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寒冷的雪夜。
山東巡撫衙門,巡撫陸麒正在偏房之中和三五個美貌姬妾擁爐飲酒,一個小廝在旁邊侍侯。
一陣風吹過,偏房的門無聲地打開,從門外吹入一陣輕風,陸麒不由打了個寒戰,皺眉道:「春官,怎地不關好房門。」他身後那個小廝應道:「大人,小崔在這裡呢?」
陸麒道:「這麼冷的天,怎地不關好房門。」春官道:「想是剛才送茶的老谷出門是忘記了,回頭掌他的嘴,扣他的工錢。」
陸麒剛要說話,忽聽得房那邊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不必了,你只怕是沒有時間去掌他的嘴了。」
陸麒一驚,急忙回頭,只見一個身材高瘦,面目清矍的年輕人,站在門口。此人身穿白衣,面色蒼白,從房內望去,幾乎和門外的積雪混然一色,除他之外,再無旁人。顯然,剛才說話的,正是此人。
春官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私闖巡撫衙門。」
高玉不去理他,向陸麒道:「陸麒,你告訴他,我是誰。」
陸麒此時已冷靜下來,看了看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是高玉!」
高玉冷笑道:「我們雖然只見過一面,看來你是認出我來了。當日黑風寨之中,你身穿紅袍,坐在吳漫天身邊,雖作山賊打扮,但你一點也不象山賊。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但你又如此狠毒,我家和你並無怨仇,你為了楚王作倀,殺害我滿門。」
陸麒點頭道:「不錯,當日奉楚王之命,會同黑風寨,夜襲高家莊,我確在其中。但黑風寨之人,已被你屠殺殆盡,而我早已棄暗投明,效忠當今皇上。一切緣由,當今聖上盡皆知曉,他當廷赦我無罪,不但無罪,而且扳倒楚王,我實是頭功,所以皇上加恩於我。」
高玉嘿嘿一笑,道:「皇上對你可是天高地厚之恩,不罪反功,那是朝廷的公事。可是你參與殺我全家,朝廷並不知情,我要報仇,這是私事。少說廢話,我今日便是來取你性命,你識相的,一人了斷,我饒你合府上下,不再殺一人。」
陸麒道:「你自信能殺得了我?」高玉並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陸麒被他盯得心中發毛,他曾見過他的武功,當日血洗黑風寨,一人殺盡數百名嘍羅,知道他心狠手黑。便佯道:「就算是我死了,我如何相信你會饒了合府上下。」
高玉道:「還想討價還價,可此時你還有得選擇麼?」
說話之時,背在背後的雙手,緩緩伸出,手中是一對短短的銀槍。在雪光映照之下,槍尖閃著淡淡的寒光。
陸麒笑道:「好,我就依你所言。」說話之間,左腳忽然飛起踢出,正踢在面前溫酒取暖的火爐之上,那火爐帶著一爐燒得正旺的火炭和滿滿一壺溫熱的酒水,向高玉疾飛而來。高玉倒沒想到他竟會馬上動手,並未防備。
當地一聲,右手銀槍一格,當的一聲,那滿爐火炭如煙花般爆散,向四周飛了現去,酒水如下雨般從空中灑落。赤銅火爐飛出房門,遠遠落在門外院內雪地之中。
數點火星撲面而來,高玉只感到一陣火熱,跟著面上一陣劇痛,知被火炭濺到。不由怒火中燒,罵道:「好奸賊,如果讓你家活了一隻雞犬,我便不是高氏子孫。」說完,銀槍向陸麒飛刺而到。
