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起床洗漱,又找了套像樣的衣服,簡單捯飭了一下小髮型。
帶什麼東西呢?總不能像寧霜說的,隨便去買個禮盒。
吳奪抽了一支煙想了想。
最後滅了煙,去看了看自己的藏品。
他現在藏品也不少了,但既然是沒有出手,自己留下收藏的,那都是心頭好。
要說拱手相送,還是有點兒肝兒疼。
但第一次登門,面對未來的老泰山,總不能太小氣。而且寧元祺是行里人,沒有什麼比古玩更合適。
吳奪先是拿起了一對乾隆年間的雷公電母水晶球,好像相對容易割捨;但雷公電母,面目猙獰,似乎不太合適。而且這對水晶球價值上也不太夠分量。
選來選去,最後咬了咬牙,拿起了那件陳鳴遠的紫砂竹節筆筒。
這東西倒是合適。文房雅趣,名家之作,識貨的一看就知道是多高的檔次。
選定裝盒之後,吳多的肝兒又疼了一次。
這不是值錢不值錢的問題,關鍵是他也很喜歡。可留下收藏的東西,哪件不喜歡呢?比起幾件頂尖的東西,這還算便宜的。而且比來比去,這紫砂筆筒當禮物好像特別合適。
若要說到錢,上次那件宣德官仿汝窯水仙盆,寧霜和自己還沒好上,她還是掏錢買的呢。
吳奪這次沒有聽寧霜的,帶著東西出了門。第一次上門,隨便帶點兒常規禮品,肯定是不行的。寧霜這麼想,是因為她的角度是「自己家裡」。
再說了,男人嘛,得有面兒。
吳奪到了寧霜家的別墅門口,還不到十點半,總不能卡著飯點兒來。
開門的居然是寧雪,保姆都落在了她身後,這丫頭怕是一直在等著呢。
一看吳奪,寧霜一臉壞笑,「丑姐夫終於見泰山了!」
「我丑你姐能看上麼?」吳奪不吃她這套。
「行,自信勁兒夠了,請吧!」
吳奪和寧雪進了別墅院,寧霜也迎上前來了,到了客廳門口,寧元祺也出來了。
「小吳來了啊,好久不見。」寧元祺伸出了手。
「寧叔叔好!」吳奪和他握手。
「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請進!」寧元祺抬手請吳奪進了門。
吳奪一邊進客廳,一邊應道,「寧叔叔您也是收藏大家,一件小玩意兒,陳鳴遠的紫砂件,別嫌棄就好。」
饒是圈裡大佬寧元祺,也不由頓步,「花貨宗師陳鳴遠?」
吳奪微微一笑,表示肯定。
寧霜沒說話,卻嗔怪地看了吳奪一眼。她讓吳奪別花太多錢,結果吳奪居然送這麼貴重的東西,沒聽她的;但是呢,吳奪送貴重的東西,那也是為了她。
「隨便坐,喝點兒什麼?」寧元祺也沒想到吳奪出手這麼不含糊。雖然還沒鑑賞真假,但吳奪的眼力他是知道的。
「我都行,聽您安排。」吳奪在沙發坐下,順手將東西放到了茶几上。
寧霜坐到了寧元祺的一側,靠著吳奪坐的單人沙發比較近。
寧雪則坐到了寧元祺的另一側。
保姆上前倒茶,吳奪道了聲謝;寧元祺又對保姆說道:「你去忙別的吧,不用過來續茶了,我們聊聊自己來。」
保姆走後,寧雪挽了挽寧元祺的胳膊,「爸,先看看吳大哥帶來的東西吧?」
吳奪一聽,這丫頭的稱呼居然改成了「吳大哥」;要是自己姓劉,那不成了「說話理太偏」······
「沒規矩!」寧元祺對寧雪輕聲一句,轉而對吳奪笑道,「小吳啊,你阿姨走得早,小雪被我慣壞了,你別介意。」
「寧叔叔,我之前就認識寧雪了,除了寧霜,她是我見過最聰明最懂事的女孩。」吳奪一本正經。
寧霜把手放在嘴邊輕咳兩聲,卻也忍不住笑。
「爸,當面拆看客人的禮物,是表達尊重和喜歡。咋就沒規矩了?」寧雪趁機加塞了一句。
寧元祺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總不能當著吳奪的面教訓自家孩子,而且還是就著吳奪帶來的東西。
在寧元祺看來,當面拆看禮物表達喜歡,那是西方的習慣。華夏人一般都不會當面拆看,這才是風度和禮貌。
其實寧元祺很感興趣。
不在於這東西有多值錢,寧元祺又不是差錢的主兒,是因為花貨宗師陳鳴遠紫砂件本身的吸引力。說白了就是對古玩的癖好。
寧霜此時卻站起身來,「吳奪都沒跟我說會帶什麼東西,爸您不用跟他客氣,我給拿出來看看!」
吳奪在心裡默默給寧霜點了個贊。
寧霜這句話,除了「照顧」寧元祺,還把吳奪拉進了自己人的範疇。
寧霜打開盒子取出東西,寧元祺則衝著吳奪笑了笑,伸手點了點寧霜。
開始鑑賞。
這裡頭,就寧雪的眼力不行。其實她對東西本身也沒啥大興趣,她就是喜歡湊熱鬧。
「真品無疑!」寧元祺很識貨,「而且難得如此完好,小吳啊,這麼貴重的東西,讓你如此破費······」
吳奪知道他要推辭,「寧叔叔,有您這一句『真品無疑』,那我就沒有半點兒破費!」
「吳大哥,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說話呢?」寧雪誇張地打量了一番吳奪。
吳奪聽這個「吳大哥」忒彆扭,確實不如「姐夫」順耳。不過,寧雪這次成功轉移了話題,讓寧元祺沒有繼續推辭。
而鑑賞紫砂筆筒之後,寧元祺竟然有些起興,接著又拿出了一套紫砂茶具讓吳奪鑑賞。
寧元祺拿出來的紫砂茶具,雖然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的現代作品,但卻是工藝美術大師、陶瓷藝術大師汪寅仙(女)之作;而且是一套,一把桃鈕壺,一對桃杯。
汪寅仙的紫砂作品,市場價格很高,這一套作品,說幾百萬也不為過。而且,她前兩年去世了,升值空間不言而喻。
大師的名號不是白給的,一把壺,兩隻杯,隨便一擺,就是那麼的賞心悅目。
······
像吳奪這樣的第一次登門,也不會聊什麼實質性的話題;有了古玩這個「媒介」,寧元祺和吳奪相談甚歡,後來他竟又拿了別的東西繼續讓吳奪看。
關鍵吳奪「眼力」在那兒擺著,總能說到點子上。若不是午飯點兒到了,寧元祺怕要請他到書房再看幾件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