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暗淡,蛙蟲雜鳴。
除了這些聲音,其實夜空很安靜。
泯海棠垂著眸,大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而她面前的泯霞光噙著冷笑,抱劍看著泯海棠,目光冷冷,神情冷傲。
「有事?」泯海棠抬頭坦然問道,月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那雙眼睛格外的清澈漂亮。
賤人!
泯霞光很討厭泯海棠!
尤其討厭泯海棠那張漂亮的臉和那雙看似通靈透徹的眼睛!
「呵,你還敢問?」泯霞光冷笑,心生惡念想在泯海棠的臉上劃上一刀。
泯海棠蹙眉,看來今天泯霞光勢必不會放過她,又得好一番糾纏了。
話說今天白天泯青神帶著她們幾個終於進了東麓門,忙碌了一天,泯青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下了山去——其實本可以留宿一夜的,只不過最近劍神宮事務繁忙,泯青神無心久留,於是便匆匆去了。
楓聽庭因為進了複賽的前十被安排進了內門核心區。
於是,就出現了目前這樣的狀況,泯海棠被泯霞光堵在她院子門外。之前怕兩位女兒起衝突,泯青神還特意把她二人的院子隔開。
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你自己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還要我給你抖出來?」泯霞光怒不可遏!
「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泯海棠笑了,「那麼請問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就裝吧!」泯霞光惡狠狠的說,「我告訴你!我一直就很討厭你!你這個噁心吧啦的賤人!以前是爹罩著你,現在爹回去了,我看誰來幫你!現在,我們就新仇舊恨一起來算算!」
泯霞光人狠話不多,居然就拔出了劍,朝泯海棠刺來。
原來泯海棠該覺得泯霞光只是刁蠻一點任性一點,想不到,泯霞光原來真的是一個狠角色,對待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居然真的下得了手!
泯海棠當然不會站在那裡讓泯霞光用劍砍,她退了幾步,正好躲開了泯霞光的攻擊。
「你還敢躲!」
泯霞光目光變得更加陰冷,繼續持劍刺去。
不躲讓她殺了麼?泯海棠真的是無言以對。
「霞光,不許衝動。」
眼看著千鈞一髮的時刻,一個凌厲聲音喝止了泯霞光的行為。
仿佛是沐著月光而來的一般,一個黑衣少年,眉如劍目如星,身姿挺拔,英俊無雙。
這是……
這個人,武功不錯。而且聽他的語氣和泯霞光很熟。
泯海棠猜,這是蕭月冷。
因為泯霞光的眼睛都直了,還閃爍著淚光。
「月師兄…」
泯海棠在劍神宮聽過很多泯霞光和蕭月冷的故事,有許多版本。不過再多版本也都是千篇一律一個意思,都是說那兩人如何如何的青梅竹馬,如何如何的兩小無猜,如何如何的郎才女貌,如何如何的門登戶對。
泯霞光這幅神態,想必真的是只對心上人才會有的,畢竟她平時那麼那麼的眼高於頂。
「月師兄,」泯霞光喜極而泣,手裡的紫霞劍也不要了,直接「哐」一聲扔在地上,衝上去抱住了蕭月冷。
「月師兄,真的是你。」泯霞光高興的語無倫次,「月師兄,你知道霞光有多想你嗎?你已經走了有五年了,為什麼這五年都不回來看看霞光呢?」
蕭月冷垂下眼眸,他曾是劍神宮走出來的天才少年,是由蕭神通撫養長大的,五年前,因為尋求更好的發展,他來了東麓門,成為了內門核心弟子。因為這五年勤於修煉,也由於一些個人問題,沒能回劍神宮看看,對此,他深感愧疚。於是他摸了摸泯霞光的頭安慰道,「沒事,我們這不又相見了麼。我今天就是特意過來看看你。」
泯霞光滿意的哭著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這二人的溫情幕幕,泯海棠突然覺得無言以對,這算什麼?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居然變成了兒女間耳鬢廝磨打情罵俏?
看來這裡好像沒她什麼事了,那她,還是先走為妙。泯青神不在,誰知道泯霞光會幹出什麼?
「等等!這位姑娘。」蕭月冷是人中英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即使在和泯霞光摟摟抱抱,也沒有錯過任何細節。「我想,你還欠舍妹一個說法。」
「賤人,你還想跑!」泯霞光根本沒有想過要放過她,泯霞光鬆開了蕭月冷的手,擦了一把鼻涕眼淚,眼睛亮晶晶的,卻凶神惡煞的叫住了泯海棠。
這個兩個人!泯海棠心中冷笑。
蕭月冷雖然沒有回過劍神宮,但劍神宮發生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一點的,一方面泯霞光會常常寫信給他,另一方面,他在劍神宮也有自己的人。
他知道泯青神帶回來了一個私生女,眼前這個女孩,應該就是。他對面前這個女孩並沒有成見,只不過,但凡是霞光要做的,他都會幫她。
泯海棠停住,唇角微微一掀,這個兩個人可還真是——大好的時光不溫存,非得收拾人。
「說法?」泯海棠淡淡的問,聲音淡薄如水,風淡雲輕一笑,「不覺得可笑嗎?你們兩個人把我一個人堵在這裡要說法。我只想說到底是誰欺負誰?」
這種冷淡的語氣,聽在蕭月冷耳中似曾相識,蕭月冷看著泯海棠的臉,不由愣了一會兒,隨即心中狐疑——長相這麼清靈的女子會說是如霞光所說的那般,是一個自詡清高卻心機深沉的女人嗎?如果是的話,那真可惜了這一張臉。
泯霞光寫過不少信給蕭月冷,信里搬弄過不少是非,導致蕭月冷對泯海棠的印象極差。
「你以為呢?你以為你想走就能走的麼?」泯霞光冷笑。
泯海棠轉身,夜很涼,卻沒有她的眸子涼,「那你們想怎樣?」
「不怎麼樣!只是把你欠我的都拿回來!」泯霞光咬牙切齒。
泯海棠無言以對,她不知道泯霞光這人怎麼想的!她泯海棠什麼時候欠了她泯霞光了?
