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獵戶開始正文卷324.真相數萬年後。
李元立於天外,感知著那遠處逐漸靠近且不可避免的混沌海洋————畸崎海。
通過阿庭的描述,他已經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了。
這畸崎海完全不是小千世界能夠面對的存在,甚至大千世界若不幸擋在了其流淌的路徑上也會被毀滅。
那是虛霩之中四樣恆定於「存在界」中的大偉力之一。
而這四個大偉力分別是:須彌太陰,芥子太陽,太元魂界,畸崎海。
須彌太陰冷且柔、無限大;
芥子太陽熾且密,無限小。
這兩者普照無窮大千世界,小千世界,又構成了世界基本運轉的力量。
而太元魂界,則是一切靈魂棲息的故鄉,內里是何等景象便是阿庭也不知曉,但卻一定匪夷所思到了極致,也神聖到了極致。阿庭說「李元」的名字有個「元」,這若未曾超脫那便不算什麼,但既已走到這一步,那「元」之一字,便可能存在著大氣運。
若說以上三者,乃是秩序。
畸崎海,就是絕對的混亂了。
這裡的萬物都是畸形的,混亂的,內里的構成宛如崎嶇的路徑,充斥著終極的恐怖。
祂的出現無人知曉,祂是否有意志無人知曉,但祂橫行在這虛霩之中,好似被什麼吸引,正在往著虛霩之東而去。
李元所在的小千世界,不過是剛好被其經過時的支流末端影響到了。
哪怕,李元所在的小千世界距離這畸崎海還很遠很遠,遠到李元就算乘著空舟趕赴畸崎海也需要近百年時間,這小千世界還是必不可免地會被毀滅。
這數萬年裡,李元想過許多辦法,可沒有什麼能讓這小千世界主動快速遠離,除卻他以力量製造出一次毀滅,然後這小千世界中不少能量都會被拋灑入虛霩,繼而產生強大的挪移力,讓小千世界加快速度,堪堪避開那畸崎海的余脈掃尾。
李元立於虛空,他緩緩抬起手,強大的神力於他掌心凝聚,在略作停頓後,他無奈地揮下,那力量化作毀天滅地的末日之罰降臨在了這片星空。
那一日.宇宙戰慄。
大破碎生。
自大破碎生後,宇宙蒸蒸日上的繁榮之景便被打斷了。
可便如應激一般,宇宙周邊開始枯萎,而核心之地————祖地的靈氣卻開始瘋漲。
一時間,人間湧出了不少強者,從而超脫了最初那連九品都不是的弱小層次。
李元製造了大破碎,卻還想著能利用這個時間去修復宇宙。
他想起了過去的殺劫,想起了取人補天之法。
於是乎,他行走人間,傳九品力量之說,點撥頂尖天才,同時傳輸「補天」的理念,以期這些後起之秀能夠肩負起自己身為這個世界強者的責任。
時間一年年過去
轉瞬又是數萬年。
李元教著教著,在某一日點撥完一個道教的掌教後,他驟然停下,忽地明白了什麼。
他看著那遠處的真人,再看著此時的自己,喃喃道:「原來我所見到的異人,都是我自己。」
而那些他所經歷的記憶,越來越像是「灌頂」。
輪迴甬道,龍脈灌頂,一切生於本界的力量他加點時體悟著力量,又收穫著記憶,而這和「灌頂」是何其相似?
而此刻的他若是願意,也能隨意賜予別人一場這般的「帶著記憶的力量」。
然而,他卻沒有大意。
作為天道,他能看到過去未來,可是他卻依然看不清這一段兒發生的事
換句話說,他正行走在一段黑暗的迷霧中。
李元以為自己能一直安然地待到未來,改變未來。
而且,在眾人的努力下,那一場大破碎似乎也並不致命,甚至有一種在緩緩「癒合」的感覺。
但就在李元以為「一切真的能改變」的時候,他忽然又發現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浩大的畸崎海又出現在了宇宙附近的虛霩中,且這一次不是支流末端,而是整個支流在迎面掃來。
那支流好像一把鋒利的焚燒的虛霩之刀,只要靠近小千世界,小千世界就會被餘波給衝擊崩潰,萬千生靈,萬千星空都會因此被吞噬。
而這次,因為乃是直接在支流正沖路徑之上的緣故,所以便是還遠有數百年才到的距離,李元也已經感到了一股恐怖的引力。
整個小千世界好像被一隻魔手給按住了。
李元面色蒼白,卻終於不得不再度來到虛霩。
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什麼時間會在這個區間呈現出迷霧,因為.前後會有兩次「畸崎海靠近的大危機」。
兩點之間,自是天機混沌,不可測量。
但壯士斷腕,只求一生.
