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獵戶開始正文卷240.黃泉地府兩茫茫,中京萬宗化學宮李元和小琞看著遠處那令人悚然而震撼的全新鬼獄,也看著正漠然立在鬼殿下的青衣女子,此情此景,那女子便說是鬼神,又有誰不信?
「爹,發生什麼事了?」被拉住的小烏鴉不解。
李元慎重道:「天下鬼域大同有三處。
一處你娘這兒;
一處在燕雲,據傳乃是鬼湖,鬼山,殮衣齋三者融合;
再一處則是北風客棧,鬼市融合。
我懷疑另外兩處正在往這裡而來。」
「這」
小烏鴉被李元的話弄的震驚不已,緊接著又擔心起來,「那娘怎麼辦?」
李元微微垂眸,只是道:「待會兒,你退開點。」
小烏鴉頓時明白爹爹又想幫娘去打另外兩個大鬼域了。
可這種層次的廝殺,便是爹怕也不行吧?
她和李元處久了,自然知道爹爹的實力其實和那些禁忌鬼域差不多,可以說爹爹就是一個行走的禁忌。
而在在九道的七個禁忌中,若是給排個名次,爹爹也絕對是前三的那種,便是娘掌控著整個鬼獄,若和爹打起來,勝負也真不知道。
但現在,這三團兒鬼域已不是禁忌了,而是都「升級」成了禁忌之上的存在,而這就比爹爹強了。
那麼,這般的三個存在再交鋒,爹爹摻和其中,能行嗎?
她露出擔憂之色。
李元微微一笑,捏了捏小烏鴉頭上的小揪揪,卻沒有再說什麼。
他不可能眼巴巴地看著,讓閻娘子孤軍作戰。
父女倆說話的功夫,又有不少五品強者從山寶縣方向飛來。
這都是問刀宮的人。
問刀宮只是沒有四品,但五品卻有不少。
李元在空餘的時候其實也一直在想「四品功法」的事。
說起來也簡單,五品想入四品,便需煉心,以心入正途,行踐俠義。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卻也不可能掌控他的大旋之力,以及斂至可令周邊之物坍圮壓縮的「大月刀」。
因為無論大旋之力,還是大月刀都是基於他那近乎兩萬的籙種,那是許許多多被他煉化了的信念。
可尋常問刀宮弟子頂了天便是三道籙種。
三,豈可對比兩萬?
除此之外,若是這上萬的強者皆去行俠仗義,那對於一個國度來說,未必不是災難。
而且,這其中還有問題。
行俠仗義僅僅是「霸刀」後續的路,那麼「絕刀」和「妖刀」呢?他們的路在哪兒?就算不能掌握核心力量,但至少也應該有晉升法門吧?
所以,李元一邊在想著這三條道的四品法門以傳授問刀宮,一邊卻又在看著時機。
在感到那諸多五品飛來時,他看了眼身側,道:「讓他們速速遠去,不要靠近。」
小烏鴉沒動,可泥土之下卻是一個手握藜杖的樹姥姥小琞鑽出。
這樹姥姥小琞身形幻變化作烏鴉,拍打羽翼飛起,又往後來者迎去。
那諸多飛來五品見了烏鴉,紛紛行禮,恭聲道:「見過神鴉娘娘。」
有的則道:「我等見此間有異動,便來查看。」
還有的則道:「可是閻君娘娘要甦醒了?」
烏鴉張嘴嘎嘎道:「此間還有大動盪,餘波也不是爾等能承受,速速退去。」
這些五品一驚,然後紛紛道謝,繼而聽話地離去。
許多年前,神鴉娘娘可能還就是個「吉祥物」,便是娘娘兩字那是那前楚國王女叫出的;但隨著大前年鬼潮時候的紅孩兒真君,以及神鴉娘娘的現身,他們再不敢小覷。
而去年在天子許了「南方實力,孤不收」後,許許多多的強者從北方南下避難,這直接將南地架在了烤架上,可神鴉娘娘一人一藜杖直接駐守在了羚羊口前,擋住了那中原群豪的路。
結果便是,無一人能過。
無論多少六品,五品,甚至是四品,都無法在神鴉娘娘眼皮底下入南地。
眾人才知,其實神鴉娘娘根本就是金字塔頂的存在。
也就在李元面前,小琞還是個女兒。
在外面,她在西極乃是鴉母,在中原也已是名震天下的神鴉娘娘。
很快,那去傳令的樹姥姥小琞便往後繼續飛去,落在了一個山頭,以阻攔後續到來的人。
李元和小烏鴉則在最前線看著。
約莫半炷香時間後,李元眼中的鬼獄忽地開始模糊。
宮殿前的青衣閻娘子忽地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的父女二人。
