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門主謙虛了,老夫能看出這些,也多虧是局外人罷了。」
木緣真人微微嘆息,他抬頭望向半空中的那把劍,眼中也是不可避免的浮現出了火熱。
接連兩位大修都是失敗,再次證明了這傳承的重要之處。
即便是在一域當中稱王稱霸仙門之主,都是得不到認可。
他若是能得到,有生之年,必然能夠憑此邁過那一步,成為真正不朽的聖者!
至於能否證道稱帝,成為萬古以來道門當中為數不多能與道祖並肩立像的存在,就看往後的氣運了。
是的,氣運,或者說運氣。
希望定然是非常渺小的。
因為自不知多少年前,上古世代大劫過後,神州大陸上便再也沒出現過真正的大帝了。
這麼多年來,千百王朝興起覆滅,站在修行界雲巔之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實力最強者的境界,一直都是半步帝境而已。
而且距離真正的帝境明顯相差很遠。
這麼多年來,在修行界當中,唯有一個人是被視作最有希望真正稱帝之人。
那個人就是葉九。
因為他是最年輕的劍仙,殺力最強的劍仙。
人們看見過對劍道領悟最透徹的,最為狂妄,最為瀟灑之人。
未入聖時,孤身一人跨越妖族千里長河,與無盡妖族對戰,隨後破境入聖,直接斬殺了那尊在這一境界當中浸淫已久,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王級大妖,而後安然歸來。
葉九的天賦,令神州大陸上的人妖兩族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心生震撼。
所以當時很多人都認為葉九是最有望在有生之年,憑藉劍道打破桎梏,成為劍帝的存在。
所以他便死了。
因為人間不允許有帝。
木緣真人想著這些,心突然冷了下來,看著那把劍的目光有一些感慨。
在這個無人能夠稱帝的時代,人族四分五裂,與妖族對壘,禁區神秘無法跨越,天下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的局勢,再無一人或者一妖能夠將天下一統。
即便是最有雄才偉略的帝王,最多也就是能將人族的其他王朝打投降,而後割地賠款,俯首稱臣,再把妖族打退回妖河之內而已。
人間已經許多年未曾一統過了。
而若有這樣的一個存在將要出現。
那麼不管他是人是妖,他一定會成為整座神州大陸最強者的公敵,全天下的強者都會來圍攻他,無所謂那一位存在是何方陣營的,他必須死,因為無人希望他被人凌駕之上。
葉九死的那一戰,來的非常突然,出了手的不知有多少人,又不知多少人被葉九重傷。
不知又有多少強者在雲霧當中看著,從始至終沒有露出過真容。
雖然葉九敗了,但他輸給的是天下人。
「我敬佩你的為人與勇氣,不知你可敬我道門?」
木緣真人目光凝重,緩緩向前走了一步,手中浮現出一把桃木劍。
後方的眾人見狀,尤其是那瘋道人,眼中浮現出了濃濃的忌憚之意。
與他不同的是,木緣真人乃是真真兒的道門正統大修仙者,那手中的桃木劍不知斬殺過多少邪魔妖祟,他單是看一眼都會覺得恐懼,更別說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道門的追殺之下了。
這也就是因為,玄域距離茅山派太遠,木緣真人又未曾遠遊過,不太清楚他這瘋道人曾經的故事,最多只是聽說過有過這麼個叛徒而已。
否則,木緣真人在見到瘋道人的一瞬間,肯定不會有任何猶豫的將之誅殺了,而就算後者身懷禁忌之術,多半也不會是一合之敵。
畢竟他可是七境當中,真正強大的道門大修。
月瑤仙子,識趣的退了回來,身子位於木緣真人之後正後方,顯然她也要為這位道門大真人護道。
場間所有的人,都是將目光放在了木緣真人的身上,並且有一些凝重。
木緣真人的實力,他們多少也是聽說過一些的,與這位仙門的女門主不同,後者是真正在七境浸淫已久的至強者人物,而且道門本身就與劍閣有一些淵源,二者門派除魔衛道,行俠仗義的理念都是相似的。
而且他們都很會用劍。
如果說這場間,單看紙麵條件,問誰最有希望繼承葉九的劍道傳承的話,那麼那個人毫無疑問,應該就是木緣真人了。
只是他年紀太大,恐怕不會輕易被白魚劍接納。
