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行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劫化源出

    巨大的水流劍瞬間將阿衣舞的身影淹沒消失。

    劍勢落下,河面掀起萬刃巨浪,深不見底的河淵世間生生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劍痕。

    自那直達河底的劍痕縫隙里,隨即又蔓延出千萬水形三尺長劍,如同游魚四散般朝著四面八方,每一個河水領域深游而去。

    而那每一道水形劍的劍尾,都拖曳出了一道長長的好似劍火般的藍焰。

    那藍焰宛若蘊藏著某種淨化神術般,將河域之中的詭異污染氣息竟是以著龐然巨勢開始被淨化洗滌得一乾二淨。

    萬物於那大水之中流轉最後回歸於水腹之中,水劍通底之後,又隨著百里安眉心六道神符大亮,心隨意轉,化為大蛇,張嘴吞噬河中十萬靈穢之氣,又隱含著奪走了全部生命的命令死寂感。

    原本富有生命的河域被逐漸「殺死」,變成一種無情無常無生命的絕對純淨的水域。

    澄澈得連那十淵之下的深黑輪廓都看得一清二楚。

    偌大的河域,此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在這大水一劍下,滌盪得乾乾淨淨。

    四野草叢灌木里,數道猙獰如厲鬼的身影,在貪婪的本性之下,大著膽子疾奔而出,躍入清澈的河水之中,頃刻之間宛若厲鬼掉進了三生河裡,被渡淨成虛無,靈魂不復了。

    澄澈乾淨的河流映拓在滄南衣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她那雙平靜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視著這條長河。

    良久,才幽幽說道:「若在十萬年前,崑崙得有此河,何來劫困一說。」

    看似感慨的一句話,卻讓百里安心下一驚。

    十萬年前娘娘就已經陷入水竭之困他早已知曉,可真正將她逼至如今這般境遇的,卻也是那後來十萬年裡日積月累的空涸無以為繼,日夜虛耗。

    比河域之廣,卻也只能不過解十萬年前之困頓。

    那麼如今娘娘此身之枯竭,又該需要多少水脈來續補?

    百里安不敢想像。

    他定了定神,看向娘娘的側顏,壓下心中情緒,靜聲道:「娘娘,此河域已然盪清詭穢之物,不知娘娘可否入河化劫。」

    滄南衣微微頷首,道:「此河如今在你一劍之力下,萬詭難侵,比起那河下幽船的安全屋,自是勝上千倍百倍,吾若還說不行,那未免也太過不知好歹。不過」

    她抬起那雙清亮雍容的眸子,眼底含著清淺笑意,道:「吾倒是不知,對於這淨字訣,吾從未正式點撥於你,你這後生竟是能夠自我領悟到這般程度,這份根骨天資,吾瞧你倒是更是個修仙的好苗子。」

    「你若修仙,帝道長青。」

    聽到這裡,百里安眼眸不禁閃爍了一下,他淡淡笑道:「娘娘這話說得,除了修仙以外,難不成我不是一個修妖修魔的好苗子了?」

    滄南衣沉默了片刻,淡粉的唇慵懶地翹起一個弧度,「說得倒也是這個理兒。」

    百里安足下御劍,朝著滄南衣伸出一隻手掌,腦袋微低,輕聲道:「我與娘娘一同下水,為您護法。」

    滄南衣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掌,並未拒絕,將手搭在他微涼的掌心裡。

    身下所御之劍隨之下沉,二人身影相隨,一同落入那河面之下,巨大如裂淵的劍痕之中。

    在那劍痕之中的空間是中空無水的,兩側的河流之水被那無形的劍勢所隔絕在外。

    二人身影一路沉落而下,直至足下落至一片觸感鬆軟的河泥地底世界時,滄南衣鬆開了百里安的手掌。

    隔著劍痕水幕,在不遠處依稀還能夠看到一片巨大的黑色深影輪廓,那輪廓自河面上方看來,就像是一片黑暗沉寂在河底世界。

    如今深處河底,卻發現那巨大的陰影竟非片面體,而是宛若一座被蒙上了不可視的色彩的偌大漆黑宮殿。

    好似被某種古老腐朽的力量封印於這片河域之中,死氣沉沉,未有半分生命的氣息。

    滄南衣自懷中拈來一枚碧綠柳葉,柳葉蜿蜒好似薄刃彎刀,在她修長而冰白的翻轉了一下。

    「那便是黑陰河的真正化身,而我們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唯有穿過那片河域,當然,這也應該無需吾來多說,你既已接受了河下幽船的一半規則權柄,想來也已經從那規則之中了解到了黑陰河信息。」

    如若不然,這一劍怎會剛好斬得這般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這黑陰河的外域附近?