只聽當一聲響,高玉手中一震,只覺面前多了一人,那人檔下他這一槍後,竟以手中兵刃反向他攻出一招。高玉急回槍架住,那人一擊不中,身子已向後急退三尺,身法極快。
高玉再看時,正是適才那小廝春官。春官手中,是兩根二尺多長,似鞭非鞭,似劍非劍,前尖後粗,形似鶴嘴的銀光閃亮之物。此物在十八般兵器之中,從未聽說,也從未見過。
高玉道:「好武藝,陸麒,想不到你府中竟然有這等好手,從哪裡網羅來的。」又回頭對那小廝道:「小子,這裡不是你待之地,快些走開,你還年輕,犯不著陪這狗官丟了小命。」
這人武功確是與眾不同,一是狠,一是准,一是忍。那人舞動兩根鶴嘴劍,揮擊自如,便似長在手上一般。
那人左手劍向上撂起,高玉大喝一聲,銀槍下壓。
這人左手劍被高玉右手銀槍壓在下盤,一時竟不能抬起。與此同時,高玉左手槍,疾如銀蛇,向那人面門直刺過去,那人身子後仰。同時右手劍向高玉肩膀橫削。高玉左手長槍刺空,避開春官右手劍橫掃,忽然覺得肚子上一陣劇痛,身子向後跌出。
原來春官這鶴嘴劍劍身中空,裡面竟是劍中有劍,而且是飛劍。機關在劍柄之上,趁高玉壓下他左手劍之時,按動機簧消息,劍中劍激射而出,兩人相距不過二尺,而且這飛劍之速十分勁急。如此貼身之距,根本無從閃避。
那人看到高玉倒地,一招「靈鶴挑蛇」,身子掠起,向高玉跌翻處撲下,高玉本想翻身躍起,此時空中已被那人封死,當下著地一滾,雙手銀槍脫手飛出。
銀光一閃,那人本以為高玉受傷之餘,再無反抗之力,哪裡想得著他還會出些一著,高玉這一招「銀箭金雕」本是當年鐵槍老祖成名絕學,用於敗中取勝,殺敵無數,從未失手。
兩桿短短的銀槍,如兩道白色閃電,一射那人頭部,一射那人胸腹。那人眼前一亮,知道不妙,將頭一側,避過一槍。
撲地一聲,另一根銀槍當胸刺入,透胸而過,春官如一頭中箭的大鳥般,跌落在地,顯已不活了。
高玉再回頭找陸麒時,早已不見蹤影。
這時,忽然聽得院內無數人馬之身,高玉知是巡撫衙門軍兵趕到。高玉向窗外望去,到處都是兵馬。顯然這屋已被包圍,無數軍兵引弦待發。要是不受傷,自已有七分把握能衝出屋去,如果受了傷,要是有個武功相若的幫手,也有五分把握脫身。如今身受重傷,還中了毒,更兼單身一人,要想逃命,只怕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正在猶豫,軍兵之中走出一人,身披重甲,邊上有二三十名衛士相護。正是剛才還在這房中的陸麒。
想是他從房中秘道溜走,然後召集軍兵,換上衣甲。
陸麒道:「高玉,你單槍匹馬,還想跑哪裡去?」
他心中尋思,這劍上竟有劇毒,想不到殺仇不成,反遭其害。
高玉強提一口內息,腹部如刀割般疼痛,知是毒藥發作,如果半個時辰之內,逃不出去找人解毒,就算陸麒不進攻,自已也必死毒發死在此處。
他不由心中盤算,佯裝投降,以最後之力挾持陸麒,逼問他有無解藥。但他知陸麒膽小心毒,十分謹慎,此著勝算甚微,但勝向險中求,此刻身陷絕地,舍此之外,更無他法。
他正要說話,忽然聽得頭頂上喀拉一聲,出現一個大洞。洞中伸下一隻長長的巨手,在他腰帶上一提,將他一把拎起。
他剛想掙扎,卻軟軟的絲毫用不出力氣,只覺得一個身子如騰雲駕霧般,從屋頂上的巨洞中穿出。
還沒回過神來,也沒看清是什麼人在提他,只覺得耳邊呼呼風聲。無數支箭從身邊射過,又有無數支箭在身身邊落下。
身後,軍兵的呼喝之聲,終於漸漸遠去。
好久好久,高玉自覺飛了幾十里遠。
來到一條河邊,依稀看到數間青磚瓦房,房子邊上,種著高高的蘋果樹。
那人將高玉帶進屋中,放到一張木床之上,高玉失血過多,早已暈去。