只見那木緣真人走到場間,也是抱劍對著那半空中的白魚行了一禮,而後一句話也沒說,神情認真的,在桃木劍上凝聚出了一絲的道源。
那道源金光璀璨,其中蘊藏著一絲炙熱的真炎,近乎是在瞬息之間便將桃木劍身包裹,而後驟然暴增數十丈,赤紅的金色火光照耀全場,逼得所有人都不敢直視。
只聽那老者舞動桃木劍,左手掐了個道門手印,長眉飛舞,口中振振有詞的念著法術咒語,於是霎時間場間劍光雷動,劈砍在了那白魚劍上。
後者的劍身感知到木緣真人的戰意,也是驟然發出了一聲猛烈的吟顫,似乎是在興奮似得。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碰見過對手了,不論是在葉九生前還是死後。
即便他最開始只是一把平凡的鐵劍,但他在葉九的手中,他就是全天下最強的鐵劍。
在往後的劍道生涯當中,更是屢次削鐵如泥,在劍爭當中未嘗過一次敗績。
如今,木緣真人主動挑釁,喚醒他的劍意,目的就是要激起其好勝心,二者一爭高下。
正所謂劍隨人起,葉九非常強這不假,但是他已經死了很久了,他的配劍白魚可不一定能夠強到那麼變態的地步。
作為道門用劍的大真人,他自然要抓住機會,與白魚來一場劍爭,這也算是抓住了某種程度上的空隙,如果成功了,自己獲勝,那麼這劍道傳承就沒理由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想像很美好。
當那白魚劍興奮起來,釋放出劍意的一剎那,木緣真人便後悔了。
那柔和而又閃亮冰冷的白芒,再次照耀在了全場。
一聲似鯨又像魚的嗚鳴聲,隨著一縷明亮的劍氣,閃爍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中。
這股劍氣沒有境界之分,沒有強弱,甚至沒有任何的威力。
它仿佛只是白魚劍上自動散發出的一縷光線而已,當眾人的視線看向它時,它便會出現在所有人的腦子裡,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只是白魚需要向天地證明,他曾經來過。
而且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才是真正的劍道!」
木緣真人心中顫動,悶哼一聲,不知是承受到了何種的打擊。
眾人只是看見他亮起了劍火,而後白魚的劍光一閃而過,於是他的劍火便猛地一閃,熄滅了。
嘭!
木緣真人嘭地一聲墜落在地上,險些摔倒。
他失魂落魄的踉蹌往後退了兩步,用手中的桃木劍拄著地面,一臉難以置信且失魂落魄的盯著半空中那把綻放光芒的劍,此刻它正緩緩歸於平靜。
上面的鏽跡,仍然存在,好似這把劍未曾開刃過,只是一把普通的鐵劍。
「剛剛那一瞬,我好像被它看透了,我的心中所想,手中劍道多想,畢生所學,我將要出的每一劍每一招,甚至是每一瞬劍身滑行的弧度都被這把劍看透!」
木緣真人道心震顫,他難以想像這種事情,但這就是發生了。
在那白魚劍亮出劍光的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道心當中,多出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這把仙劍面前,他沒有任何保留的可能,所以他便不戰而敗。
「這也算是與那位劍仙交過手了吧,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木緣真人淡淡感慨著,同樣也是站在原地掙扎了許久,他多少也是有些不服氣的,就像月瑤仙子不服一樣,都認為沒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想要再上前爭取一番。
但,他畢竟是道門的人。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罷了,就當做是無緣吧。」
木緣真人自嘲搖頭一笑,隨後收起了手中的桃木劍,緩緩往後退了過去,將位置讓給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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