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禕那時候正在想著如果採訪賀子辰,該問一些怎樣的問題,最後的新聞稿又該寫成哪一種風格。
賀子辰的經歷實在很有挖掘亮點的地方,今天碰見他,讓君禕前段時間的所有煩惱都消失了,感覺許慎就像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不然怎麼會總是因為他遇到幸運的事情呢?
被忽略的賀少爺表示很委屈,明明能夠幫忙的人是他好嗎……
君禕還在發呆,直到許慎輕聲說了句話才反應過來,原來前面堵車了,而且堵起了長龍。
這地方剛下了高架,前面又是紅綠燈,車流量很大,只要堵車必然是半天挪不動道的,君禕往前看了一眼,前面的車子一點都沒有挪動跡象。
「我看現在也不是紅燈啊。」君禕能夠清晰看到遠處支在空中的紅綠燈,但是這時候顯然是能夠通過的。
「我下去看看,可能是車禍。」許慎沉聲判斷以後便決定過去看一看。
君禕便在車裡等他,既然不是因為紅綠燈的原因堵車,那麼確實有可能是因為車禍或者一些其他意外。
君禕手肘支在車窗上往外看,許慎遠去的背影挺拔修長,有著讓人安心的沉穩。
把腦袋收回來,君禕想著也不知道這堵車會多長時間,就拿著手機上網,剛打開,就接到了許慎的電話。
他磁性的嗓音鑽入君禕的耳朵,帶了一點嚴肅:「禕禕,去後備箱幫我把急救箱拿出來,這裡確實發生車禍了。」
君禕也沒有廢話,趕緊拔了車鑰匙下車去後備箱將急救箱拿出來。
這是許慎的習慣,家裡和車上都隨時帶有這些東西,純粹是出於職業習慣而已。
急救箱挺沉的,但君禕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雖然許慎只是簡單的說了句前面發生了車禍,並未說情況有多麼嚴重,可她如今已經能夠從許慎的語氣變化里得知他的心情如何,所以剛才許慎在電話里的簡短句子已經讓君禕作出了判斷。
君禕一刻也不敢耽誤,拿出了跑八百米的速度往前面跑過去,果然在從幾輛車中間穿過以後,便看到了前方綠化帶處的慘烈情形。
只是打眼一掃,君禕就估計至少有四五輛車追尾,前頭兩輛轎車撞的尤其慘烈。
許慎這時候蹲在一邊的非機動車道上,他身前正躺著一個中年男人,腦袋正在往外滲血,衣服都被鮮血打濕了。
「急救箱來了!」君禕跑過去,也顧不得問具體情況,立即把箱子打開,等候許慎的吩咐。
許慎檢查了男人的情況,這人的神智還算清楚,但鼻孔和耳朵都有流血狀況,說明可能有腦脊液外漏,許慎神情嚴肅的從急救箱裡拿出紗布等進行了簡單處理,然後問旁邊圍觀的人:「打120沒有?」
「打了打了,但是這附近沒有醫院,最近過來也得半個多小時,要是再堵車什麼的肯定就更久了。」
許慎點了點頭,讓旁邊人注意著這個病人平躺不要亂動,便起身去處理其他人的傷口了。
眼下最嚴重的就是這個病人,其餘的都是些簡單外傷,看著駭人但急救包紮一下也就沒事兒。
現場傷者有好幾個,許慎有條不紊的處理他們的傷口,從頭到尾臉上神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有在檢查他們受傷情況的時候稍微鬆了口氣,因為要是有人脾臟之類的內臟破裂或者更嚴重的話,在這裡是沒有辦法救治的。
他微微擰著眉,臉上面無表情,依然英氣又俊美。
許慎剛才走過來,看到這裡的狀況,便打了電話給君禕,她過來的也快,也救得及時,那個傷情最嚴重的病人整個生命體徵暫時還是平穩的。
他來了以後沒有多說一句廢話,而許慎周身的氣場也讓圍觀的人不太敢接近,只是在心裡嘀咕著他的身份而已。
不過光是許慎專業以及嫻熟的急救手法,已經能夠讓人判斷出他是個專業的醫生了。
而被許慎包紮了傷口的人對他道謝,許慎也只是淡淡勾唇笑了笑,然後叮囑他們:「等會兒救護車來了記得去醫院,再做個具體的檢查。」
幾個人傷者都應了下來,許慎看處理的差不多了,便用紙巾擦乾淨手,牽著君禕的手往他們的車子走回去。
現場亂成一團,他們走了才有人發現剛才的醫生不見了,但再想找人的時候,許慎已經帶著君禕走入了圍觀的人群中。
