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中山之戰直播所賜,郎戰在仁國乃至於全世界都算是一個名人。所以,雖然他從事的是軍人這個特殊的行業,在網絡上,他還是被許多人關注和追捧著。網絡上但凡出現一點關於他的新聞消息,立刻便能引發一場大討論。
郎戰不知道這些,他也沒時間關注這些,更不會在乎這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關注面也是有限的。在郎戰的世界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關注了。而他的心,早就被尉遲央、尚無垠、總檢察長、奎安娜還有歐陽男、金城愛給塞得滿滿的,再也容納不了其它。
命運是個神奇的東西。比如,郎戰從來沒想過當情聖,他也沒有這個覺悟,可是陰差陽錯的情況下,他卻和那麼多女人產生了瓜葛。郎戰也沒想過要做打虎英雄。這不是他的專業,他也沒高尚到憂國憂民的境界。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繼續當一個行走在刀尖上的傭兵,繼續過那種刀尖上跳舞的生活。殺人非他所愛,但是冒險精神,卻早就融進了他的血液里,幾乎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沒想過當英雄,卻還是成了英雄。時勢乎?宿命乎?郎戰之前、現在、後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樹欲靜而風不止——他不知道的是,從他以加百列的名頭在世界上嶄露頭角那天起,他就永遠別想再回到過去的生活了。
後來曾有人就「打虎」一事採訪過郎戰,因為是政.治任務,郎戰沒法拒絕,他就給出了一個自己覺得還行的答案:「我這個人覺悟不高,沒想過做救國救民的大英雄,但是我畢竟是仁國的軍人。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仁國軍人和全世界其它國家的軍人都是不一樣的,他們特質之一,就是從來不會推卸責任。我不算一個優秀的仁國軍人,但事到臨頭,我肯定不會丟這身軍裝的臉……我也就是做了該做的事,只是他們被嚇到了,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想要滅我的口,結果反而完全把自己給暴露了……」
據仁國最神秘的一座監獄的一個獄警講,在郎戰這篇採訪報道以內參的方式出現在前軍委副主.席石敢當面前後,老頭認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哭了。在仁國,石敢當算得上是一號大人物。這樣的人,是沒有眼淚的。他現在卻哭了,獄警據此推斷,事情經過絕非郎戰所講的那樣簡單。
獄警的推斷是正確的。
郎戰之所以要挑戰常德海的權威,重新偵破石友國被害案,為自己正名倒在其次,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幫尉遲樂洗刷冤情。郎戰自己也許都沒意識到,在他身上,其實是有著一個優良品質的。即,他對自己的生死榮譽看得很淡,但是卻特別在乎他的親人朋友兄弟。石友國的死是經不起推敲的,瞳孔殘留影像提取技術的問世,讓常德海根本沒辦法遁形。常德海之前其實有毀屍滅跡的機會,只是,石友國卻是石敢當的侄子。
常德海為什麼要殺石友國?因為尉遲樂查到了石友國裡通外國干預勢力的證據。石友國和常德海本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常德海為了自保,便想到了一石雙鳥之計,殺掉石友國並嫁禍尉遲樂。他本以為如此一來,不僅能徹底洗白自己,還能除掉尉遲樂這個禍患,卻不料郎戰突然殺了回來。
瞳孔殘留影像提取技術此時還是秘密,但石友國心中有鬼,當郎戰前往石友國的停屍房的時候,敏感謹慎的他感覺不妙,立刻選擇主動發起攻擊,妄圖利用已經栽贓到郎戰身上的罪名,先置郎戰於死命。從常德海的立場,他做出這樣的選擇並沒有問題。但是,他卻嚴重低估了郎戰的能力,結果就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非但沒能除掉郎戰,還徹底暴露了自己。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受常德海和郎戰的控制了。常德海、石友國和郎戰之間矛盾的起點,在於石敢當希望得到郎戰的血液用以養生延壽,這一層因果關係決定了石敢當為了自保,在常德海暴露後,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又派出了張友年這員干將……
郎戰確實沒有為國除掉一隻大老虎的覺悟,但隨著尉遲樂洗脫殺人犯的嫌疑,重新投入網絡破譯工作,發現石友國裡通外國干預勢力的證據,事態的發展,便已經不受控制了。
