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瞻想著羅塵為他探路,提前摸索兩儀六甲陣的威能。
卻沒想到,羅塵反而提前找上了他。
「領域?」
洞府中,看著虛心求教的羅塵,韓瞻一時錯愕。
「你如今才金丹期,怎麼就想著領域之事了?」
羅塵洒然一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晚輩想著若能在金丹期掌握領域手段,或可成為我之最大殺器。」
韓瞻皺眉,「以我所見,你如今護道手段已經遠超等閒金丹之輩了,竟然還不滿足,奢求更多,豈不怕耽誤了修行?」
的確,羅塵如今掌握的手段種類堪稱繁多。
法術、幻術、體術,幾無短板,且各個威能龐大。
手中法寶,除開少了頂尖的攻伐之寶,亦有上品混元鼎,功能全面。
若等那件防禦之寶煉製出來,可以說金丹期中,大可任羅塵橫行。
如今竟猶顯不滿足,要越境學習更強的手段,著實有點捨本逐末了。
要知道,等境界突破後,現在仰為大殺器的厲害手段,或許就會變得雞肋無比。
如此貪多,殊為不智。
對此,羅塵聳了聳肩。
「先了解一二,總是好的。何況,我也不是說非要學習,了解一下,萬一以後遇上元嬰大敵,至少有針對性手段。」
「那你就想多了。」
韓瞻輕哼一聲,「所謂元嬰領域,乃是在天地靈氣上的操控,對於低階修士有著絕對的壓制,你哪怕知道了也無法針對性破解。」
羅塵不解,復又追問。
韓瞻見其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乾脆就跟他講起了何謂元嬰領域。
「金丹修士對築基修士,有著天然的靈力壓制,這是因為法力乃是靈力更高層次的進階。」
「而修士一旦進階到元嬰期後,碎丹結嬰,那脫胎而出的元嬰在雷劫後接受天地靈氣洗禮,自然而然就與天地相親近,因此擁有了對一定區域內對應屬性的天地靈氣的掌控力。」
「一旦將這種掌控力全數爆發出來,就形成了所謂元嬰領域。」
「在這個領域內,只有元嬰修士的法力,和外界同等屬性的天地靈氣存在。其餘低階修士,將會同時受到元嬰真人和天地的雙重壓制,生與死不過在元嬰真人一念之間罷了。」
「你又沒有元嬰,無法呼應外界同屬性天地靈氣,怎麼布置領域?」
原來是這樣!
在韓瞻深層次講解中,羅塵總算明白了什麼是元嬰領域。
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只有真人可以抗衡真人!
修仙界中,越階殺敵的例子眾多,但大多是越小境界擊殺,能夠越大境界擊殺的寥寥無幾。
而在這寥寥無幾的例子中,從沒有一例是金丹越階擊殺元嬰,能夠逃走保下命來,就足以傳誦於世了。
領域,那是更高於靈壓的絕對壓制!
但羅塵仍有疑惑。
他提出了前不久學習水火兩儀陣時,吸引天地靈氣的異象。
韓瞻失笑,「厲害的陣法本就可以操控天地靈氣為陣所用,因為厲害的陣法很多都是前人從天地大勢中感悟得來,這跟人沒關係。」
羅塵搖頭,「不,我曾見一元魔宗煉魂一脈的修士,親自施展出一種領域。那人不過金丹初期,卻憑藉此領域,獨立抗衡我和另一位金丹初期修士。」
這一下,韓瞻著實有點震驚了。
他連忙細問了一番,那一戰的具體情況。
在羅塵細細講述後,他陷入了沉思。
半晌,韓瞻才低沉的感慨道:「可能這就是化神聖地的底蘊吧,竟然能讓金丹修士掌握類似元嬰領域的偽領域。」
「那我可以嗎?」
「你」
韓瞻有些遲疑,他細細分析道:「若真是按照你所說,那元魔餘孽顯然是利用陣法、萬魂幡,以及一尊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厲害鬼王,才布置出的偽領域。」
「我也有萬魂幡,幡中魂魄不亞於當日那人,甚至我還學了那人的融魂秘術!」
「可你沒對應的陣法!」
「兩儀陣如何?」
「伱之兩儀陣取的水火之意,需要黑王輔助,而且明顯你操控得很吃力。我當初的兩儀陣,取的是生死之意,依靠的是我煉化的一尊元嬰期傀儡,所以才能如臂指使。」
「你的意思是說,需要藉助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嗯,據我推測,那個元魔餘孽融合來的奇怪鬼王,應該是他分魂產物,所以他才能操控偽領域。」
「分魂」
這一次,羅塵真是難住了。
分魂之術,乃是真正的仙家手段,非大宗門,非元嬰真人不可掌握。
甚至說,還得是精通神魂一道的強者,才可分裂魂魄。
他羅塵自詡神魂強大,卻也不敢分裂魂魄。
想到分裂魂魄,他下意識看向韓瞻。
落雲宗,三功二術中的《裂魂功》!
