
但朱琇藻的話還沒完,只聽他接著道:「高世傑也算英雄豪傑之人,卻輕易被錦衣衛給抓來,這裡面要沒你們教中高層搞鬼,哪是不可能的!」
「當年高世傑和陳本賢沒把我供出來,我其實挺感激……」
「夠了,你不要胡說八道!」
朱琇藻越說越過分,肖銳當然不能幹看著,白蓮教的體面他怎麼也得維護一二。
「哦……對對對,你應該也算在西王麾下,本王不該在你這裡亂說!」朱琇藻略帶歉意道。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他接著說道:「如今七八年時間過去,金帳汗國叩關涼州,你們的機會來了!」
「破落雲關,引胡人入關,消耗大明國力,你們就能成事!」
肖銳就這麼看著,此時的他已經被說服,朱琇藻確實有資格去見教主。
「而我,能夠幫到你們!」朱琇藻沉聲道。
肖銳嗤笑一聲,然後說道:「你怎麼幫忙?你以為自己還是藩王?即便你還是,你又如何能幫我們?」
「軍隊,我手裡有軍隊!」朱琇藻壓過了肖銳的聲音。
「你有軍隊?」肖銳不敢置信。
朱琇藻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錯,所以我能幫你們實現計劃!」
「不止如此,我和金帳汗國的大汗也有些交情,可以幫你們聯繫他們!」
好傢夥,肖銳這下是真的震驚了,眼前這廝的圈子未免也太廣大了。
短暫震驚之後,肖銳最終問道:「王爺,你做這麼多……圖什麼?」
「這可是你朱家的天下,就這麼糟蹋了?」
朱琇藻很是坦然道:「這是我那叔父的天下,不是我的,毀了他又如何!」
瘋子,這人已經是個瘋子,肖銳心中如是想到。
權力這東西,當真可怕……眼前有朱琇藻自毀大明,遠有教內東西二王之恩怨。
「好,我送你去見教主!」肖銳沉聲說道。
而另一側的房間內,劉保全和劉三刀已經躺在了床上,劉三刀早已入睡,而劉保全則思考著如何把消息傳出去。
這次廣德之行,他探聽到的消息比以往加起來都重要,這讓他不得不多加重視。
明天他和劉三刀就要往平遠趕,必須要儘快把消息傳出去,否則很可能因時間上來不及而壞事。
那麼最近的地方,就只有廣德百戶所這一處消息中轉站。
「先去廣德!」劉保全心中暗道,隨即他也閉上了眼睛,開始沉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