良久才得醒轉,見房內板桌之旁坐著一個老者。鬚髮白多黑少,面色黑黃,雖然坐著,但看上去身材頗高,頭上是一頂山谷巾,身穿青色窄袖布袍。一雙眼睛動是十分有神。
高玉見是個陌生之人,便掙扎著要坐起,奈何腹部一陣劇痛。不由阿育叫了一聲。
那人本在看著窗外樹影呆呆出神,聽得高玉聲音,便轉過身來,見高玉醒轉,笑道:「高玉,你中了鶴靈九劍中的鶴頂藍之毒,雖然我已給你服了鵬涎丸,暫時克制住毒性,但不能長久。你千萬不要動。」
高玉道:「鶴靈九劍?你是說陸麒手下那人,他的劍法叫作鶴靈九劍?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怎麼知道這劍法?」
那人道:「我的名字,早已記不清楚了,這附近之人都叫我張三爺,你就也這麼叫我吧。」
高玉道:「張三爺?好象哪裡聽到過。」
張三爺道:「我和你父親高太公是布衣之交,只是他在朝為官,我在野為民,來往得不多,但交情可不淺。」
高玉點頭道:「是了,我父當日確曾有一極好的朋友叫作張三爺,只是我從小便在泰山學藝,回家不多,所以未曾謀面。」
張三爺道:「其實,你滿月辦酒之時,我曾到臨海道賀。你該稱我一聲老伯才對。」
高玉道:「是,老伯,請恕侄兒不識得你老尊顏。只是今日所發生這一切,我心中卻有老大不明白。」
張三爺樂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比如:我為何正好在你受傷這際出現救你。為何知道鶴靈九劍。」
高玉道:「正是。」
張三爺道:「前些日子晚間,我去你爺墳頭拜祭完,剛要回程,恰逢你來到,你長大後,我從未見過,所以不知是何人,因此隱在墳後觀察。」
高玉道:「原來是你,怪不得爐中香灰未冷,地上紙錢尚未燒完,連蠟纖上的燭油還未乾透。」
張三爺點頭,道:「後來我聽到你在墳前的哭訴,才知道你父親死後,你為報父仇,原來你吃了這麼多苦。現下仇人大多斃命,除了這陸麒。」
高玉道:「當日,楚王令一隊官兵喬裝後,會合黑風寨的強盜,由內奸費東平接引,裡應外合,夜襲我高家莊。將全莊老少幾乎殺盡,婦女被擄掠**,掠走莊中所有糧草財寶。惡行令人髮指。除黑風寨寨主吳漫天外,這官兵帶頭之人便是陸麒。」
張三爺道:「嗯,這幫奸賊死有餘辜。」
高玉咬牙道:「只是這陸麒,身為楚王同黨,楚王事敗後,本當涉案被懲,不知何故,非但無罪。竟然因為後來對楚王反戈一擊,在鐵面一案中還立了奇功。後來我托朝中的朋友上奏揭發他助紂為虐的惡行,哪知道那些奏摺如石沉大海,並無回音。」
張三爺道:「陸麒現在身為巡撫,乃是一方大吏,聖上假如看到這些奏摺,如認為陸麒有功無罪,便當批閱裁定,為他正名。如認為他有罪,也會下旨嚴處。現在沒有回音,只怕是朝中有極重要的人物在幫他,將這些奏摺留中不發。如此則聖上不能看到,便無從裁處。」
高玉道:「你適才之言,朝中的人也是這麼說的。但究竟是誰,竟甘冒此險回護陸麒這個曾經附逆之人,要知道,這種事弄得不好,便要引火燒身。」
張三爺搖頭道:「這就難說得很了。」
隨即又道:「你明知朝廷無望,便挺而走險,孤身行刺他。」高玉道:「難道我還有別的法子麼。」
張三爺道:「虧得那日在你父親墳前,你哭訴之時,將行刺的想法說漏了嘴,我這次才能救你回來。」
高玉道:「大伯,你怎知道那劍法?」
張三爺道:「因為我也曾經吃過這劍法的虧,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侯我還年輕。去遼東長白山採藥,遇到了幾個高麗人,硬說我盜取他們地盤上的人參。一言不合,便動上了手。」
