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爺很快接起,「起床挺早啊,那就過來吃早餐吧。」
「我倆凌晨來鬼市了,這剛要回去,您就來消息了。」吳奪笑道,「您連早餐也管啊?」
「如今的鬼市,能有好東西那才是見了鬼了。」斐爺接著說道,「管啊,只是辛苦你倆打個車直接來景子甸吧,主路走到頭左拐再到頭,快到了告訴我,我在門口等你。」
「好嘞。」
吳奪和葛亮打了輛車,到了斐爺說的門口。斐爺如約出現等候。
斐爺的這個地方,是村子的一角,一側有小河,門前可見山。
這個院子的總面積很大,不過被分割成了好幾個部分。一部分如同平常人家的住所;一部分是作坊,有一個個的工作間;一部分是倉庫。
還有一部分在最後頭,是個相對獨立的最大的院子,與其他部分不僅有牆間隔,門前還有一道水渠,旁邊還有個小樹林。
這個相對獨立的最大院子裡,一共有三座瓷窯。
從斐爺等候的門口進入,都有通道可以進入到每一個部分的院中;同時,除了倉庫,每一個部分的院子,也都有可以直接出入的門口,不是必須要經過最初的門。
斐爺先把他們請到起居所在的院子的餐廳里,先吃早餐。
早餐只有四樣,水煎包,油條包麻糍、小米粥、鹹菜,不過量都很大;圓桌上擺了三個大盤子一個大瓷罐。還有小餐碗和筷子、勺子。
吳奪一看,這三個盤子居然都是「康熙青花」,盛放小米粥的大瓷罐也是青花的,口沿下還帶著「大明宣德年制」的橫款。
「都是仿呲了的,但也沒什麼大毛病,扔了可惜,湊合用用還行。」斐爺招呼吃喝的時候,順帶介紹了一句「餐具」。
這裡頭,油條包麻糍是當地特色,軟糯的麻糍包在酥脆的油條中,還配上白糖和芝麻,吃起來口感和味道確實不錯,就是容易膩。
吃的時候聊起來,斐爺說他平時也不在這裡住,集中幹活兒的時候才會住在這裡。
斐爺手底下,分門別類還有不少好手。
比如專門寫款兒的,寫出來的款兒和真品官窯款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飯後,斐爺看了看吳奪的那個裝有大錦盒的編織袋,「先參觀一下我這裡吧,回頭再看看你在鬼市收的東西,是大盤麼?」
「還以為您不感興趣呢,這件不是瓷器,但我們確實也收了件瓷器,正好請您掌掌眼。」
吳奪說這話,羅宇澤嘿嘿笑了兩聲。
「掌眼不敢當。」斐爺也笑了笑,「鬼市上收的東西,我確實不感興趣,不過吳奪收的東西,我還是有點兒興趣的。」
······
吳奪和羅宇澤跟著斐爺轉了一圈。這時候,作坊里的人都還沒來「上班」,他們只能看看環境、材料、工具什麼的。
製造瓷器,有人也許會覺得程序就那麼幾個,其實細分起來是非常多非常繁雜的。
仿古瓷也不同於當下的日用瓷,光是胎土、釉料、彩料的調配,每一種都有很多講究。
而且,制瓷高手必定也是美術高手。
在瓷胚上作畫和寫字,和在紙上作畫和寫字有很多不同,工具不同,技巧也不同;但有一點必須是相同的,那就是美感;成功的作品必須要有美感,不然誰買你的賬呢?
不要說大幅的複雜畫片,就但是簡單的回紋雲紋等等紋飾,高手畫出來和庸手畫出來,差別很明顯。
「倉庫我就不帶你們參觀了,瓷窯去看看吧。」斐爺帶著他倆過了水渠上的小橋,來到瓷窯所在的院門口,一邊掏出鑰匙開門,一邊說道,「即便是最大的客戶,我也不帶他參觀瓷窯。」
雖然瓷窯沒有開火,但是從外掛也能看出三座瓷窯的不同。
一座是現代的燃氣窯,能看到各種管道和儀表。這種窯,是可以精準控制溫度和燒造細節的。
一座是純粹的柴窯,窯外的棚里還有堆放的松木柴。
還有一座,構造相對複雜,既有燃氣儀表,也有燒柴的窯爐,同時還有「窯中窯」和其他一些特殊構造。
「這主要是我實驗新品用的,再就是有些個別的二次燒制的瓷器,也會在這裡操作。這個窯別的窯工玩不轉的,有很多我自己的獨特習慣。」斐爺介紹。
······
大致轉了一圈之後,斐爺笑著提議,「你倆都來了,要不要試試自己做一件瓷器?」
「那太感謝斐爺了,不過還得麻煩您幫著燒啊!」羅宇澤立即說道。
「一點兒都不麻煩,你們做做就知道了。」斐爺微微一笑。
他倆確實知道了。
因為拉胚就失敗了,好容易成了型,但不要說做出自己想做的器型了,即便「隨型」,那也太醜了!
這還是之前的程序不用他們操作,直接在轉機上操作瓷泥胚胎。
根本就到不了讓斐爺幫著入窯燒制那一步。
不過,最終斐爺也露了一手,瓷泥胚胎到了他手中,隨意拿捏,一邊出型一邊介紹:
「這是宋代的梅瓶樣式,這是明代的梅瓶樣式;這是玉壺春瓶,這是膽瓶······」
吳奪和羅宇澤心服口服。
「好了,忙了一會兒還真有點兒累,回去喝口茶,看看你們從鬼市拿下的東西吧。」斐爺一邊洗手一邊說道。
三人回到了起居院子的客廳,斐爺泡上了茶。
羅宇澤直接從口袋裡拿出了那件「國泰民安」粉彩鼻煙壺,「斐爺,先看我收的小東西,再看他收的大東西。」
斐爺一見這件鼻煙壺,眼神立即起了變化。
看來,三十多年的時光,並沒有模糊他對這件東西的記憶。
不過斐爺眼神變化之後,表情還是比較平靜,他點點頭,壓壓手,示意羅宇澤。
羅宇澤就此穩穩將鼻煙壺放到了茶几上,斐爺接著便拿了起來。
細細看過之後,斐爺問道,「按照道光官窯收的?」
羅宇澤抬手指了指吳奪,「這雖然是我看上的,卻是吳大師鑑定的。」
吳奪直接說道,「這不是道光官窯,也不是道光民窯,這是一件高仿!」
斐爺眯起了眼睛,「真真好眼力!破綻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