一瞬間,三人視線交觸。
青衣閻娘子露出笑。
時間彷如停止。
下一剎,閻娘子連同整個兒鬼獄忽地消失了。
她.這是在告別。
而在李元眼裡,鬼獄也化作了一團極恐怖的陰氣往另外兩團陰氣撞去。
「娘!」小琞叫了一聲,可她根本看不到鬼獄去了哪兒。
神鴉娘娘又成了小姑娘,「娘娘娘」地叫個不停。
李元摸了摸她腦袋,道:「你守好縣子,爹去看看。」
「嗯」小琞眼裡有淚光。
李元身形一閃,循著那陰氣的軌跡飛快追了過去。
可惜那陰氣流轉速度快到離譜,李元沒了「九道臨時巡令」,便是速度飛快也絕對比不上陰氣那種轉瞬即達的速度。
故而李元才往北去了數十里,那陰氣就已經不見了。
李元記得之前的陰氣流向,便是看不見了,還繼續追去。
他追追停停,又四處感知消息。
畢竟這三道陰氣碰撞,註定是改天換地、天崩地裂的大事,周邊必有波及。
果然,一路上他聽到了不少莫名的失蹤。
不少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消失了。
李元順著這消失線繼續尋去。
他拼盡全力地趕路,終於在小半個月後趕至了瀚州道地界。
一到瀚州道地界,他便又聽到了地面傳來的哭哭啼啼聲。
村縣坊間,人頭攢動。
不少聲音鑽入李元耳中。
「爹!爹!!你去了哪兒?爹!」
「我的兒子啊」
「娘,我娘剛剛還在這屋裡,怎麼沒了,你們有人看到了嗎?有人看到了嗎?」
毫無疑問,又是失蹤。
李元循著這些哭聲,繼續往前探去。
未幾,他就看到了大地深處一團大的離譜的陰氣正聚在一起。
他稍稍觀察,發現這陰氣的範圍竟是完完全全地超過了他的感知。
而事實上,這陰氣已經占據了大半個瀚州道,成了一道之地。
原本會在地面呈顯的鬼域,這一次卻未曾露面,而是藏蟄地下,好似一隻匍匐在山河蒼生,在民宅府邸之下的龐然巨影。
然而,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
李元知道,這就是整個大周所有鬼域的集合了。
閻娘子也在其中!
他心中焦急。
他要儘快找到閻娘子。
這種時候,他必須陪在閻娘子身邊,共同去面對這種事。
李元情不自禁地落地而下,站在了那龐大的陰氣上,然後匆匆行走在人群里。
人群中,哭聲陣陣,不少是在尋找失蹤家人的。
李元和他們一樣。
他不知道這一次閻娘子會如何,會不會失去人性。
他匆忙地行走著,觀察著。
忽地,他心有所感,視線一拐,入目的是一個正在街頭哭著喊著叫著「娘」的小女孩。
小女孩約莫八九歲大,似是娘親剛剛失蹤。
這些念頭才閃過,那小女孩也突然間身形模糊,須臾間便在李元眼皮底下消失了。
李元一愣,身形閃爍來到小女孩所在位置。
結果才到,他就感到一股可怕的陰氣奔襲而來。
李元心念一動,儘可能收斂枯火,任由那陰氣拂身,入體。
下一剎,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李元所在的小城鎮變得寂靜無聲。
之前還鬧哄哄的混亂鬧市都不見了。
而遠處,李元看到了那個小女孩。
他環視四周,卻見這鬧市有些怪異的灰霧在飄著。
他向那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卻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怎麼了,張大嘴似在尖叫,卻詭異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繼而飛快地逃跑般的往前逃去。
李元再一看,卻發現面前的道路竟在變得狹窄起來。
歪歪扭扭,宛如羊腸,寂靜無聲,令人恐懼。
這一幕直接勾起了他的回憶。
那還是他第一次隨著龐元花進入鬼街的情形了。
進入鬼街時,便是如此。
所以這路.其實便是幽冥路。
惡業之人,將入路途。
身染鬼氣的行骸,亦可入路。
可現在,龍脈都碎了,鬼街自然也沒了,就連判官司的人也很久都沒進入鬼街了,那麼現在的幽冥路會通向何處?