在許慎救人的整個過程裡面,君禕都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偶爾遞一下紗布或者消毒酒精之類的東西,但這也她自己也挺開心的,至少也算是當了回許慎的助手。
而且……許慎剛才治療傷者的模樣鎮定淡然,眉宇間的篤定讓人不由去相信他能夠完美的處理任何意外狀況,君禕剛才沒有時間想,現在放鬆下來回憶,覺得那時候的許慎實在是……。
「許慎你真帥!」君禕由衷的誇讚。
許慎勾一下嘴角:「嗯。」
「你簡直就是救死扶傷的天使!」君禕滿眼閃動著星星,本來今天對賀子辰的崇拜之情這時候全部消失了,腦海里只剩下滿滿的許慎。
許慎對君禕的崇拜之情感到滿意,回到車子那裡把急救箱放回去,坐上車了才說:「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
「怪不得你也會在車子裡常備急救箱,這種時候就很管用了。」君禕側著臉,眼神就放在許慎的臉上,眼珠一轉不轉,目光專注而深情。
許慎瞥她一眼:「你最好不要再這麼看著我。」
君禕這樣的眼神,是很容易讓人犯罪的,許慎覺得她應該對自己有個清晰的認識。
君禕痴漢似的笑了兩聲,嘆道:「剛才忘了給你拍幾張照片,太好看了……。」
過去無論受到怎樣的誇獎,都無動於衷坦然接受的許慎,在被君禕這麼毫不掩飾的愛慕表白以後,竟然多了那麼一絲絲……。難為情。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前面的交通才逐漸疏散了,當他們重新開過事發地點的時候,只剩下地下幾攤鮮血告訴著旁人這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幾個傷者都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
「啊,晚上渝悅約飯,她說凌利安也在。」君禕剛才沒空注意手機,這會兒才看到了渝悅發來的消息。
「嗯,去。」
不過今天沒有繼續約在御膳齋,換了家新開的中餐廳,渝悅聽說這裡的廣東菜做的很好,所以特意叫他們來嘗嘗。
其實君禕想要見她,主要是為了去詢問渝悅和顧執如今進展到哪一步了,雖說這個進展也不是那個進展……
他們先回家換了身衣服,許慎的衣服上沾到了一點車禍傷者的血跡,以他的潔癖程度,能夠容忍這麼久,實在是用了全力。
昨晚他們就呆在那個地方里休息的,那兒有一棟棟的獨立房子,小木屋似的建築,天花板可以敞開,躺在臥室的床上便能夠看見夏日的晴朗夜空,那裡稍微遠離了城市,所以能夠看見許多掛在夜幕上的星辰,而每個房間裡還放了天文望遠鏡,可以看到更遙遠的銀河,很漂亮。
他們又吃了午飯才回來,君禕覺得那裡挺好玩兒的,時不時去休閒度假很棒。
「我們住的那個房間一直都留著,想什麼時候去都可以。」許慎是這麼說的。
「一直都留著?租的嗎,還是老闆送給你的?」君禕差不多知道許慎和這裡的老闆也是熟識,從這兩天他們的種種貴賓級待遇就能夠可見一斑了,君禕也沒有多問,反正她知道許慎有很多熟人,雖然都算不上朋友,但是這京城裡頭,他們這些圈子都是些權貴子弟,過的人生和一般人都是不一樣的,如果說那些富二代暴發戶的子女是含著金湯匙出生,許慎這些人,就像是含著鑲嵌了寶石的玉石湯匙出生的,根本就不是同樣等級。
「開業時候送的,我沒有答應收下,但是鑰匙一直存在前台,那個木屋也從來沒有其他人住過。」許慎淡淡的講訴,他這樣的人,是會有很多人來刻意結交討好的,不過會不會願意被巴結,那也要看許慎的打算和心情,但不管他的反應如何,有些人就算是來能夠來巴結一下,都是有好處的。
這個地方的老闆,其實自己家裡不是多有權勢,關鍵在於他很會討得權貴圈子裡那些身世顯赫的公子哥兒和太太小姐們歡心,八面玲瓏的,所以大家也都樂意來捧場,這裡的生意也就一直很好,畢竟花錢的事情,是沒有人會在意的,他們只會在意花的高不高興而已。
「那我們這次來是不是……。」君禕好像覺得,是因為自己和許慎來了這兒,才導致許慎答應了住進那個木屋裡,是不是他本來不想要接受那個禮物的?