「莫再打我主意了,那是宗門核心傳承功法,不是《元丹術》和《鎖珠簾》能相提並論的,你想也別想!」
只一眼,韓瞻便明白了羅塵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相處那麼多年,這小子扭下屁股,他都知道對方要放什麼屁。
因此第一時間,便打消了羅塵的心思。
羅塵撇了撇嘴,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纏。
又問了問一些有關元嬰領域的細節,他敗興而歸。
自韓瞻那裡回來後,羅塵雖依舊時不時惦記著元嬰領域,不斷翻閱典籍,但心思終究還是逐漸放下了。
當務之急,還是徹底掌握煉製法寶相關的陣法。
不然,等寶胎蘊養出世後,陣法這一塊落了後腿,那就搞笑了。
雖然法寶胚胎可以儲藏很久,多年以後再進行後續煉製,但顯然羅塵等不了那麼久了。
或者說,他已經等這件寶物很久很久了!
經過和黑王合力布置水火兩儀陣後,羅塵對此道陣法的理解,越來越深。
顯然,他已經做到了韓瞻所說的領悟陣法真意這一步。
後續的習練,也越發順暢。
三年後。
星斗殿中,羅塵望著如水瀑一般落下的系統面板,眼中露出了滿意之色。
【兩儀陣大圓滿、六甲陣大圓滿】
最核心的兩儀六甲陣,皆已達到巔峰。
不僅如此,連鑄器常用的三階如意陣也在多年習練使用下,達到了大圓滿。
其餘小陣,那自是不必提。
雖然這些陣法中,大多是為鑄器所用,不能用作攻防兩端,但羅塵也足以稱得上是一位【三階陣法師】了。
「以此狀態,鐫刻寶胎,當萬無一失。」
心中感慨一句,羅塵起身來到了丹器殿內。
小心翼翼的揭開氣罩,取出了那被籠罩在他法力中的寶胎。
乍看是一團朦朧靈光,細看卻是一件精緻的甲衣。
雖精緻,卻不失厚重。
玄龜的精髓,被羅塵保留了下來。
濃郁的寶氣哪怕還未鐫刻陣法,都讓人覺得這是一件璀璨瑰寶,難以想像真正出世後會是怎樣。
握著寶胎,羅塵眼中期待無比。
「開始吧!」
龍淵仙城北城區,本是仙城內最落魄的一個的城區,但這些年來,人氣倒是旺盛了起來。
其主要原因,大概便是一座名為【青陽寶樓】的異軍突起吧!
傳聞此樓,乃是萬仙會中一位實力高深,精通鑄器之術的金丹上人的產業。
他時不時會將自己鑄器所得,放在店內售賣。
不僅散修趨之若鶩,就連神元城那邊,都時不時會有金丹築基之輩過來淘寶。
但很顯然,青陽寶樓發展這般快速,主因還不僅僅只是這一條。
珊瑚海周家,在這其中使了大力!