李元循路而行。
下一剎,宛如風景變幻,寂靜的羊腸小道,灰霧的街巷盡頭出現了一陣隆隆的水流聲,以及一片灰色的無邊荒野。
荒野一側,有條陰暗延綿的水流,水流給人以極重之感,好似是金屬,但卻在翻滾,帶著沉重的聲音。
水流下,還有斑斑點點的鬼影被這翻滾的流淌推動著,往遠而去。
『鬼湖!』
李元心中暗凜。
但他細細再看,這鬼湖和他之前見時卻又有不同,其上多了一抹濁黃,這讓他下意識地想到了穿越前那條著名的陰府河流————黃泉。
再遠處,則是一座山。
那山連綿起伏,其上有諸多隆起,似石塊,又如墓碑,而最高處則是幾乎已經插入了那灰濛濛的陰雲,這又讓李元忍不住想起————望鄉台。
諸多念頭閃過,李元神色早已慎重無比。
不僅因為這裡並不是閻娘子的地界,還有另一個原因。
要知道,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無法進入鬼街了,而他哪怕是收斂起枯火,也無法進入任何鬼域,只要他靠近便會形成紅黑分明的界膜。
但現在,他只是收斂了枯火,竟然真的就進到這裡了。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枯火的陽氣比起這裡的陰氣,微不足道。
這裡不僅僅是七個禁忌的融合,甚至不僅僅是天下所有鬼域的大同,而是產生某種質變。
他面對這一刻這全新的鬼街,根本無法對抗。
李元正觀察和思索的時候,卻忽地聽到周邊傳來慘叫,他側首一看,卻見一個縣人打扮的男子正被個白衣女鬼撲倒在地,女鬼貪婪地在吞噬著什麼,李元本能地就感到那是在吞噬壽元。
他再連連回首,又看到不少驚慌失措的百姓在四處逃著,之前那個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正在地上嚇得到處爬著。
這些人明顯就是失蹤者。
而荒野上的陰影里則正存在著不少鬼仆。
在鬼仆眼裡,這些活人就好像是香餑餑,一個個撲去,追去。
其中一個穿著破爛衣衫、有著血淋淋臉龐的女鬼盯上了李元,然後一歪一扭地往李元走來。
李元凝視著那女鬼,略作思索,手指一甩,從【裝備欄】中取出了一張「1錢」面額的鬼錢。
他雙指揚起,視線安靜地看著鬼仆的反應。
頓時,那女鬼好似受到了刺激一般,向著李元手裡的錢跑去。
李元舞著錢。
女鬼居然跟著他的動作而轉動腦袋。
李元笑了起來,他舞動地越發肆意。
他的動作很快吸引了附近幾個鬼仆的注意力。
很顯然,他手中這「1錢」比那些活人更有吸引力。
不少鬼仆放下活人,往李元這邊飛快而來。
李元微微獰笑,便想一指枯火成刀直接了結了這幾位鬼仆,可他心念才一動,一股難以想像的強大斥力就從四面八方傳來。
漆黑的陰氣化作深海洋流的巨大壓力,而他則像個才開始吹氣的泡泡。
李元收起枯火,轉而回過神來,將「1錢」遠遠甩開。
錢飛遠,那些鬼仆就如餓犬見了肉骨頭般,紛紛撲了過去。
而遠處,還有許多鬼仆都放下原本追逐的百姓,往這錢快速衝去。
李元凝視著這一幕。
他之前的猜測得到了一個小小的證實。
『鬼錢,其實是壽錢。
是人的壽元凝聚而成的。
只不過之前的鬼街很有節操,所以只收身懷罪業者的壽元。
但現在的這個全新的鬼街,卻似乎來者不拒,無論是什麼人都在吸收。』
李元甩錢引鬼的手段,頓時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周邊的男男女女紛紛向他跑來,口裡喊著「高人,救命」,「高人,救救我們」,「這是哪兒」,「叔叔,叔叔」.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李元道:「跟在我身後,別問,別說,別離太遠。」
弱時,他自求苟活。
但強了,若能順帶幫一把同族弱者,他也不會拒絕。
但若是這群人里有不知好歹地想用什麼「你必須為我們做什麼做什麼」之類的來綁架他的,那他會親自把這些人拋給惡鬼。
然而,亂世里的百姓哪有會道德綁架的?這一個個都瑟縮地跟在他身後,又敬又畏。
隨後,李元開始往曠野深處走去,他手裡抓出「1錢」開始甩動。
隨著他的姿勢,原本不少撲倒了凡人的鬼仆全被吸引而來,而他身後則開始跟隨越來越多的人。
