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也不曉得哪裡的急中生智,這怕是她這幾年最聰明的一次的,面紅耳赤的撒謊道,「我……我在鬧洞房。」
白鸞道,「鬧洞房不是拜堂以後麼。」她已經是被凡間瑣碎麻煩的成親每個環節弄得頭暈了,什麼三書六禮合八字下聘,這場婚事已經是儘量的簡約了。但她白鸞妖王成親,總不能寒寒酸酸,一些不能省略的步驟她還是要做的,也不想宋容覺得她不重視。「跟水缸有什麼關係?」
菊香害怕的咽了口水,胡編道,「妖王錯了,鬧洞房應該是在拜堂之前,鬧就是熱熱鬧鬧的意思,就是拿一切能拿到的東西到處砸,砸得越多越響夫妻才能越和順。」
「那算命的瞎子居然騙我,我讓他把成親的步驟先後的順序列全了,他居然跟我說鬧洞房是在拜堂後,等我回去定要把他舌頭拔了。」白鸞對長生道,「既然這是人間的風俗你就砸吧,稍後我重重有賞。」
眾人鬆了一口氣,長生把高舉的水缸砸了,想著見過的人家成親時那媒婆嘴裡叨念的吉利話,學了一句,「落地開,開花,富貴榮華。」
菊香也裝裝樣子的去拿了些杯子碟子才砸,也道,「夫妻恩愛,百子千孫。」
白鸞笑道,「這凡間的人成親還真是有意思,完了麼?」
長生和菊香不約而同的點頭。白鸞心急的大步朝新郎走去,她心心念念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能在今日訂下白首鴛盟此後就不必再擔心有一日宋容會離她而去了。
她的手攀上司馬鹿鳴的右肩,承諾道,「為什麼要背對著我呢,是生我的氣麼。我知道我這樣強迫你你會不高興,但等拜完堂你我就是夫妻了,餘下的日子我會彌補你的,你不喜歡我殺生,我以後就真的一個人都不殺,這大喜之日,你就笑一笑吧。」
白鸞滿懷期待的讓他轉身,這時的她無疑是防備最低的時候了,樂極生悲的看到轉過身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宋容,意識到自己可能中計時從喜悅的最頂跌下來,說有多震驚就有多震驚。
司馬鹿鳴將針扎到她的脖子上。
白鸞是錯愕的,她真的很高興能做宋容的娘子,高興得一點都沒留意,除了長生和菊香之外的其他人她一個也沒見。她拔掉那幾根銀針後變得面目猙獰,「宋容呢,你們把他藏到哪裡了!」
長生讓菊香快點躲進房裡,把門鎖上。
姜曲按著計劃從樹後殺出來要暗算白鸞,卻是被她發現得早躲過了,但純鈞還是傷了她手臂,那大紅的衣袖裂開了,也斷了她腰間的同心結。
姜曲道,「妖王,人和妖是不能成親的。你還是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吧。」所謂的門當戶對就是指她該把雄的黑嘴雁最為成親的對象,這樣不是更好麼,天冷的時候還能一塊往南飛。「你別看宋大夫一副年輕的樣子,他已經七老八十了,手抖腳抖很多事有心無力的。凡人壽命短就怕他也是沒幾年了,到時候你還不是要另外找相公,還不如現在就找個年輕的。」
白鸞大喊,「宋容你給我出來。」她想著宋容定是躲在房裡,便要硬闖。
長生想著宋大夫果真也是有一雙慧眼,一下就看得出司馬鹿鳴和姜曲「心意相通」,是練他那套劍法最好的人選。姜曲給招式起了名字,方便相互提醒招式。他一邊打著一邊喊,什麼乘風破浪什麼直掛雲帆的。
兩人之間的配合也是天衣無縫,司馬鹿鳴和姜曲同時掃腿,飛起的花瓣迷了白鸞的眼,司馬鹿鳴一劍將她頭上的鳳冠挑開。她的髮髻散開,長發在風中飛揚。
白鸞怒了,身體裡迸出強大的妖氣,將身上的喜服全撕裂。她臉上的胭脂龜裂了成塊成塊的掉落,眉心的花黃也被血色的印記覆蓋。
妖氣將司馬鹿鳴和姜曲沖飛,直直撞在柵欄上,吐血了。
「不知死活。」白鸞五指彎曲,將他們兩吸到跟前,手放在他們天靈蓋上,她不信把人都殺了,宋容會不出現。
長生跳上白鸞的後背拉她的頭髮,她武藝不精通法術不靈光,打架無章法可言。之前也跟妖怪打過幾場,倒得了些心得,純粹就是打架,還要是打蠻架的心得。
那就是見什麼抓什麼,抓頭髮抓臉抓手,要不是她為了幹活把指甲都剪了,效果怕是要更驚天地泣鬼神的。
長生扯下她一把頭髮,頭髮斷掉後變回了黑色的雁毛,白鸞頂上禿了一塊,只感覺頭皮涼颼颼的,怒火更盛。只要是女的無一不愛惜容貌,她手往後伸,揪住長生的衣服把她扔到地上,抬起右腳要踩她的臉。
長生一把將她的腿抱住,白鸞發現自己竟是比不過一個凡人的力氣,竟然如何用力都無法踩不下去。她施了妖法,地上的落葉成了利箭,將長生的臉和脖子劃出了好幾道傷痕。
白鸞道,「我要讓一個人死,他就一定會死,哪怕你這麼一點小小的神通又如何。宋容,你最是慈悲了,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你捨得讓你這幾個徒弟因你枉死麼。」
「長生!」菊香擔心得開了窗,兩個時辰之前還說好了,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打開門窗的,但菊香還是沒能忍住。
長生咬牙道,「你別出來。」
司馬鹿鳴將劍鞘扔了過去,白鸞收了腳,彎腰避開。純鈞從她耳邊划過,又是斷了她幾根髮絲。
長生撲了上去想來一招泰山壓頂,白鸞眼珠子突然渾濁和眼白混在了一塊,雙眼全變黑了,她又是施展妖法李代桃僵,長生壓在她身後的樹上,把樹幹壓折了。
司馬鹿鳴和姜曲聯手攻擊她後背,白鸞知定是宋容告訴他們她的弱點,她當初受傷就是宋容醫治,只有他知她這個秘密。
她大聲道,「你就這樣討厭我,這樣不想跟我成親麼,我愛你愛得死心塌地,你卻是要把我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