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鹿鳴右手手腕上覆了白紗,紗布上沾著的血觸目驚心。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弗恃難以置信的上前,前幾日走時還好好的一個人,不過是下了一趟山,現下卻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弗恃檢查了司馬鹿鳴的傷,發現他右手的手筋被挑斷了,恐怕此後再拿不起劍了。
長生喚了聲,「師弟。」司馬鹿鳴昏迷不醒形容枯槁,與他下山時她最後見他的那一眼翩翩少年郎的模樣判若兩人。
弗恃咬牙切齒的問,「誰做的?」
「我。」
長生看向回話的中年男子,他眼中的疼痛沒能遮掩得住,是他親手將司馬鹿鳴的手筋斷了,讓他此後成了廢人。
弗恃不認得此人是七十二福地中何門何派的,他也不想認得,他只知道他對司馬鹿鳴向來比對長生要嚴格,那是因為寄予厚望。司馬鹿鳴是修行的好苗子,天賦異稟,也比誰都努力,本是應該有個光明的將來,如今,或許什麼都沒了。
弗恃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領。
那男子道,「我是司馬婁嘉,他的父親。」
弗恃聞言,冷笑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他父親卻把他傷成了這樣,我今日真是開了眼界了,世上果真什麼父親都有。」
司馬婁嘉抬起右手的劍,這把劍傳到司馬鹿鳴手上歷經了五代人,先祖原是為了庇護族人才不計代價鍛造而成,現在卻是燙手的山芋,不論是劍還是他親生的兒子都再留不得了,「鹿鳴入了魔。」
其塵觀內一片譁然。
歐陽一走了過來,從袖中摸出一枚戒指,戴到手上,長生看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哪裡見過。歐陽一要摸司馬鹿鳴的額。
弗恃抬腳要攻歐陽一的下盤,歐陽一避開,一雙三白眼直勾勾的看向弗恃,這是玉虛的地方,當著徐清他不好動手,「弗恃,你這是何意?」
弗恃道,「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他是我徒弟,你想對他做什麼?」
歐陽一道,「司馬鹿鳴是司馬莊主親生骨肉,他都尚且明事理,知正邪不兩立,忍痛大義滅親,沒想到卻是你們玉虛門人是非不分。」
弗恃道,「當初燈闌在的時候也不見你們光天壇這樣大義凜然,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他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你現在跳出來和我說正邪不兩立,歐陽一,你可真會挑軟柿子捏。難怪你師父當初不想讓你繼任掌門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緋鈺當初犯下的罪確實不算得上是什麼秘密,同樣的,光天壇的那些破事,在場的也有不少人知,不過是本著不干涉別派內務都閉口不提罷了。
眾人面面相覷。
張嫣站起來指著弗恃的鼻子罵,「我師兄一再的忍讓,弗恃你卻一再的出言不遜,你真當我們是怕你麼。」
歐陽一抬手制止張嫣再說,不必耍那些嘴上功夫,「徐掌門,你說該如何處理?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處理不當,不但會給正道種下禍根,玉虛的清譽或許也要毀於一旦落個勾結妖魔的名聲。這裡是玉虛,自然由你做主話事。」
姜曲心想糟了,這話分明是要挾玉虛若不處理,就要成為眾矢之的,所有人的公敵了。
長生急道,「師伯,師弟他真的不是魔君。」
徐清看了眼司馬鹿鳴,「他是玉虛弟子,自然有玉虛給諸位交代,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說吧。」
張嫣道,「玉虛可是要拖延?」
慎靈提醒道,「歐陽一方才說了,這裡是玉虛,由徐掌門做主話事,既是客還是注意些好,不要主客不分了。」
如此,張嫣才閉了嘴。
……
夜裡弗恃沒吃飯,長生用雞蛋和臘腸炒了碗米飯給弗恃送去,「師父多少吃一點吧。」她勸道。
她就這麼捧著,也不怕燙手,弗恃接過碗,長生又去拿了副筷子遞給他,弗恃問,「卦燎睡了?」
長生點頭,卦燎雖然頑皮,但其實很懂事,見她和師父心情不好自己吃了飯就睡了。
弗恃苦笑,「你也很擔心鹿鳴,還要再多擔心我一個,我這個師父做得也算是失敗了。你們兩運氣真是不好,別人的師父總是護弟子周全,可是你們兩卻拜在了我的門下,幾次身處險境靠的都是自己死裡逃生。長生,若是當初你入的是我師兄的門下,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長生搖頭,「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最好的。我知道師弟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弗恃慈愛的摸摸長生的頭,他家長生其實也很會說話,「當初若不是選了修仙這條路,像個普通人那般娶妻生子,或許早就做爹,孩子也跟你一樣大了。你這樣挺好的,少卻很多煩惱,不論做人還是做神仙其實圖的不就是無憂無慮麼,可是你這樣,師父又當心你容易被人騙。若是為人父不懂是不是這樣的複雜心思。如若鹿鳴……」
弗恃停住了,想著司馬鹿鳴那樣的心高氣傲是不是能承受得住那樣的打擊,承受住至親的背叛,他若是能像長生這樣還能好過些。
長生道,「除了義父,師父是對我最好的人,在我心裡,我把義父和師父都當作爹爹。這樣說是不是有些貪心?」
弗恃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把我當作爹有什麼不可以的。」所以她和鹿鳴也算是他的孩子吧,而他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受苦,甚至葬送了命。
弗恃突然抓起碗裡一塊臘腸扔向暗處。
長生見屋外的草晃了一下,歐陽靖走了出來。
弗恃冷聲道,「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手是不是你也有份廢的!」
歐陽靖知道弗恃此時必定是怒火中燒,「我是從司馬家的天一陣逃出來的,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若是下得了手,當初也不必費力的找尋那些藥材給他煉丹壓制住魔性。」
「別和我說那些,我只知道他的手廢了,被他爹挑斷了手筋。」他最好是像他自己說的沒有參與其中。
歐陽靖道,「這事你也不能全然怪婁嘉。當初他察覺到那把劍有醒來的跡象,除了托我煉丹未雨綢繆,他自己也帶著夫人秘密的去尋訪高人找尋辦法。他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能全然捨得麼,他能不心疼麼?只是他也是司馬山莊的當家,他肩上的責任不可推卸。鹿鳴是魔君的謠言已是傳開,你覺得那些所謂的正道之士會就此罷休麼,山莊裡還有老弱婦孺,他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