這一行人順著曠野不停前行。
可行了不知多遠,卻還是沒個盡頭。
入目的,永遠是灰色,永遠是單調的風景,永遠是滾滾而前的濁黃色沉重水流。
李元看身後聚的人多了,忽地心念一動,枯火被域力搬運直接在他體外一里處撐開了一圈枯白色澤。
這色澤才顯,深黑陰氣便擠壓而來。
李元這一行人頓時成了個一個巨大的紅泡泡,「噗」地一下竟被擠出了此間,待到再現,周邊風景竟又變成了人間鬧市,變成了城鎮。
鬧市裡的百姓看著這群突然多出來的人,面面相覷。
而回到了人間的百姓則是目瞪口呆,激動到忘了言語。
李元悄然離去。
那些在鬼地逛了一圈兒的百姓這才想到了他,一個個跪在地上,雙手合攏,可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那位高人的名號。
這片大地上失蹤的人很多,李元很快又尋到了一處陰氣吞噬之地,然後收斂陽氣主動進入。
他一次次進入,又一次次帶著人出來。
他在那無邊無際的曠野上行走,風景根本就沒有半點變幻。
很快,他兜里的30個「1錢」鬼錢花光了,他的行動變得艱難起來。
每到一處,都有惡鬼撲來,而他要麼就是直接出手將惡鬼秒殺,然後自己被擠出鬼域,再想辦法重新進入,要麼就是只能躲著避著,儘可能不撞到惡鬼。
一次外出時,他遙遙地看到了飄揚的龍纛,顯然是人皇到了,可他並沒有去相認的打算,而是遠離開來,重新進入那惡鬼之地。
然而,他在鬼地中也沒見到人皇,卻見到了一些士兵,還有六品五品的強者。
李元猜測:人皇無法進入這鬼域,但他領來的軍隊卻可以。
只可惜,那些五品六品進得來卻出不去。
這「惡鬼之地」和「鬼街」可不同,這裡只進不出。
時間一天天過去。
李元「躲鬼」的動作也越發純熟。
他走的越來越遠。
終於有一天,他不知走了多久,但似乎是走了至少三個多月,他似是走到了這片曠野的某個截點處。
那截點是一座橋。
橋旁有一棵桃樹。
樹上果子艷紅的刺目。
樹下,坐著個李元的老熟人————壽衣鬼。
紅色的壽衣,腐爛的惡鬼,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盯向那路徑上唯一的活人。
空氣里陡然傳來「咯咯咯」的怪異笑聲。
李元轉身就跑,那壽衣鬼卻是忽地抓起身側一個怪異的破碗,然後摘下一顆紅桃子丟入碗裡,做完這些,它便突兀地出現在了李元面前,幽幽道:「吃一顆桃子吧。」
李元二話不說,直接動用枯火往壽衣鬼刺去。
可枯火才顯,紅黑界膜便同時成型。
嘭!
他被彈出了這惡鬼之地。
遠處,空餘那壽衣鬼還捧著碗。
碗裡哪裡還有什麼桃子,有的只是一攤黃色的濁水。
良久,壽衣鬼又陰惻惻地坐回了樹下,然後一動不動地守在了橋畔。
李元回到原地,漫天枯葉正打著旋兒。
他上一次進入那惡鬼之地還是夏日烈日炎炎,此時已是深秋了。
轉眼間,距離當初鬼獄融合已經過去大半年了,但他連閻娘子的面還沒見到。
可是,他每日點數還在增加,這就說明閻娘子的人性還在。
「那就繼續。」
轉眼。
時已入冬。
瀚州道這片極大鬼域也擁有了名字————地府。
而這期間,李元也不知救了多少人。
剛開始他沒報名字,但後來似是出於某種考慮,他便自稱「閻君麾下」。
閻君娘娘的信仰在南地很盛行,而慢慢地在這瀚州道上也有不少人家偷偷供起了閻君娘娘的神像,然後以香火祈福。
人皇在知道這件事後,意外的沒有制止,他只是詢問了一些被救的屬下有關那位「閻君麾下」的事,然後便默認了「閻君娘娘」的信仰。
只可惜,人皇拿這地府也沒辦法。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片大地上的失蹤越來越少,李元想進入地府也變得越來越難。
他嘗試了許多辦法,譬如繞過那條鬼湖,譬如嘗試叫出鬼湖中的惡鬼,再譬如爬到一旁的山上去,可每一次要麼是直接遭遇襲擊而直接離場,要麼則是毫無收穫。
他開始覺得這「地府」,甚至是「地府」里的地貌都和他穿越前的那「陰曹地府」有些類似。
只是不合理的是,若那壽衣鬼手持的是孟婆湯,那哪有才入地府就喝孟婆湯的?那分明該是受了閻王殿審判,然後去投胎時才喝,否則提前喝了把犯的罪業都忘了,還怎麼去地獄裡受苦?