許慎柔聲安撫她:「你不要那樣想,我沒有把鑰匙還回去就已經表達了我的態度,這不過是一個小禮物而已,不止我收到了,你看到我們那一片的房子沒有,每個房頂都刷了同樣顏色的油漆,因為那些房子都是不會租出去的,從這裡修建完成的那一天起就只會為專人服務。」
四九城裡權貴和有錢人雖多,也要分三六九等,這裡的老闆開門營業,自然歡迎所有能夠消費得起的客人,但不同的人得到的服務不一樣,這是不會擺在明面上說的事情。
君禕在和許慎結婚之前,雖然自己的生活相對普通人已經很富有了,可是當她真正走進許慎的生活以後,才發現了這個世界上的階級分明,那是非常難以逾越的一條鴻溝,裸的擺在眼前,即使你看得到,也無法輕易的跨過去。
在許慎解釋以後,君禕就差不多明白了,她笑了一下,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在家裡換了衣服,他們就一起去了渝悅選中的那家餐廳。
去了之後,渝悅已經坐在那兒喝茶了,凌利安也很快來了,他晃悠著手裡的車鑰匙,那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個花花大少。
「喲,兩位周圍過的怎麼樣啊?」凌利安一來就開始調侃,往渝悅身邊坐下,笑的眉飛色舞。
君禕看著桃花滿面的凌利安,狐疑道:「凌醫生你這是遇到什麼喜事兒了?這麼開心?」
凌利安揚起好看的嘴唇,桃花眼上挑,一個男人竟然也能笑的風情萬種:「不告訴你。」
君禕:「……」
「你消停一點兒。」許慎目光冷冷的盯著凌利安,讓他不得已正經起來。
凌利安往渝悅的椅子背上靠過去,撇嘴搖頭:「看這重色輕友的人,我離你們遠一點。」
即使兩天內不止一次被說重色輕友了,許慎依舊閒適自得,反而很淡定的接下這個「誇獎」:「重你當然不如重君禕,這有什麼可比性麼?」
凌利安受到了打擊:「能對單身狗好一些嗎?」
渝悅睜大了眼:「你怎麼又單身了?我怎麼記得你上次跟我見面的時候,還跟個模特在一起呢,那模特長得挺漂亮呀,又是大長腿,那眼睛可好看了。」
渝悅作為一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凌利安的歷任女友,模樣都很標緻。
至於她是怎麼發現凌利安的前任們的,這又是個巧合的事兒了。
她之前去買醉的那個酒,老闆跟她還算是認識,之前她喝醉了被凌利安帶走的事情,很快就被酒老闆知道了。
他們後來見了一面聊起來,老闆還擠眉弄眼的對她說:「你可是不一樣了,以前都是女人上趕著去貼他,現在居然是他主動來帶你走。」
渝悅很想說,其實也不是主動,當時要不是許慎吩咐,凌利安怎麼可能主動送她回家?