以前周、陳、無終谷三大元嬰勢力加入萬仙會,目的是彼此抱團取暖,卻也在三大散人要求下,不能染指萬仙會的利益。
無終谷多年謀劃,逐漸打入萬仙會內部,且取得了龍淵仙城副城主的重要位置。
周家也不甘人後,靠著聯姻萬仙會散修創立的家族,借著青陽號這個渠道,把自家商品打入了萬仙會散修群體中。
現如今,青陽寶樓名為青陽子的產業,但核心卻是張家和周家之人在操持,青陽子煉製的法器法寶在其中已經占比不那麼大了,僅僅只是個噱頭。
如此鳩占鵲巢之事,天璇也曾匯報給羅塵過。
對此,羅塵僅僅只是一笑而過。
蛋糕做大了,總要有人來分的。
蛋糕歸屬權是誰,他並不在乎,只要每年送上來的靈石越來越多就行。
何況,所謂青陽號、青陽寶樓,他本來就沒投入什麼。
這一日。
張家主母周珊珊親自來到了青陽寶樓,巡視她張家產業。
所過之處,僕役侍女盡皆恭敬,來往客人熱情招呼。
恍惚中,早已沒了當年文秀留下的影響力。
周珊珊很滿意這般風景。
那文秀不過是個落魄小家族的女修,在她入主採蓮島張家後,主動退位讓賢,也算她識相。
若不是文秀拜了一位名叫廬山君的散修為師,有這靠山在,她早就削減其女張敬青在張家的待遇了。
反正張甲第這個父親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跟她計較。
坐在二樓,聽著掌柜給她匯報最近收益,周珊珊既開心也有些不滿。
「大頭都被青陽上人和周家拿去了,輪到我張家的,反而就那麼點指甲蓋,何其不公啊!」
她心中鬱悶,推開了窗戶。
正巧,聽見了樓下執事和一個築基修士的爭吵。
「以前說好的,這消息價值十萬靈石,現在怎麼就不作數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怎可相提並論?」
周珊珊眉頭一皺,喚來掌柜。
「他們在吵什麼?」
掌柜恭敬道:「還請夫人稍等,我去問一問。」
「嗯,你去吧!」
掌柜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
「稟告夫人,這個散修帶回來了一味靈藥的消息,想要以此換取十萬塊下品靈石。但這個任務,是十多年前文文夫人發布的,也不知道現在還做不做數。」
「那個女人發布的?」周珊珊眉頭一皺。
下意識就想否了。
但口頭上還是多問了一句。
「什麼靈藥?」
「是一種叫紫猴花的靈藥,具體有何作用,我們並不知曉。」
「紫猴花?」
周珊珊眨了眨眼,腦海中回憶起了周家典籍上記載的一種藥材。
「那不是上古頗為有名的毒花嗎?文秀難道要修煉毒功,或者以此毒花害人,否則發放任務幹嘛?」
掌柜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啊,小的是最近這些年才從周家轉到這邊來工作的。」
周珊珊擺了擺手。
「十萬靈石,不給!把那人打發走。」
掌柜當即領命離去。
在他走後,周珊珊小嘴一撇。
「這些散修窮瘋了,一個消息就想換十萬靈石,痴心妄想!那文秀也是個不懂當家的,張家哪裡能夠這般揮霍。」
夜幕時分。
剛和一位密切合作的低階煉丹師喝酒回來的張甲第,在還未進門的時候,就被青陽寶樓的執事叫走了。
「你先進去吧,此人,且留在外面。」
張甲第整理了一番衣角,略帶一些緊張的踏進了丹器殿。
剛入其中,便被一股熱烘烘的火氣沖得幾乎難以呼吸。
他猛地眨了眨眼,才看清那盤膝坐在巨鼎下的白袍道人。
「張甲第見過主上!」
「聽說,你帶回了我要的三種靈藥之一紫猴花的消息?」羅塵頭也不回的問道。
張甲第低著頭,「具體的消息還在那散修身上,人我確實帶回來了,但報酬還沒給。」
「消息有沒有泄露?」
「沒,畢竟靈石都還沒給他,其餘人也不知道。」
「做得很好。」
說話之際,一個大丹瓶飛到了張甲第身邊。
「這是二階上品厚土丹,很適合你修煉,拿去吧!」
張甲第眼中一亮,欣喜若狂下連忙接過了大丹瓶,略一感知便發現其中足有百粒之多。
若他節省著點用,足夠用上兩三年了。
「你去吧,那人留下。」
等張甲第離開後,天璇先走了進來,將之前青陽寶樓的事情一一告知羅塵。
那寶樓執事,乃是早年文秀提拔的一位散修。
在文秀離去後,便被新來的周家人打壓,只能去做和散修打交道之事。
散修嘛,又窮事又多,最是麻煩,油水還沒多少。
不過該執事,卻是暗中成為了張甲第的心腹,替他監看著青陽寶樓。
因此,一有了消息,馬上就通知了張甲第。
得知此中內幕後,羅塵神色依舊古井無波,口頭上倒是感慨了兩句。