再說了,孟婆湯和紅桃子有什麼關係?這簡直聞所未聞。
但李元轉念想想,若這「地府」真會發展成他穿越前「地府」的模樣,那現在只是剛剛成型,一切都還混亂著,自然沒有形成最終的模樣。
他忽地又想起自家那位婆娘正是背負著「閻君」的稱號。
這名字是個好兆頭啊。
可那個「閻君」還會是他認識的「閻玉」麼?
「繼續!」
李元咬牙,他想著至少見閻娘子一面。
次年五月。
李元批頭散發,行走在瀚州道大地上。
已經足足半個月沒有突然失蹤的人了,他也已經足足半個月沒有再進入地府。
地府消失了。
或者說,藏得更深了。
他無法找到門。
而另一邊,四品肉田宛如雨後春筍般生了出來,便是原本極其罕見的三品肉田也開始大規模的出現。
人皇踏平了江湖,一座座巍峨的宮殿在瀚州道上新建了起來。
人皇遷都,從玉京遷至此處。
而此地原本的名字便不重要了。
人皇來了,這地兒就改名為「中京」。
中京,成了天下皇都。
而原皇都玉京,則又被稱為「上京」。
中京城中,人皇納天下傳承,存於一宮之中,他親自為這宮題名:萬宗學宮。
宗,乃是宗門。
萬宗,便是天下宗門。
天下宗門傳承皆匯此地,是為萬宗學宮。
除此之外,人皇在六部之外又另設一部,直屬皇帝,名曰「武部」。
武部和其他六部不同,其一切開銷不從戶部獲得,而是天子直接撥放,極為豐厚。
故而,武部之人又可自稱「天子門生」。
配套措施還有「禁田」,「肉稅」等。
所謂「禁田」,便是指肉田。
天下一切肉田,都不可私人染指,亦不可私人購買,除非有官家同意。
此一條,若有違逆,便是死罪。
而此時又因天下肉田極多,官家也會適當地將一些低品次肉田賞賜給官員,譬如追隨他的嬴家,鶴家.
低品次肉田固然無法做什麼,但在考取萬宗學宮時卻會占大便宜。
可這些得當賞賜的大世家卻也需要交納巨額「肉稅」。
一條條法令傳下。
天下貧瘠,肉田漸荒,唯中京周邊肉田富饒,數不勝數。
一切權力,勢力都開始向人皇手中匯聚。
天下前所未有地統一了起來。
統一在了一個人身上。
另一邊,李元終於放棄了再尋找地府的路,而回到了山寶縣。
山寶縣的肉田也開始迅速退化,三品肉田已不復存在。
如此情形,人皇吞不吞南地其實都沒那麼重要了。
他決定先去老宅。
謝瑜一襲紅衣,依然在杏樹下修行。
院子裡,小真抓著把木劍在練著。
但練著練著,便左腳絆右腳,「哎喲喂」地喊了聲,然後就要平地摔。
只是一股柔柔的域力托住了她。
小真抬頭,愣愣地看著來人,似乎分辨了一會兒才認出來人,然後怯生生地跑到一旁樹下的紅衣美婦身側,喊了聲:「娘,爹爹,爹爹。」
謝瑜睜開眼,看了眼李元。
她看到了疲憊,看到了風塵僕僕。
她又看向了小真道:「你爹回來了,就隨他去玩吧。」
「嗯!」
小女孩跑向李元。
李元蹲下,伸手將她抱起,然後旋了幾圈。
小女孩開心地笑著。
而在李元視線里,小女孩頭頂的數據還是「0~1」。
按理說,在這種修煉的上佳地點,還有著謝薇謝瑜傳授,怎麼都不可能毫無進展。
他暗暗搖頭,然後陪著小真玩了會兒,就入了屋裡,然後取了紙筆,開始書寫。
這些日子,他獨自行走在地府,在那行走中,他原本的很多有關四品功法的構思開始成型,如今是時候將它們編組成冊,傳給問刀宮了。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為一族之振興」
「妖者,絕者,既入五品,便當存籙種有三,自可改而為俠.」
「欲入更高境界,當需正念,念如白玉無瑕,似蓮生淤泥.」
三道歸一道,這便是他鋪設的四品路,雖然還未經過試驗,但他在心裡模擬了許多遍,覺得存在不小可行性。
寫完,他略作思索,題名為【種玉功】。
意為心中種下正念,便如種下一塊無瑕白玉。
之後,他又開始編纂四品刀術。
以域力為基礎的斂力,旋力,構成的刀術。