高玉道:「那些人所使的劍法,便是鶴靈九劍?」張三爺點頭道:「正是,後來,我也和你一樣,中了飛劍上所淬的鶴頂藍之毒。」
高玉道:「我只聽說鶴頂紅孔雀膽是劇毒之物,這鶴頂藍還是第一次聽說。」
張三爺道:「其實鶴頂藍便是鶴頂紅中提煉出極純的毒素,混以以西南蛇毒,其毒性之強,十倍於鶴頂紅。中毒之後,如不及時服用藥物,二個時辰內再無生還之望。當日我中毒之後,勉強逃下山來,那幫高麗人也沒有追趕。得一胡僧所救治,服了他所贈鵬涎丸,才保住了性命。」
高玉道:「鵬涎丸,這藥名好生奇怪。」
張三爺道:「相傳鶴最怕大鵬吞食,物性相剋,故此藥專用於克制鶴頂藍之毒。當日我服用之後,餘下一丸,剛才已給你服下,你三月之內,當可性命無虞。」
高玉道:「三月?這藥只能支持三個月,可你也中過此毒,為何一直沒事。」
張三爺嘆道:「當年我每隔三個月,就服一丸。連服三丸才解盡此毒,如今你只有一丸可服,故只能支持三月,不過在這三月之中,你可去西域尋訪此藥。」
高玉點頭道:「鵬涎丸,這藥既然有名字,當可覓得。」又道:「你剛才說的那什麼鶴靈九劍,委實是好生厲害,但恕我眼拙寡聞,中原武林似乎沒有聽說過有此劍法。」
張三爺道:「不錯,這劍法和仙鶴拳是遼東白鶴派成名武功,相傳最早是朝鮮樂浪郡崔家獨門絕學,從不外傳,後逢五胡之亂,崔氏內遷,其武功也開始從關外流入中土。」
高玉道:「嗯,我想起來了,陸麒確是稱那個春官為『小崔』,不過這來歷你是如何知道的?」張三爺道:「這也是那胡僧告訴我的,他後來還傳了我一門武功,剛才我救你那一招,便是這門武功中的一式。」
高玉道:「不錯,你救我之時,手臂忽然暴長,從天窗之中伸下,將我拎起,這到底是什麼功夫。」
張三爺道:「那胡僧說是易筋洗髓之法。」
高玉要報仇,必須要找到異僧,但異僧是西域人,早已迴轉西域。
張三爺道:「那胡僧虬髯碧眼,身材高大之極,左耳只有半隻耳朵。而且有名有姓,據他所言,乃是西遼國丹藏寺龍根大法王。」
高玉道:「此次西去,奔涉千里,生死未卜。縱然尋得法王,求得解藥保命,也不知不知何年能再回中原。在去西域之前,我得去梁溪會幾位好朋友,也算是辭行吧。」
高玉在張三爺處安心養傷,直到外傷差不多痊癒,這期間張三爺和他說了許多中原和西域的風俗奇事。高玉本來怕去西域,聽了張三爺的描繪,對西域竟開始熱切期望起來。過了數日便辭別張三爺,渡江南下。
梁溪,地處太湖之濱,與姑蘇隔湖相望,確是江南風流繁華之地。
晚,醉紅樓,暖閣。柔鐵、董飛、高玉、清官人扶風、扶風好友陸秀才。
眾人設酒為高玉送行。
扶風道:「今日有幸,你們兄弟可好好暢飲三杯,不如以詩下酒如何?」
高玉撫掌笑道:「正有此意,現在陸秀才是不消說的了,本是文人雅士,詩文相必是不會差的。扶風姑娘,天生麗質,胸藏錦鏽,自然也是不俗。至於柔大哥麼,呵呵,江湖間號稱什麼來著?」
扶風笑道:「好象叫柔風快劍鐵什麼來著?對了,是鐵膽玲瓏心。既然是玲瓏心,那麼這內才定是很高的,沒有曹子建的八斗才,五步詩,我看半石的才還是有的。」
柔鐵哈哈大笑,拍了拍肚子,道:「我這肚子裡,半石的才是沒有,半石的酒當是裝得下的。高兄弟,你說是也不是?」
高玉道:「我現在想說不是,只怕也不行了?」
柔鐵假作奇道:「這又是為何?」
高玉道:「因為再不給你灌下半石黃湯,只怕你肚子裡的酒蟲要不答應了。」
眾人一齊大笑。
高玉喝了口酒,忽然劇烈咳了起來。
柔鐵關切道:「老弟一向好酒量,怎地今天莫非身子有所不適。」
