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龍賢侄」司徒萬里率先開口,試圖以親切的稱呼拉近與蒯龍兩人之間的關係。
蒯龍不亢不卑,微微拱手示意,「司徒大人,蒯龍不敢當。」
司徒萬里一聽蒯龍的稱呼,暗嘆一聲,這位可不再是之前的書生氣度,如今可是二品大將軍,看這樣子想要忽然拉近彼此的關係不太容易。
這變化之快,別說他感到不可思議,整個京都的人都恐怕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關於轄制鐵軍之事,實乃朝廷禮制所限,我也是韋大人把我扯進來的......」
司徒萬里剛說到這裡,還來不及細細解釋,就被一旁的韋昕打斷。「司徒老匹夫,難道這不是事實。」
韋昕兩步並作一步,走到蒯龍身邊,試探的說道:「大將軍,御史的職責就是監督,還請莫怪!」
蒯龍笑了笑,「韋大人言重了。身為御史,職責所在,晚輩怎敢怪責老大人。改日我還要上門答謝。」
韋昕原本臉色已經有些緊張,想辯解一二,一聽這話,連忙擺手。
不過這一聲「晚輩」,與蒯龍稱呼司徒萬里相比,倒是讓他很是受用。語氣難得平和的說道:「蒯大將軍莫要戲耍老夫,我只是就事論事。」
「我明白!」蒯龍拱手回應,「多謝韋大人提醒,大蜀國禮制理當要遵守。」
韋昕聽到這話,明白蒯龍已經知曉他反駁聖旨的原因,當下瞪了司徒萬里一眼,轉身又走開。
短短的對話,屋裡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看蒯龍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能讓韋昕都不願得罪,可見這蒯龍已非吳下阿蒙,不可小覷。
時間流轉,轉眼一個時辰過去。內宮終於有宮人出來,聲音清冷的宣道:「陛下有旨,宣左輔張百川、禮部尚書司徒萬里、護國大將軍蒯龍內宮覲見。」
眾人趕緊上前詢問,想要知曉女帝現在什麼狀況,宮人卻是一言不發,連推託的話語都沒有,轉身就走了。
張百川、司徒萬里和蒯龍疾步跟上,一直向女帝寢宮而去。
與此同時,大蜀國京都城瀰漫著一層陰霾,皇宮之中一道旨意突然傳出到御林軍統領沙吉安所在的御林軍府衙。
京都城內,御林軍開始在每個街口都安排一隊值守,開始驅趕還在街上的行人。
頓時,整個京都四道城門全部關閉。
剛騎馬出城的孟慶回頭望了一眼關閉的城門,嘆息了一聲,快馬返回在城外鐵軍暫時的駐地里。
回到駐地的他,卻並沒有下令讓部隊返回原本京都以北的駐地,而是一個人坐在中軍營帳之中思考著。
西疆敗北被召回京都,這一次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暫時代管鐵軍,可今天在金殿上女帝的聖旨著實讓他看不懂了。
哪怕祖上有威名,一個小兒不過是參與兩次西疆之戰,就升為二品大將軍不說,還要轄制鐵軍。
這讓他怎麼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如果他本就是鐵軍統帥,他還不會有什麼顧慮,可現在他僅僅只是代管,鐵軍都還沒理順上下的關係,忽然頭上除了女帝之外又多了一個上官,如何能讓他開心。
而且蒯龍居然根本不給他機會了解女帝現在什麼狀況。
要是女帝有什麼意外,他這代管鐵軍的統帥位置恐怕也坐不住。
今天的朝廷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他全力思考該怎麼應對的時候,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帶著風嘯出現在他案頭上,刀把還在輕輕震顫。
可是門外的護衛卻一點反應沒有,他連忙把刀從案頭拔下,查看上面的字條,「若不返回駐地,軍法處置,誅殺九族。」
孟慶臉色大變。
不管這字條是誰寫的,又是誰悄無聲息的射在自己案頭的,這已經是最嚴重的警告了。
當即喚來親衛,吩咐在城外的鐵軍全員開拔,返回京都以北的鐵軍駐地。
看著鐵軍在拔營,畢舊才轉身對孫思奉說道:「蒯龍所說的那個叫公孫聖的副將,不到萬不得已,不必讓他出面。我馬上回去,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孫思奉點點頭,「放心吧。我會一直跟著鐵軍,看著他們返回的。」
參拜之後,儲君佘宇晨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沉重:「都起來吧,靠近些,陛下有旨。」
三人聞言,心中皆是一沉,聽佘宇晨的口氣,就知道恐怕佘瑤命不久矣了。
這是要託孤之詔!
「老師,朕這一生怕還是錯了許多。」龍床之上,女帝的聲音已經細如遊絲。
張百川不敢反駁,開口回應道:「陛下一生秉持大蜀國理念,縱有錯漏,已是不易。」
「我去之後,讓蒯龍任右輔,彰顯新帝的威望,此事老師還要費心。」
蒯龍沒想到這個時候佘瑤居然會再給自己加官進爵,小小年紀二品大將軍就已經讓他很難與群臣相處,這要是再封為右輔,豈不是讓他更加艱難。
吏部之事,鎮西侯府滅門還有的疑惑,自己恐怕是不能再查下去了。否則剛才佘瑤也不至於說她錯了許多。
正想拒絕,佘瑤卻如同迴光返照,哈哈大笑,聲止,再無動靜!
未時,皇宮中傳出九聲鐘鳴,宣告著大蜀國女帝佘瑤的時代正式落幕。
一直在金殿等候沒有離開的群臣紛紛下跪,哭聲震天。
內宮中,反而異常的安靜,一片死寂。
佘宇晨面帶悲色,卻直直的站在佘瑤的龍床前,說道:「司徒大人,立即昭告天下。女帝駕崩!依照禮制,該如何辦理,一切事宜由你來主理。右輔張大人監理國喪!」
司徒萬里趕緊下跪,纏聲說道:「儲君,是否該請晉王......」
旁邊內宮總管李沛低聲說道:「司徒大人,晉王殿下仁義,已經追隨女帝而去。」
這一句話,把司徒萬里嚇得要死!
這女帝才剛剛閉眼,晉王人影都沒看見,怎麼就追隨而去了!
可是他瞥了一眼張百川,見對方毫無任何反應,暗嘆這蜀道山又要多一座不甘的王爺陵墓了。
「臣,領旨。」司徒萬里不敢再繼續追問,起身離開。
至於剛才在佘瑤女帝床榻前聽到的女帝遺囑,他甚至都不想聽到。
身為禮部尚書,這可能是他一輩子最不願意面對的情況。新帝登基,蒯龍就是左輔大臣了,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心中憤恨,這大蜀國恐怕沒那麼容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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