但這個話也就不適合說了,渝悅好奇的問:「怎麼,他很受歡迎?」
「怎麼能不受歡迎?長得好看,出手大方,就是眼光挑了一些,這麼多年了,能被他看上的人啊,也就一雙手之內的數,雖然這數量對一般人也不少了,可凌少那樣的人,那可是絕對的金主人選。而且他不談愛情,只談金錢,能夠被他瞧上又願意跟著他的,都明碼標價,分開也能得到一大筆不小的數目……更何況,寧願花錢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不少。」
「啊,看起來他感情挺隨便的。」
「嗨,有什麼隨便不隨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偷不搶的,大不了就是不談感情而已,這種事情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凌少估計也是不想安定下來,或者是那個能夠讓他安定下來的人還沒有出現呢。」
老闆說著說著,就把自己手機照片裡面的曾經能夠有幸得到凌利安翻牌的女人照片給了渝悅看,當時渝悅還沒有什麼感覺,直到那次見到那個模特以後,終於發現了一個事情。
「分了唄,我都單身一個星期了。」凌利安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他就像是在說著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仿佛那個模特根本不是自己的前任。
「你這次又和她交往了多久?一個月都不到?你交往的女朋友時間怎麼越來越短了……。」渝悅聽說頭兩個跟著凌利安的人,還能跟著他不短的時日,最長的一個得有兩年多,可現在長則幾個月半年,短則一個月。
「可是我空窗期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凌利安露出個無辜的表情,那簡直能夠妖媚禍主的桃花眼實在漂亮,顧盼神飛。
「那你們這次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凌利安想了想,眼尾一挑,神情變得莫名:「她想和我結婚,我拒絕了。」
渝悅突然就生出一種要好好和凌利安擺談人生的想法:「我覺得你這樣子真的挺沒勁的,耐著性子總能找著個喜歡的人……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凌利安眼神變了變,臉色雖然如常,可那雙桃花似的眸子裡失去了笑意,他伸出手指挑起渝悅的下巴,難得嚴肅道:「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很多次機會的,渝悅,你還年輕,有很多機會,但我不一樣了。」
渝悅皺眉,她沒有聽明白凌利安的意思。
渝悅挺喜歡凌利安這個人的,不是戀人之間的喜歡,而是種朋友之間的喜歡,她和凌利安在那次醉酒之後,時常約出來見面。
那段時間她正處在失戀痛苦期,雖然凌利安總以輕佻面目示人,可這男人能夠給她一些莫名的安全感,讓她很願意和他分享自己的心情。
凌利安也是個很好的聽眾,還能帶著她去各種好玩的地方消遣散心,渝悅挺感激凌利安的,如今也確實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可是凌利安剛才那句話,讓渝悅感覺到他身上一股……絕望的氣息。
雖然轉瞬即逝,但渝悅保證自己沒有感覺錯。
「行了,點菜。」本來沉默的許慎在凌利安那句話之後,出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凌利安挑著渝悅的下巴,眼裡又重新布滿了笑意,他說:「哎,我這姿勢好像是在調戲良家婦女。」
又恢復了不正經的樣子。
渝悅裝模作樣的往凌利安那裡湊:「來啊,我隨便你調戲……。」
「渝悅。」
一道冰冷壓抑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渝悅嚇了一條,整個人都往凌利安懷裡栽去,好在被凌利安及時用手臂攔住。
渝悅撐著凌利安的胳膊抬起頭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去,心臟都漏了一拍。
顧執正站在原地,俊美精緻的臉龐冷若冰霜,幽墨般的狹長鳳眸里猶如蘊含著滔天怒火……
渝悅這才想起來,好像在她下班準備離開的時候,接到了顧執的電話,當時她正在收拾文件,也沒有注意到顧執到底說了些什麼,就答應了一聲好,而顧執當時說的話是,晚上一起吃晚飯。
她回答了一聲好,還傻乎乎的把自己要去哪兒吃飯告訴了顧執……。
那天月色下的親吻以後,渝悅有些故意躲著顧執,他也不惱,任由她躲他,也不刻意出現,但越是那樣,渝悅心裡就越抓心撓肝的,她不停想那個親吻的含義到底是什麼,想著想著就有些害怕。
直到今天他們才算是那天以後的第一次見面,渝悅看見顧執,那個親吻帶來的麻麻觸感讓她不自然的臉紅了一下。
「那個……。你來了啊,你坐……。」渝悅心亂的不得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