高玉搖頭道:「沒什麼,想是前幾天過江之時,受了些風寒,不礙事,再喝幾杯驅走寒氣便可。我這次來江南,是與各位辭行。」
董飛道:「辭行,你要去哪裡。」
高玉道:「我要出關,去西遼。」
柔鐵奇道:「你要出關?去西遼有好幾條路可走,你是走陽關,還是玉門關。」
高玉嘆道:「不錯,不過既不是陽關,也不是玉門關,而是雁門關。前些天去北邊祭祖,遇到一位自西域來的胡人,此人學識之博,武學之高,當真是生平罕見。精通數國語言文字,與我大談西邊異域之事,真是令人聞所未聞啊,想不到天下如此之大,而且師父故世後,除了你和高玉等幾個朋友,我在中原已無親人,我也想出去開開眼界。」
陸秀才笑道:「不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高兄弟如此人才,行遍天下,還怕天下誰人不識君。《左傳》上說:「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說這世間之人物,本事最大的便是開創宗教,垂德立範,建立一種道德規範,比如說,釋迦,老子,孔聖人。次一等的,但建立不世奇功,如秦始皇,漢武帝,關岳、諸葛孔明等。再次一等的,便以詩文言論傳世,如昔年的太史公,李白,杜甫,韓愈柳宗元。」
高玉道:「不錯,秀才這等言論,其實當年我師父也曾提到過,只是說法不同而已,他說男子漢當進取功名,不在筆頭,便在刀尖。說的便是以文才武學獲取功名之意。那日與遇到的天方胡人相談,我十分敬佩他的學識武功,但他說,世間之聖人,西方與我中土又有不同,他說他們的聖人,號稱真主,真主之次,便是穆聖。而在天方之西,天地之盡頭,其地之人,篤信天主,其神號為基督耶蘇。可見天下之大,我等雖說是天朝大國,文華風流之邦,但切不可自大,不然便是井蛙觀天了。」
柔鐵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兄弟近來見識進境,已遠非昔日之吳下阿蒙,我這個做哥哥的反倒是整日裡泡在酒罈中,大為不如了,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來來來,這一杯我先吃了。」
扶風道:「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來,高兄弟,小女子敬你,幹了這一杯。」高玉哈哈大笑道:「好,美人醇酒,人生幾何,來,幹了。」
陸秀才笑道:「昔年有泰伯奔吳,今日有高兄出關,也算得是古今雙絕了。」
高玉道:「泰伯奔吳?」
陸秀才道:「周太王古公亶父生有三個兒子,長子泰伯、次子仲雍、三子季歷。季歷娶太任,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叫昌。昌從小就聰明異常,相貌奇偉,頗有王者風範,因此,深得古公寵愛。古公有意要將周家的天下傳給姬昌。但是按照當時氏族的傳統,王位只能由嫡長子繼承。姬昌的父親季歷排行老三,自然沒有資格承嗣王位,這勢必導致姬昌不能繼承周家的天下。古公亶父既不願違背氏族的規矩,又為自己不能按心意傳位給孫子姬昌而終日憂悶,鬱鬱寡歡。太伯和仲雍知道了父親的心事後,為了順從古公的意願,在父親生病的時候假託下山採藥而從岐山出走,來到這裡,你看,這酒樓一街之隔,便是泰伯廟了。」
高玉西出陽關,徑去西遼尋訪龍根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