李元立刻進行了第二次滅世。
可是,那魔手按的太緊。
李元又進行連續地滅世。
強大的力量製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再難修復的大破碎。
但宇宙也終於從那畸崎的魔手裡逃了出去,而再度飄向了遠處。
反觀李元,亦是全身粉碎。
不僅是全身,甚至連他帶著的空舟,空舟還掛著的神墓都跟著消失。
空舟粉碎,早就空無一人的神墓被拋灑入了宇宙深處,化作某顆流星,落在了人間,扎入深土。
李元顧不得這些,強烈的疲憊感正一波波奔襲而來,他身為天道卻感到頭暈眼花,這簡直是難以想像
忽地,李元有所明悟,躺在一處星空裡,緩緩閉目。
他沉睡了很久很久。
忽地有一日,他的力量,甚至他的靈魂都星星點點地散開。
畸崎海恐怖無比,李元兩次逃脫了其毀滅這個小千世界的因果,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否是中了什麼詛咒。
可此時,他卻也根本無法再知道了。
而隨著李元的消失,那與李元融合為一的另一道形象顯露了出來。
閻玉懸浮在半空,似是花費了許久才明白現在的情形。
然後,她便做出了決定:她要救李元。
這個時代,閻玉成了新的天道,繼續於人間點化那些強者,以形成殺劫,繼而取人補天。
同時,她也在四處尋找著李元散落的靈魂。
古神時代末期,閻玉「收網」。
古神們統統化作了這個世界的養分。
而在這近百萬年裡,閻玉也終於找齊了李元散落的靈魂。
這些靈魂有些在現在,有些在未來,還有些竟然散落於過去。
然而,即便身為天道,但閻玉也只是破碎的、虛弱無比的天道。
想要召集回前天道的靈魂,並且同時干涉過去現在未來,這對天道閻玉來說也是一件需要拼命的事。
在做這件事之前,她又用盡力量看了看未來,她要為李元規避掉一些災禍,以及提供一些方便。
於是,她在外域的某一處丟下了「【命星術】的秘術石碑」。
天道閻玉坐在本宇宙的時間長河之上,向著長河之下緩緩招手,以使得那些靈魂能從各處凝聚而來
隱約間。。。
那深海洋流的隆隆聲在耳畔不停響著,好似響到了靈魂深處,那是女人的聲音,縹緲空靈,透著神秘,卻不知在說什麼。
迷迷糊糊,朦朦朧朧,過了不知多久,時間長河裡,一道身影才越發凝聚,直到徹底形成了人形。
那人形慢慢上浮,上浮
然後聲音變得清晰。
他聽到一句「元哥兒,家裡的粟米缸見底了」。
於是,他循著這聲音,好似一下被招回了魂,茫然無知地往海面飄去,一些記憶.也隨之浮出。
他記得他在喝酒。
同學聚會的酒。
昔日同學們出人頭地的不少,而作為班長的他卻操刀,成了殺豬的屠夫。
所以,他借醉裝傻,低著頭,猛喝酒。
然後就喝斷片了。
「元哥兒,你再不出去打獵,我們就都要被餓死了。最近村里要寫字的人不多,我賺不到錢對不起.」
李元側頭看去,卻見個清秀瘦小、藍底白花、裹著緊身黑褲的俏村姑在和他說話。
諸多記憶恢復
「閻姐.」他喊出一聲,然後開始思索自己會不會打獵這事.
而他腦海深處,卻始終殘留著一些話,一些他現在還無法理解的話。
那是來自阿庭的話。
求道者的話並不會湮滅,任何情況下都不會。
這句話將成為變數。
時間須臾而逝,歷史開始重演。
但因為一個小小的變數,這一次,一切會走向不同的方向。
三十三萬六千年後。
一切依然如前世那般。
秩序重建,輪迴重建,除卻那無解的大破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向著最好的一面發展。
李元的女眷們依然被安置在三十三天外。
而李元卻來到了地府,他尋到了閻娘子,將自己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地母元君若有所思,卻顯然開始慢慢接受李元說的話。
此時李元作為紫霄道宮的聖人,教出了漫天仙神,他的話自不會無的放矢。
「你我融合,成為天道,救不了這個世界。」
「但若我能夠超脫,成為求道者,那將看到這個宇宙的一切因果。」
「虛霩畸崎成滄海,倒果為因不見真,而只有看到因果,才能尋到真相,尋到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那是唯一的生路。」
閻玉看著他,良久點點頭。
一場和平的融合開始了
夢幻的巨卵於星空夜幕好似雞子
但這一次,他和她的融合卻不是向天道而去,而是向求道者而去。
名為阿庭的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便帶來一整個宇宙未來的改變,而如今這改變終於在數十萬年的醞釀里生根發芽,長出了果實。
許久,又許久
巨卵破開。
「求道者」李元走了出來。
在他眼前的世界,產生了諸多變化。
他回憶起了這一次的輪迴,因為輪迴亦是因果。
時間可以湮滅一切,但卻湮滅不了因果,尤其是「高品次的因果」。
只要高品次的因果發生過,那麼只要在這個世界裡,時間的河水無論怎麼變,都洗不去那因果,當然若是拋到大千世界就自是不同了。
這樣的因果對於一品的求道者尤為重要,就好像黃金之於普通人,用兩個字形容就是:保值。
所以,阿庭才想著和李元結下善緣,因為這種好的因果對於求道者層次而言,實在太過難得。
既然無法收穫道果,收穫一個求道者朋友也不錯。
此時此刻,李元再看不到時間,可他卻看到了因果,看到了這宇宙的因果一團糟地纏在一起.