顧執看向凌利安的目光有些冷,不過凌利安只是挑挑眉,嘴角始終含著淡淡笑容。
「原來大家都在。」顧執的表情好像恢復了一些,他坐在渝悅的另外一側,坐下以後便伸手搭在了渝悅的椅背上。
許慎清雋一笑,沒有多說,而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向凌利安。
凌利安又跟沒事人一樣,還樂呵呵的問渝悅喜歡吃什麼,全然無視了顧執看著他的冷漠眼神。
這裡的氣氛頓時有些壓抑……。
君禕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問許慎:「這……。不會打起來?」
許慎泰然自若的喝茶,回答:「不會。」
「那……要是打起來了,他們誰會贏?」君禕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簡直就不安好心了,但她這個時候確實挺好奇的。
她好像差不多明白了顧執這個人對渝悅的某些心思……
許慎倒是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君禕的這個問題,然後才說:「應該是平手,沒有人會贏。」
「哦,那還好,不會兩敗俱傷。」君禕笑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她只有很開心很開心的時候才會笑成這樣,笑容很有感染力。
許慎不由也笑了笑,捏一下她的手腕:「好了,別笑,沒那麼嚴重。」
顧執除了剛開始那會兒的氣勢盡顯,如出鞘寶劍充滿了戾氣以後,就氣勢全收了,仿若剛才那個像是要吃人的人,不是他。
「競標快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華盛隨時可以放棄。」顧執偏過頭,認真的看著渝悅。
「我……。」渝悅有些猶豫,雖說她心裡早就做出了決定,但仍然有些不敢說出來。
她害怕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以後,未來的人生軌跡都會由此改變。
顧執沒有追問,而是自顧自的拿出手機,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哼笑,念出了一個會讓渝悅感到心臟抽疼的名字:「鄒城……」
渝悅眼神大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顧執。
他卻是不理會渝悅了,性感的聲音此時猶如帶上了魔咒,要蠱惑人心:「他的公司竟然也想參與競標,也不怕把自己噎死了。」
「你是說鄒城的公司也參加了?」渝悅不敢確信的問。
顧執把手機上的新聞展示給渝悅看:「吶,今天剛看到的新聞,本來今晚來找你就是想要告訴你這個消息。」
「可是他的公司怎麼能夠……。他不是那麼傻的人。」渝悅知道鄒城這個人的野心,他不會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情,上次那個土地開發案丟掉,已經對鄒城的公司產生了影響,他不會再花費力氣到不敢確定的事情上面去,那樣只會浪費精力,根本得不到什麼益處。
「看起來,他攀上了不錯的關係。」顧執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他現在的女朋友,叫做溫愛?」
聽到溫愛這個名字,渝悅放在桌子下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她對鄒城和溫愛,不是沒有恨的。她恨他們合夥來欺騙了她,還想要利用她,渝悅每每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不然怎麼會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說起來……。國土資源局新上任的副局長,和他的女朋友一個姓。」
這句話讓渝悅瞳孔放大,受到了不小的震驚。
顧執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
渝悅不由覺得手腳發涼,她這時候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鄒城會選擇冒著危險背叛她,劈腿另外一個人了。
即使在明知道她能夠幫很多忙的時候,即使知道渝家能夠為他的事業提供不小助力的時候,他仍然會大著膽子選擇劈腿,因為他根本就是找好了下家,就算她發現了又怎麼樣?沒了渝家,鄒城他還有個副局長的女兒做女朋友,以後要是成了那家的女婿,他照樣能夠平步青雲!
渝悅覺得太可笑了,鄒城真是好算計,說不定他在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裡面,每天都在想著如何利用她,然後在不需要她的時候,一腳把她踹開!
是了,渝家再有錢又怎樣呢,是比不上那個副局長的女兒,那可是實打實的權力握在手裡,對鄒城的事業助理更加強大!