這刀術是弱化版的【大月刀】,所以在編寫完成後,他則簡單地題名為【小月刀】。
寫完兩本功法,李元又反覆檢查,修改,然後交給謝薇,道:「帶著問刀宮和判官司去中京吧,讓小瑜兒和你一起去。
在中京,你們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資源。」
謝薇詫異地接過功法,稍作翻看,便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她一雙妙目盯著面前男人,已無法言語。
這是一個能夠創出功法的妖孽。
相比於人皇的氣運,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驚才絕艷。
她並沒有耍小性子。
如今去往中京,對南地的所有人都有好處。
別看現在所有人還在這裡待著,但一旦肉田徹底墮入五品,那麼便會出現大規模的「叛逃」,若是肉田墮為六品,那這裡怕不是沒人待了。
將如此大的勢力,還有如此完整的傳承全部交給人皇,此謂「言順」;
而她是人皇生母,謝瑜又是人皇的姨娘,此為「名正」。
名正言順,她們自會得到天大的好處。
之前她假死離開皇都,是因為皇都波雲詭譎,可現在那萬般詭譎在人皇面前,皆是煙消雲散。
此番北上,謝家會真正地躍為天下第一世家,甚至人皇會毫不吝嗇地從高品次禁田裡取出一大塊交給謝家。
「你和我們一起走吧。」謝薇念頭轉回,雙眸溫柔地看著李元,道,「小真需要你,而人皇怕不是也想與你飲酒品茶。」
李元輕輕搖了搖頭。
首先,他不會那麼高調地出現在人皇身側,更何況人皇身上存在著不確定因素。
其次,他還需要尋找去見閻娘子的方法。
再次,在他回來後,小琞帶給了他一個消息:蠻王和人皇一戰後,養傷兩年半載,卻未曾恢復,如今反倒是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蠻王想走向枯火,以與父親一樣葬在火中,但卻被攔下了。
李元決定去西極一次。
如今的西極對他來說已不是龍潭虎穴。
他變強了,西極的大軍被人皇打崩了,而冰蠻的源頭也被遷走了。
此消彼長,故可安然前去。
念頭轉過,李元抬手往上,兩隻幻雀落在他手上,他看著幻雀出神道:「把它們帶去皇都吧,說不定我會來謝家喝杯茶,到時候別把我擋在門外便是了。」
「李元.」
謝薇忽地緊緊擁抱住眼前男人,雙眼發紅,「閻君娘娘已經成了大勢,我和小瑜兒也是你的女人。」
李元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撫著面前美婦的背脊,柔聲道:「知道了。」
咚!
咚!
咚!!
沉重的迴響在濁黃厚重的水流上晃蕩。
萬鬼青裙的閻君立在鬼殿漆黑台階前眺望遠方。
她記得遠方她有親人。
她記得親人的名字,記得親人的模樣。
「李元.」
「李琞.」
她念著親人的名字,死死地強迫自己記住,永遠不能忘記。
咚!
咚!!
沉悶的迴響越發響亮,好似這片森然鬼域被敲起了人皮大鼓。
奢華的巨大棺槨從黃泉上飄至,停在了鬼殿一邊。
吱.吱吱吱.
棺蓋慢慢打開一條縫隙。
黑暗裡,有一隻宛如白玉般的纖細的手伸了出來,這一出來便抓驟然出現在了閻君面前。
五指如獄,抓向閻君。
啪!
下一剎,五指抓實了,但卻沒有抓住閻君,而是一個背著巨大鐵籠的白衣女鬼。
附:前面有書友說沒有大綱。
桃花酥還是要申明一下,真的是有大綱的。
各種劇情,力量,人物交織一起的大綱。
只是新人上手確實沒那麼熟練,容易顧此失彼,缺失必要內容,這也是寫著寫著才開始完善的。
又有書友問作者寫這本書想要表達什麼?
答案:這是一個長生者在異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