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幫很大,青幫成員遍天下;青幫老頭子跺跺腳,地球也要抖三抖……郎戰聽過很多有關青幫的傳說,而直到現在,直面青幫當代老頭子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真的只是傳說而已。
郎戰愣怔的表情引起了顧少林的誤會,顧少林說:「是不是覺得很失望?青幫的老頭子,原來這麼不堪。」
「不是。就是太出乎意料了。功夫巨星和青幫幫主,按說應該是兩條平行線才對,」郎戰苦笑著說道。
「我自己有時候想想,都覺得很意外。還要多長時間?」
「可以暫停一下,讓你見過警察之後再繼續。」
「行。」
顧少林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郎戰見他表情不是很好,問:「有麻煩?!」
顧少林眉頭先是擰著,看向郎戰後又鬆開來,問:「珍妮弗有證件嗎?」
珍妮弗就是雷國人,郎戰答:「有的。」
「你有收養證明嗎?」
郎戰心頭一動,預料到什麼,老實答:「沒有。」
「那麼,你對處置珍妮弗,有預案沒有?是找到她的親人託付過去,還是收養她?你不是雷國國籍吧?」
「仁國人,地地道道的仁國人。」
「雷國對外國人領養本國小孩審查極嚴,其它不說,單單你的年紀和單身情況,就不符合標準。」
郎戰沉默。他在來雷國的路上,已經和珍妮弗認真嚴肅的談過這件事。珍妮弗本人的意願,是希望能夠跟著郎戰。孩子的想法相對比較簡單,她之所以希望跟著郎戰,僅僅是因為覺得跟著他超級有安全感。對此,郎戰頗能理解。別說珍妮弗還是一個孩子,就是一個成年人,當親眼看到至親死在自己面前,然後自己又處於汪洋大海中,隨時都可能被海水奪去生命,也一定會變得極度缺乏安全感吧?
「珍妮弗我必須帶走。」
「不是我要打擊你,就現在這種情況,你肯定帶不走。你在雷國待過,應該知道在這個國家最應該忌諱什麼。而且,這件事已經見報了。」
郎戰眉頭一蹙:「見報?怎麼可能?我們一路過來——」郎戰一邊說一邊開動腦筋,說到一半,他想起什麼,頓了頓問道:「莊玲瓏?!是她?」
斯嘉麗、畢奎琳、顧長書,還有珍妮弗自己,郎戰堅信她們不可能做出這種等同於背叛的事情,那麼,知情者就只剩下那個莊玲瓏了。自己居然被恩將仇報了,郎戰想到自己還曾擔心過莊玲瓏的安危,讓她離得越遠越好,最好是離開雷國,心中滋味登時變得無比複雜起來。
顧少林:「你在仁國文化街打傷過一個女人是不是?」
郎戰輕吐一口氣,調整一下情緒,答非所問:「我當時易容了。」
「但雷國的刑偵專家已經認定那個人就是你。」
郎戰閉上眼睛,這些天的經歷快鏡頭一樣從眼前閃過,腦中馬上有了一條完整的脈絡。過了一會,他睜開眼睛,問顧少林:「還有嗎?」
顧少林看著他,目光中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欣賞,說:「你一點都不擔心?雖然我不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但單單這份定力,可比我家長書強過太多了。這樣的——珍妮弗的事情,我會出面幫你扛下來。我會以我的名義收養珍妮弗,再指定你當她的監護人。當然,這麼做的話,我們之間就必須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關係,我的想法是委屈你一下,名義上算作我的徒弟——」
郎戰苦笑:「那輩分豈不是亂了?」
顧少林擺擺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的東西當然應該為活的人服務。再說了,我以青幫老頭子的名義收你做徒弟,陳橋安也說不了什麼。這件事就這麼辦了。比較麻煩的是打傷人那件事,那個女人的身份並不簡單,她是k黨『白老k』的妹妹。k黨你知道的吧?」
郎戰當然知道k黨,這是雷國歷史上成立最早,成員最多,最臭名昭著的白人至上主義組織。他點點頭。
「k黨的人正在四處找你,你身份特殊,我希望你立刻離開雷國。」
郎戰眉頭一蹙,問:「那你怎麼辦?我說實話,你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因為再拖下去,腎一旦壞死,那就算能找到合適的腎源,也指不定能用多久。你自己應該有感覺的,雖然才三天,但腎功能已經恢復了不少。再給我最多半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把你的腎徹底救回來。」