「所以,即使沒有華盛,這一次我也贏不了,是。」渝悅在一陣的手心發涼以後,忽然冷靜了下來。
顧執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一旁聽著的君禕也不由感到心驚,除了因為那個溫愛竟然還有那種背景以外,更讓她感到可怕的事情在於,假如渝悅的舅舅也知道了這個事情,那麼這次讓她來參加這個競標,壓根兒就是一條活路都不給她啊!
即使她能夠從華盛手中逃脫,後面還有個攔路虎,怎麼都是死路一條。
商場上的刀光劍影雖然不會見血,但卻一點不輸真正戰爭的可怕。
渝悅另一旁坐著的凌利安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但是被許慎投來的一記眼神阻止了,凌利安聳聳肩,重新變得若無其事。
緊握著拳頭,渝悅的指甲死死掐在手心,那裡大概已經被掐出了一片痕跡。
「好,顧先生,我們合作。」
渝悅忽而展顏一笑,她轉頭看著凌利安說:「剛才你告訴我,你沒有機會了,但我好像也沒有更多的機會,我反正都輸的一乾二淨了,也不在意多輸一點。」
凌利安的眼裡涌動著莫名情緒,良久,他輕嘆一聲:「如果你不想輸的話,其實可以贏。」
「對啊,我很想贏,我不想再輸下去了。」渝悅沒再注意凌利安的情緒,她回頭對顧執伸出了手,「顧先生,合作愉快。」
顧執伸出骨節修長的手,與她的手指交握,看她的眼神更是有著勢在必得:「合作愉快。」
接下來,大家就沒再討論生意上的事情,因為顧執今晚說的消息已經夠多了,渝悅能夠去想很多東西,包括未來到底該如何去應對。
她知道,如果鄒城有那麼個岳父,未來的事業將會發展的一帆風順,可是渝悅不只想要鞏固自己在渝氏企業里的地位,她一點都不想讓鄒城好過……
等到話題變為輕鬆的以後,君禕說了說今天許慎在路上救人的事兒,凌利安鼓了鼓掌:「許主任又立下一個功勞。」
許慎輕嗤:「怎麼著你還想給我送個錦旗來?」
「要花錢的東西呢就不要找我了,不過被你救了的人應該要送錦旗才是。」說到這個,凌利安突然來了精神,「以前,每隔段時間就有人送錦旗到辦公室,我剛開始當醫生那會兒收到錦旗以後就特別開心,可是收多了,也就審美疲勞了,送給許慎的尤其多,後來有段時間,他做手術之前就會直接讓護士去告訴家屬,要是手術完了送錦旗,這手術就交給別的醫生去做……。」
君禕笑了:「那你可不用操心了,今天沒人知道許慎是誰,他給傷者包紮完就走了。」
「做好事兒不留名呀這是,雷鋒行為!」渝悅也湊過來,她暫時把那些煩心的事情拋到了一邊,現在只想要高高興興的吃飯,她向來覺得世上的美食與愛情都不應該辜負,既然她沒有了愛情,那麼剩下的美食就要好好珍惜對待才是。
就連顧執也湊了熱鬧:「嗯,很值得旁人學習。」
君禕更來勁了:「是是,我就覺得許慎今天實在是太帥啦!」
許慎伸手捂住君禕的嘴巴,故作冷漠道:「吃飯。」
君禕眼裡含著笑意,因為許慎難得的害羞更加開心了。
後半程倒是很愉快,等到將一桌子菜消滅乾淨,大家也就差不多各自散去。
互相道了再見,渝悅去的方向和顧執是一邊,尤其顧執還說自己沒有開車,他就光明正大的坐上了渝悅的車。
凌利安站在門口對許慎說:「顧執他……。」
君禕臨走了想要去趟衛生間,這會兒許慎就在門口等待君禕。
許慎搖搖頭:「我們不用摻和。」
「可我總有種把渝悅給賣掉的感覺。」凌利安扶著額頭,像是有些苦惱。
「我知道這個事情你能夠幫忙,可是你想過以後沒有?」許慎沉沉的眸子放在凌利安臉上,用最為客觀的角度說道,「這次你幫了她,可是以後呢,渝家的情況並不簡單,你想過以什麼方式參與到其中沒有?」
凌利安有那個幫忙的能力,可是他作為朋友,難道要把渝家所有的事情到攬到自己身上來?