他是這個宇宙的求道者,也曾是這個宇宙的天道。
他伸出了手,緩緩地觸碰向這纏成一團的因果。
難以想像的巨大消耗再度產生.
可真相和那一線生機就在眼前,李元怎麼可能停而不前?
因果線慢慢鬆開,一種強烈無比的疲憊再度湧來。
身為求道者,即便是本宇宙的「本土求道者」也不可能輕鬆地逆轉這麼大因果.
李元堅持著。
那因果越來越來松,時間之環正被解開,而慢慢地露出原本的.模樣
「雲子!」
「雲子!!」
「你醒了?」
女人關切的聲音響起。
一陣強烈的嘔意湧上心頭。
李元身子猛如痙攣般傲起,下意識地側身到床邊嘔吐起來。
而他劇烈的動作扯動了連在胳膊上的針管兒。
哐當!
掛水架子被他扯得往一邊跌落。
旁邊的女護士急忙跑過去扶著架子。
而李元已經嘔吐了出來,可一次卻還不夠,又緊接著嘔吐了許多,之前聚會吃的東西全然化作酸水殘渣吐在大理石地面上。
他感到有人關切地拍著他的背。
但他卻沒力氣去管,而只是回過身,縮入被窩,然後開始忍著那一陣一陣未曾消退的痛苦。
「對不起啊,雲子喝多了,也給伱們添麻煩了。」女人說著話。
而小護士則是去取了掃帚,來清掃地面,一邊清掃一邊說著:「阿姨,沒事。」
然後又道:「怎么喝這麼多?」
女人擔心地看了眼李元,輕輕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
小護士問:「阿姨,你兒子是做什麼的?」
女人道:「做肉食供應的。」
小護士又打量了一下李元,只覺這少年還挺清秀的,於是忽地欲言又止,卻還是問到:「成婚了不?」
女人愣了下,搖搖頭。
小護士拉著女人跑開,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然後才返回。
數日後。
李元已經恢復了,雖說沐浴時還有些隱隱的頭疼,卻已沒什麼大問題。
他也回到了家。
母親以他沒人照顧才喝醉為由,開始積極地安排他相親。
這一日.
某個酒店。
李元匆匆又去奔赴相親。
他坐下,卻是愣了下,對面那朱裙女子有種眼熟的感覺。
女子瓜子臉,大眼睛,身形高挑,面孔溫柔,卻不乏威儀,顧盼之間竟是風情萬種,看起來比他大了幾歲,卻越發顯出一種成熟蜜桃的誘惑感.
若是往裡,李元遇到這般的女子肯定會生出幾分自卑之心,但不知怎麼回事,今日這女子竟給他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他還未說話。
那女子卻大大方方地笑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李元忽地沒有了緊張,他抬頭笑道:「也許你來我這兒買過肉。」
他不僅殺豬,也會偶爾去菜市場賣肉。
女子笑道:「我叫薛寧,在光明銀行上班。
我妹妹在第三醫院做護士,她在那兒認識了王阿姨,然後又當了回紅娘,要我來看看你,說我說不定就喜歡你這種。」
李元這才想起來,他撓頭笑道:「那你喜歡嗎?」
女子雙手托起,微微靠近,美麗的面容帶著一種壓迫感。
她道:「想聽實話嗎?」
李元避開眼神,故作吃菜,用筷子夾起一塊肉往嘴裡塞,然後隨意道:「才剛見面,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相處了才知道嘛。」
薛寧道:「那」
她拖著長音。
李元的筷子也懸在半空。
薛寧道:「那就處處吧。」
兩人說了會兒話,一會兒就沒了話,便同時側頭看起了電視。
電視裡正在插播一條考古新聞。
「雍城燕鎮拐子村發現未知墳,據專家研究,疑其為上古黃帝之墓.」
畫面一轉,卻是個現場正在忙碌的畫面,有人從深坑中用紗布纏著新出土的青銅神像,高舉出去。
那負責人正好接過青銅神像,在記者面前托著青銅雕像展示了下。
記者道:「我們可以看到這個青銅神像真的是栩栩如生,工藝非常厲害,由此可見就算在古代,也有著我們難以想像的文明。
趙先生,這裡好像刻了些文字,這是甲骨文嗎?還是什麼?」
那負責人仔細看了看,笑道:「這是三千年前天河以西的一個古王朝的文字,這個字是」
他看了半晌,然後道出一句:「元。」
附:不是大結局,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