椰子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椰子島的問題上,仁國最高層的決策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饕餮」行動組任務途中遭遇敵方導彈集火打擊,一下子犧牲了幾十名特種兵精銳,此事早就上達天聽並引起了最高首長的震怒。三號首長、葉明華、夏大天會支持郎戰「胡鬧」,正因為清楚上面對於這件事的處理基調。相比這件事,石敢當謀取郎戰的血液其實只是一件小事。但因為兩件事之間存在因果關係,結果傳播到社會上,就成全了郎戰揭竿而起打倒一隻大老虎的傳奇故事。
郎戰沒有成為「打虎英雄」的覺悟,在燕京開始處理石敢當和他的爪牙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椰子島,再次踏上了天使島的土地。
他離開天使島的時候是孤家寡人,再次回到天使島,則堪稱兵強馬壯。
算是驚喜,他破獲石友國被殺案一事讓他贏得了五十萬的積分。再加上挖出常德海這枚深藏在軍方高層的蛀蟲和叛徒、上繳氣象武器和轉基因技術又各為他贏得了一百萬的積分,所以他不僅如願拿到了龍牙的命名權,而且還還清了徵辟董長勇等人欠下的積分債,現在在利刃當中,算是一名小富翁了。
拿到龍牙的命名權,龍牙便算是正式成軍了。而這次的天使島之行,便成了龍牙真正意義上的首次行動。既然是龍牙真正意義上的首次行動,除了朱昊和鄉村砼,龍牙其他人悉數參與行動,再加上夏大天以經武辦公室的名義支援的一個特別行動大隊,隨郎戰一起登上天使島的,一共多達六十三人。
特別行動大隊的大隊長是一個名叫左安兆的少校,眾人分乘兩艘快艇,先登上a艦,然後乘坐a艦,選擇第二天中午陽光比較強烈的時候登島。
左安兆對於郎戰降服了以「李」為首的雷國人為龍牙服務都比較好奇(左安兆等人直接忽略了狼牙和龍牙的一字之差,認為它們根本就是一支隊伍,而郎戰也沒有刻意去糾正這一點),a艦航行途中,左安兆接近「李」,以閒聊為藉口,詢問他是不是已經獲得了仁國藉。
李對左安兆的這個問題感到很費解:「我是雷國人,我一定要成為仁國人嗎?」
李屬於實話實說,畢竟,在外國人特別是西方人心中,投降和忠誠並不是一回事,他們並不認為「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國家忠誠」是兩個相悖的選擇項。
李不會知道,他這個回答會影響到左安兆對郎戰的評價,也讓左安兆再看他的時候,直接選擇戴上有色眼鏡。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雖然老舊,但是在當下的仁國還是擁有廣泛市場的。
郎戰帶著「大部隊」回到天使島,自然是為了徹底消除嗜血蟲這個隱患。不過讓他感到遺憾和不安的是,他率領左安兆等人,帶著經武辦公室專門為他們配備的射線槍搜遍了天使島的每一個角落,卻都未能發現海盜強森他們的身影。海盜強森他們就好像已經從天使島消失了一樣,雖然留下了數量不菲的嗜血蟲,卻沒有留下涉及到他們影蹤的一絲痕跡。
兩個星期後的晚上,郎戰組織狼牙所有在島上的人開會,首先宣布為安全起見放棄天使島搬往中山島,然後問所有人還願意服從他的領導否。
對於郎戰來說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狼牙是他一手創建起來的,狼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真正的兄弟。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郎戰知道對於鷹眼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多麼痛苦的抉擇,所以他一點都不著急,只是默默的抽著煙。
世人皆說傭兵是沒有信仰的,這其實並不準確。是人就不可能沒有思想,而只要有思想便不可能沒有信仰。而對於傭兵來說,自由應該是他們的基礎信仰。
一刻鐘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半小時之後,蛇王忍不住,最先開口問:「如果我們說不的話,我們是不是走不出這裡了?」
所有人皆看向郎戰,包括科爾和妮娜。
這是一個刁鑽的問題,而且對於郎戰來說很殘酷。郎戰認真的想了想,說:「我不知道,不過真發生這種事的話,我會盡我所能——」
郎戰沒有把話說完,不過他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
蛇王看看其他人,再把目光轉向郎戰,說:「這是我希望得到的答案。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成為中山人。」
「我能辦到,」郎戰答。
鷹眼摸摸鼻子:「算我一個。」
李想起了左安兆問他的問題,咬著嘴唇問:「我能繼續當雷國人嗎?」
這個問題很有趣,郎戰笑了,回:「當然。」
「那也算我一個。」
李之前的身份地位,決定了他天然會得到俘虜們的擁護,所以他的態度等於全體俘虜的立場。在他放話之後,其他俘虜紛紛跟上,皆表示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