就是他同意,他背後的家族也不會允許的,除非凌利安和渝悅已經是更進一步的關係,那樣才會讓凌利安的家族願意傾力而為。
「我和她只會是朋友,有時候覺得她很像……。」
「既然你明白,就不要做無法確定的事情,利安,有時候你需要收起同情心。」許慎面目冷靜,讓凌利安那些懸著的心逐漸落到了地上。「但是顧執能夠保證對她的未來負責,不管他用了什麼方式,至少現在能夠看出來,他不會傷害她,至於她會不會願意……你我都無法判斷未來會發生什麼。」
許慎說了一長串話,將凌利安所擔心的那些事情都抹平了。
「行,我當她是朋友,只要顧執不傷害我的朋友,那我就視而不見,也樂得輕鬆。」
反正顧執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凌利安也並不想和顧執產生正面衝突,當然,如果顧執讓渝悅跑到他這裡來訴苦的話,那麼他不介意讓自己的同情心泛濫一下。
「要是他真的對渝悅做了什麼,不用你出面,為了不讓君禕擔心,我也會出手了。」許慎無奈的笑了笑。
「對哦,我都忘記渝悅可是你家君禕的閨中密友。」凌利安勾著桃花眼笑笑,「好了,我先走,不打擾你們了。」
揮著手離開,凌利安的身影逐漸融入夜色,即使四周霓虹遍布,卻沒有一點光亮能夠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里隱含了無邊的孤獨與寂寞……。
許慎注視著凌利安離去,無聲的嘆了口氣。
「看什麼呢?」君禕過來就自然的攀在了許慎的背上,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許慎眼裡的暗沉潮水般褪去,重新浮上滿目柔情,他把君禕圈在懷裡說:「我都忘記我在看什麼了。」
「你真敷衍。」
「凌利安剛走。」
「哦,看他啊。」君禕點點頭,「好,相信你了。」
說著,她又嘀咕起來:「我還是有些遺憾今天沒有拍幾張照片,應該把當時的畫面洗出來好好珍藏,那瞬間就好像天使下凡一樣的許醫生……」
許慎被君禕噁心巴拉的形容搞得面目一僵,沉聲道:「又瞎說。」
「哈哈哈,許慎你這就是在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覺得特別難為情,不喜歡被人誇獎你?」君禕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可是你那時候真的很帥氣嘛。」
許慎把君禕拉進車裡,不由分說便低頭吻上她的嘴唇,侵占了她的呼吸以後,才成功讓君禕閉了嘴。
「你好賴皮,下次不能用這招了……。」君禕紅著臉控訴。
「既然這招很好用,就應該多用才是。」許慎笑的像只狐狸。
「誒……。」君禕忽然嘆氣。
「怎麼了?」
「我擔心渝悅吶,感覺她如今四面楚歌……。」
許慎失笑:「但是她已經找到了突圍方法。」
「嗯?」
「有顧執在,她就可以勇往直前了。」許慎倒是沒有隱瞞,「顧執會是她最鋒利的武器。」
「啊,所以你是說……。顧執真的對渝悅有那種感覺?」
「不管是什麼感覺,總之,顧執想要她。」想了想,許慎又補上一句,「各種意義上的。」
「顧執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感覺他很神秘的樣子……。」雖說對於外人來說,許慎與凌利安這樣的存在都極其神秘,他們的職業只不過是他們的其中一面而已……
「不是個壞人。」不過就是個瘋子而已。
這句話許慎不敢說,怕嚇到君禕。
但圈子裡確實都是那樣形容顧執這個人的。
「好,如果是他的話,倒也不差,要是渝悅和他在一起,也應該能夠比和鄒城在一起好得多。」
許慎迷了眼:「你對顧執印象不錯?」
他決定,如果君禕回答是的話,那麼就算嚇到君禕,他也要把圈子裡大家對顧執的種種形容說出來嚇唬她,斷了她對顧執的好印象…。
嗯,顧先生表示他很無辜。
------題外話------
我挺喜歡凌醫生的,他背後也有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