顧少林笑:「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再說,兩年之前,那些專家教授就說我只剩三個月的時間了,可是你看看我,依舊活得好好的——」
郎戰打斷他:「別把我和那些庸醫相提並論。你自己清楚的,我現在用的這種法子確實對你有用,所以,我的診斷,要遠比他們準確。」
顧少林沒接他的話茬,而是自顧自說道:「我下去就讓老沈去跑手續,估計後天就能辦下來。到時候,我會讓人把你們送到迦那大去,到了迦那大,以你的本事肯定不難脫身——你幹什麼?」
「你幹什麼」之後,顧少林干瞪著眼看著郎戰,眼神變得越來越憤怒,最後簡直要噴出火來,但手腳抖動著,想動卻怎麼也動不了。「得罪了,」郎戰說著,又用銀針在他身上戳了幾下,這才放心的抱起他,把他放到了輪椅上。
此後幾天,除了吃喝拉撒,郎戰都沒有離開顧少林的房間。而到了第六天,這一天他正在煎一副中藥,輪椅上的顧少林活動兩下手腳,站了起來。
郎戰似乎早料到他自己能解開被封的穴道,所以只是掃了他一眼,便繼續專注於火爐和爐上的藥罐。顧少林再活動兩下手腳,然後緩緩向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自我習武以來,還從來沒有如此輕易的被人制住過。不過,我不記得陳橋安會打穴,你這打穴功夫是從誰那裡學的?」
「還需要三天,最多三天,你的腎至少能保個三四年,」郎戰說,依舊是答非所問。
顧少林:「珍妮弗的事情怎麼樣了?」
「這事不急,等我先幫你把病情穩定下來再說。」
「不急?哎,這裡是雷國!」顧少林說著,開始摸電話,摸出電話後,觸摸兩下卻發現已經關了機,知道肯定沒電了,他看向郎戰說:「好了,小事要變成大事了。」
在與雷國有關的事情上,郎戰雖然也能算個雷國通,但比之顧少林就差得太遠太遠了。果然,當天晚上,隨著某家私立電視台曝出功夫巨星顧少林虐童的醜聞,數以百計的記者從世界各地湧向少林莊園,少林莊園一下子變得空前熱鬧起來。
郎戰不喜歡看電視,所以直到大批的記者將少林莊園包圍,他才知道這件事。
電視上,莊玲瓏正在侃侃而談,講她在少林莊園的見聞:「……顧先生非常喜歡孩子,我當時甚至懷疑,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女兒。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孩子是個失孤兒童……老實說,我當時覺得很不自在,因為一個老人親吻一個孩子沒有問題,可是在親吻孩子的時候還向對方嘴裡伸出自己的舌頭,這就,這就太,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這段視頻,是斯嘉麗拿給郎戰看的,她當時的說辭是:「看看你救了什麼人。白眼狼都不足以形容她,這個碧池!」
郎戰也很氣憤,不過更多的是心虛。「還好老爺子一直不能動,否則這段採訪要是被他看到,他估計得被氣炸,」他掃視左右,小聲說。
「但是顧長書已經看到了,而且,她說會告訴他的父親。」
郎戰一驚,說:「她瘋了?!」
斯嘉麗:「她說顧少林遭遇過太多的誹謗了,這根本不算什麼。」
「戀童癖,這還不算什麼?!」郎戰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然後,他想了想,做出決定,說:「不行,現在正是治療的關鍵時期,絕對不能半途而廢!我得想個辦法才行。」
以郎戰現在的思維敏捷程度,應該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只是,不等他想出辦法來,顧少林已經響應記者們的號召,帶著珍妮弗召開記者見面會去了。
少林莊園的草坪上,顧少林這珍妮弗並肩站著,前者侃侃而談,後者則拽著他的衣角,衣服小心翼翼的樣子。顧長書站在他們身後,警惕的掃視著四周。而在她的身後,四個黑衣青年站成一排,隱隱的將顧少林三人拱衛在了中間。
郎戰站在莊園主樓三樓自己居住的客房陽台上往下看,通過讀唇語來聆聽顧少林和發言記者們的對話。記者們的提問非常犀利,有些根本就屬於人身攻擊,郎戰這個旁觀者讀過之後都不禁暗生殺機,而顧少林卻自始至終表現得非常的真誠、平和,總是以非常誠懇的態度回答每一個問題。
「大明星不都是應該有大脾氣的嗎?再說了,青幫的老頭子,跺跺腳地球都要抖三抖,怎麼,怎麼弄成小媳婦似的?」郎戰想著,想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出來,想了半天,找出個「小媳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