難道是泯青神?那種父親,泯海棠要不要也罷。她從未和泯霞光爭搶過。
蕭月冷眯了眯眼睛,看著月光下涼薄的紅衣少女,驚艷呢,是有的,因為她確實很漂亮,螢火蟲紛飛的夜晚,她那一轉身就像是夜裡的精靈。
可是,這個少女,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一切,都涼到了骨子裡,是一種天生薄情的冷。
就和……一樣…呵呵,蕭月冷的心隱隱作痛。
「或許我們有必要今晚說清楚?」泯海棠淡淡笑著,目若秋水。
「說清楚?你怎麼那麼恬不知恥!你連累我受人恥笑,你還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嗎?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廢物,我何須這麼恥辱的進東麓門!都是你,你這個賤人害得我,你跟你娘一樣都是賤人!賤人!賤人!」泯霞光氣瘋了,這幾天一直和泯青神在吵,所以情緒很激動。
「好了,霞光,師兄在這裡,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不要大喊大叫,也不要動手動腳,一切自然有師兄幫你處理。」蕭月冷說道,不想讓泯霞光損失形象。
「月師兄你真好!」泯霞光一臉星星眼,「那好,你快幫我殺了她。」
空氣突然一片寂靜。
蕭月冷抿了抿薄唇,眉頭突然皺緊。
泯霞光不知道自己講錯了哪一句,吞了吞口水,還是忍住沒說話。沒有別的,只是因為這是她從小喜歡到大的月師兄,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他說的話無論是什麼,她都願意聽。他每一次生氣她都在意。
蕭月冷沉默了一會兒,一臉冷漠的說,「霞光,你記住你是劍神宮宮主的女兒,這裡是東麓,不要做一些划不來的事情,也不要髒了你自己的手。」
蕭月冷雖是一臉冷漠,但這話卻說的情深意重。泯霞光感動不已,想起了從前她與蕭月冷童年時代那段溫馨歲月。
「月師兄…」泯霞光一臉感動。
蕭月冷不說話,而是望了泯霞光一眼,「不用多說,你是我師妹,我希望你好好的。」
泯霞光點點頭,眼裡都是淚花,但是泯霞光看了泯海棠一眼,余恨難消,又咬牙切齒起來,恨恨道,「月師兄…你對霞光好,霞光一直都知道的。只是,這個賤人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蕭月冷皺眉,他是真不喜歡泯霞光這咬牙切齒的樣子,畢竟在他記憶中,曾經泯霞光是那樣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子,如今說話語氣卻變得如此尖酸……
都是拜這個女孩所賜吧!蕭月冷渾身氣勢冷了起來,用他平日裡看別人看得發麻的眼神看著泯海棠。
泯海棠不動聲色,內心卻是真的沒想過泯霞光心腸這麼狠毒,竟然真的恨不得她死——呵呵,真的是沒想到,才剛來東麓門一天就會有這麼多麻煩。
泯海棠眉頭微微蹙起,抬頭看向蕭月冷,目光里已經帶上了敵意。一點也不畏懼。
蕭月冷有些驚疑,據他所知,這泯海棠武功是很差的,但居然敢用這種眼神看他,難道不怕死嗎?
其實,泯海棠當然是有底牌的。蕭月冷和泯霞光都沒有注意到。泯海棠藏在袖子裡的手悄悄動了動。
確實,泯海棠武功不好,但她還有個防身的秘密武器,那就是毒。
這是上次雲影過來給她的。說是給她防身用的東西。
雲影是泯海棠年幼時的好朋友。在泯海棠十歲之前,她是淪落在外的,十歲之後才住進了劍神宮。在十歲之前,泯海棠都和雲影還有許多的朋友生活在一起。
雲影的輕功很好,還很會製毒,他聽說泯海棠處境不太好,於是便特意找了過來,給了泯海棠許多瓶瓶罐罐,裡面裝著各種自製毒藥。
今天泯青神離開之後,泯海棠就留了個心,帶上了一瓶名喚「秋心」的毒藥,具體效果是什麼泯海棠也不清楚,不過,絕對不是好應付的毒藥。
雲影製毒的厲害,泯海棠從小就見識過。現在,如果真的蕭月冷和泯霞光動手的話……泯海棠眸光冷淡。
天上的星星調皮的眨著眼睛,還有舒適的微風,三人陷入僵局打不破,美景也是無濟於事………
「奇怪。」白蒲突然說了一聲。
「什麼奇怪?」笛冠歪在白蒲肩膀上看星星,嘴裡叼著一棵狗尾巴草。
今夜總算不是他們值班,於是二人就出來一起看星星了,只不過……這兩個大男孩坐的這樣親密,幸好是沒人看見,要是給人看見了……嘖嘖。
其實白蒲也很無奈的,嫌棄了笛冠很多回了,可是畢竟笛冠是他十六年以來交的第一個好朋友。而且笛冠這樣其實也無傷大雅,於是就隨笛冠去了……
「沒什麼。」白蒲笑笑,剛才莫名的心有些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怎樣?這個我告訴你啊,如果有病你得治,不能放棄治療……」笛冠知道白蒲那像葫蘆一樣死悶著的脾氣,開口調侃道。
「走開。」白蒲翻個白眼,一把推開了笛冠的頭,拍了拍肩膀說道,「你才別放棄治療。」
哈哈,狗血吧。本來就水火不容的姐妹還有一場搶夫大戰,是不是很刺激啊,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