    滄南衣屈指輕彈,指尖碧綠青葉離指而出,沾地瞬間,即刻飛快生長出無數交織的藤蔓根木,相互交錯編織,很快在這河底世界裡生長建構出一座枝葉繁複的木屋來。

    百里安知曉,這木屋即是掩體,亦是結界。

    滄南衣化劫之時,必然需要引劫出體。

    而她體內劫氣,必然會影響外物。

    這裡的外物,只他一人。

    故此,她召喚出這間木屋,並非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他。

    目送滄南衣進入那間木屋後,百里安席地而坐,將天策鈞山劍插在自己身前的大地上。

    自劍鋒之下,無數水藍色的瑩然劍氣飄然而出,化為無數精神遊絲遍布在四周,形成一道無形的結界,縈繞那間木屋。

    滄南衣坐化體內劫氣,這個過程無疑十分危險,又十分漫長。

    百里安已經做好了在此定心定性長久枯坐的覺悟。

    雖說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比起外界,要慢上許多倍,按照正常情況下,確實是一個絕佳的修行聖地。

    可是令人遺憾的是,這個世界裡並不具備任何靈力,人間任何修煉體系在這裡都無法行得通。

    好在百里安藉助手臂間的那道印痕,將自己的身體打開了一道靈力缺口。

    如今入定冥想,卻是可以利用體內那並不充裕的靈力洗刷宛若被冰封的筋脈。

    那為數不多能夠用以調控運轉的靈力,如溫水般,不斷沖刷溶解冰封的靈脈。

    那靈力每一次運轉周天全身,那靈力遊絲就會變得粗壯幾分。

    在這沉寂無人的河底世界裡,不見天光日月長,劍痕長久不逝,待到百里安徹底化解體內那宛若封印靈力妖力暗血之力的厚厚冰層規則秩序的時候,比間光陰不知過去了幾百年。

    他緩緩睜開雙眸,眼底象徵著三種不同屬性的靈力光芒一閃而逝。


    百里安能夠感覺到自己靈力識海中精神力深厚穩定的六道神符進入了一種強大的休眠狀態,在精神海洋里各自照亮著六方神域。

    三股力量相互交織,相輔相成里,早已不會相互排斥屬性,縱然百里安來到這個世界裡,幾百年的光陰未曾吸取血食,在靈力與妖力的相輔相成下,他體內的血氣依舊旺盛有力。

    甚至,這三種截然不同的修行體系,如今在這一個身體之中,利用這幾百年的光陰時間,形成了一個新的,生生不息的修行體系。

    縱然這個世界毫無靈力。

    可身體三股力量的交織之下,卻是仿佛形成了一個天然生長的靈脈澤源天地世界。

    日月星長,微雨寒雪,四季星辰,生長的規則在小世界裡已成雛形。

    百里安長長吐了一口氣息,身體已經調整到了一個最佳狀態,甚至在那幾場大戰中所負的傷勢,此刻也已盡數痊癒。

    他揉了揉脖子,頸骨骨骼咯吱咔咔做響,修定百年,倒是叫他說不出的氣清神爽。

    他扭了扭微感僵硬的脖子,回頭看了一下身後木屋,木屋之間圍繞纏纏的藤葉碧青,鬱鬱蔥蔥,雖稍顯稀薄,可是卻充滿了勃勃生機。

    看這模樣,顯然是滄南衣化劫的進程應該是順利的。

    化以塵劫之兇險,無異於投身如六道劫塵里走一遭,滄南衣所破之障,並非是自己的命中殺障,而是集芸芸眾生里的萬千障。

    這也就意味著,她要將這塵世萬世眾生里的殺障,挨個走個便。

    自古以來,夫妻相殘,手足相爭,子弒父,父食子者,比比皆成障與礙。

    尋常修道者光是為他人不想乾的殺障牽扯其中,都會輕而易舉陷入癲狂而走火入魔,亦或者沉淪於那障中的執念與欲望。

    更莫說她要長長久久與這些殺障與欲望相伴,要保證自己不為殺障所影響的同時,又不可為那欲望執念所蠱惑。

    更要區分自己與那障籠者其實並非一人。

    維持本心,說得簡單,可又有誰能夠做到絕對的一心淨土。

    風月不往,忘川難渡。

    如此漫長的過程,對於百里安而言,註定枯寂。

    他看了一下那木屋循循不息的生機與淨氣,不由由衷在心中升起一抹欽佩之意。