「以往我只當張甲第不堪大用,只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如今看來,隨著接觸的人和事越來越高端,倒還是有所成長。」
現在的張家,表面上被周珊珊打理得井井有條,一切事情以她這個主母為主。
但實際上,大方向還是被張甲第所掌控的。
尤其,事關羅塵的事情,張甲第依舊沒有絲毫怠慢。
很顯然,他還是拎得清自己到底是仰著誰的鼻息在生存。
「把那人叫進來吧!」
「嗯。」
天璇出門,很快就帶著一個年紀輕輕的築基修士走了進來。
甫一進來,那年輕修士便鞠躬行禮,「散修徐旺見過青陽上人!」
羅塵背對著他,外溢的神識,依舊將他臉上的敬畏害怕之色盡收心中。
「倒是個年輕有為的,散修之中這般年紀就能築基,你很不錯!」
得了羅塵誇獎,徐旺臉上終於露出喜色。
「謝上人誇獎,晚輩不過是得了前人機緣,從一個遺蹟洞府中得了一顆築基丹,僥倖成功而已。」
「遺蹟洞府?」
「嗯,其中就有那紫猴花的具體消息。據傳是在妖海深處,一座名為紫靈島上,其中棲息著大量紫氣毒猴。有紫氣毒猴所在的地方,必有紫猴花生長。」
「你那機緣,是怎樣?」
「一卷功法,三瓶寶丹,另有法寶一件,雜書三本,紫猴花的消息就源於其中一本雜書,還附帶了地圖。」
「這件事你有告訴過其他人嗎?」
「沒有,除了青陽寶樓的姚執事外。」
一問一答,不斷進行。
到得後來,徐旺說話漸漸有點斷斷續續,眼中似有痛苦之意。
驀然。
一股清靈之氣落在他身上,伴隨的還有一個儲物袋。
「裡面是十萬塊下品靈石。」
徐旺猛地搖了搖頭,從那恍惚不能自主的感覺中醒轉過來,下意識伸手去接儲物袋。
卻在半空,遇到一股阻力,難以寸進。
「上人?」
「雜書留下,另外立個道誓吧,此事終生不得外傳。」
大道誓言,不同於平常允諾,除非存心撕破臉,不顧道途,一般無人敢違背。
尤其是年輕有為之輩,更要斟酌自家前程。
徐旺咽了口唾沫,為了這十萬塊下品靈石,立下了大道誓言。
隨後,在上交了那本雜書後,順順利利的得了裝有十萬塊下品靈石的儲物袋。
「你可以走了。」
「那個,上人,我可不可以請你為我煉製一件」
「回去吧!」
徐旺渾身一顫,再不敢多提要求,握著儲物袋在天璇帶領下離開了澎湖。
過了許久。
天璇再歸丹器殿。
一進來,便看見羅塵身前,一卷枯黃書籍在自動翻頁。
「主人,那紫猴花消息是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自徐旺進來,我就以幻術在禍亂他心智。一問一答,皆是發自內心,絕無作假之意。」
羅塵看著雜書,頭也不回的說道。
以他的幻術造詣,即便不能做到魔道搜魂術那般霸道,但區區初入築基之輩,還不是任他拿捏。
也就是立大道誓言階段必須修士本人神志清醒,不然羅塵甚至可以操控誘導他立下諸多誓言。
天璇遲疑了一下,「那這書?」
「有些年份,也不是作偽,想來的確是一位喜歡遊歷妖海之輩所著。」
大凡修為有成之輩,都喜歡著書立說。
不僅僅是賣弄,同時也是梳理自身修行所得。
羅塵亦是如此,這些年隨手所寫的煉丹心得、鑄器心得,修煉心得加起來都超過雙手之數了。
若他大限將至之時,說不定也會寫上一兩本遊記,紀念他這一生所去之地,見識過的風景趣事。
最後,天璇好奇道:「那主人要去那個什麼紫靈島嗎?」
這一次,羅塵微微搖頭。
「短時間內,我是出不了門了。」
天璇不解。
羅塵嘆了口氣,「這件妖皇遺蛻,我雖煉製成功了,可陣法與其的契合卻沒有我想像中那般順利。因此,我需要花至少一年的時間,來穩固其陣法。」
聽見這答案,天璇頗為驚異。
主人以往鑄器,似乎從沒出現過這種事情啊!
羅塵又豈不是如此想法?
實在是,這一次他才徹底摸索到混元鼎對鑄器的加成上限所在。
下品法寶,幾無阻礙。
中品法寶,亦有五五之數。
可涉及到上品法寶,所起的蘊養效果就微乎其微了。
可偏偏,這妖皇遺蛻本身品階太高,他要布置的陣法也過於強大,因此二者融合之下,出現了極大地排斥性反應。
若不是他蘊養時間夠久,外加陣法造詣提前達到了最巔峰,當時鐫刻就會功虧一簣。
可即便強行鐫刻了陣法,後續也需要他時刻梳理陣紋。
他在這丹器殿中,已經枯坐多時。
且可以想像,接下來還要枯坐許久,才可以真正穩定寶胎上的陣法。
「那紫猴花?」天璇問道,羅塵曾給她透露過紫猴花的作用,與結嬰有極大關係。
如此重寶,難道就乾等著嗎?
羅塵沉吟良久,目中思索之色不斷閃動,最後緩緩開口。
「去把黑王叫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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