    又是數百年的光陰,如夢般,流光一瞬,華表千年。

    百里安自坐於劍下起,身軀也未曾起身而動,衣衫間蒙上了一層泛黃的歲月痕跡。

    長久的定心定性,讓他那顆本就稱不上浮躁的心性愈發沉淵如海,不論在各種境遇之下,都可如同老僧入定般,具有一種溫和的耐性。

    縱然此刻他為妖體之軀,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寧遠清和,雖為刻意修行崑崙一道,可此刻的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卻也與真正的妖仙,相差無幾了。

    他抬起泛黃老舊的大袖垂眸自視一笑,自言自語道:「如此倒也不算枯坐百年了吧。」

    話語間,他長長伸了個懶腰,日復一日的回首看看一眼那間木屋,下一刻,他面上笑容消失,眼眸深凝。

    但見那纏繞木屋間的藤蔓花木竟是不知何時,漸漸落敗生枯。

    他倏然從地面站起身來。

    「咯吱」一聲輕響。

    那扇木門被一隻玉手推開。

    滄南衣逆著光,一襲青衣如舊,迎風婆娑作響,在那短短剎那間裡,宛若一副永遠靜止的畫面。

    她漆黑的眼睛透著一種朦膿的純色,提袖行擺間,抖落一身紅塵劫氣,海底的幽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流動的水。

    她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平靜凝視著百里安,忽靜然一笑,道:「徒兒,許久未見了。」

    百里安見她一身盈盈清氣華然,緩帶輕衣,指間紅繩系玉,翠綠青玉不知何時,竟是變得如泣血般殷紅欲滴。

    他不由怔了怔神,問出心中疑惑:「娘娘你怎麼提前出來了?」

    縱然深信她本領通天。

    可是百里安並不覺得,她在幾百年的光陰里就能夠化解自身之劫。

    能夠讓她提前出關,必然是發生了某種突發狀況。

    滄南衣並不迴避百里安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她行至他的身上,抬手拍去他身上厚重的塵跡,淡淡道:「崑崙之劫已解,吾且先帶你回去吧。」

    若非說這話之人是滄南衣,百里安幾乎都要認為自己發生幻覺了。

    他隱約之間覺得哪裡有些古怪,但滄南衣根本沒有理由欺騙於他。

    他沉默了片刻,再度仔仔細細將滄南衣上下打量一番,道:「娘娘當真已然無恙了嗎?」

    滄南衣見他不信,微微一笑,抬起白皙修長的手掌,潔白的掌心之上,一顆宛若小型星辰般的金色寶石璀璨凝聚,光芒聖然,正是她的神源之所在。

    這是百里安第一次見到娘娘的神源本形,不由睜大眼睛。

    儘管那神源只有半掌之大,散發出來的光芒溫和,似有包容萬物又吞併萬物之力,仿佛內藏大千無上世界。

    依舊讓人感到心中震撼不已。

    而他觀這神源光澤純淨,從內至外,纖塵不染,更是不見任何塵孽之氣污濁依附。

    好似當真如她所言那般,在這幾百年的光陰里,劫難已然渡除。

    百里安再度親眼見證了眼前這個女人的偉大與不可思議。

    化劫渡塵緣,本應是伴隨著極大的兇險,本就是萬死一生之劫,可她卻總是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做出一些令人無法想像的事情來。

    「別露出這副表情了,小徒兒,你不知道,有時候你做出來的一些事,同樣會叫這世人難以理解你是如何做到的。」

    滄南衣拍了拍他的腦袋,仿佛知曉他此刻心中在想著什麼一般。

    百里安見她收好神源,又仿佛注意道什麼,問道:「娘娘今夕,修為恢復至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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