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一直有著清醒的認識。
武功處於一品與二品之間,有防禦一品的能力,但終究還不是一品。
有佛咒,可以療傷可以清心寧神可以定身可以獲得他人記憶。
有神通,可以看未來看過去看人心,最重要的是能逃命。
這些加在一起,構成了自己的整體實力。
即使是一品,在這世間也離無敵很遠,更別說自己還不到一品境界,差得更遠。
即使無敵,也要謹慎從事,別陰溝里翻了船,更別說自己還不是無敵。
慧靈和尚瞪著小眼哼道:「住持,你身為青蘿的師父,也太狠心了,她才多小啊,緩著點兒磨礪!」
上一次就覺得法空狠心,竟然眼睜睜看著徐青蘿入天牢。
明明一伸手就能讓徐青蘿免於入天牢的,偏偏就是不伸手,自己是絕對干不出這樣的狠事。
法空笑道:「那依師伯祖之見,要如何呢?」
「至少不能讓青蘿進天牢吧?」慧靈和尚哼道:「她才多大,弄不好會成一輩子的陰影。」
「已經找過人,暗中關照著呢,不會有事的。」
「那何必非要她進天牢?」
「不讓她進去,那直接救過來?」法空道:「然後一直藏在外院不出去,不跟她父母一起?……師伯祖,孩子還是跟著父母最妥當,我這個當師父的只是輔助而已,代替不了父母。」
「……行行,你是住持,你說得算!」慧靈和尚發現自己快被法空說服了,沒辦法反駁。
法空笑著搖頭不再多說。
「對了,那陰陽太虛功……」
「不說為妙。」法空道。
「為何不說?」慧靈和尚瞪起小眼睛,好奇無比:「快說來聽聽唄,嘿嘿,騙得好,就不跟至淵那老禿驢說!」
「確實沒有秘笈,」法空笑著搖頭:「它不是單修之法。」
「不是單修,那是什麼,……不是單修的話,難道是雙……雙……哦——!」慧靈和尚小眼睛瞪得更大,恍然大悟。
他迅速掃一眼周陽。
周陽好奇的道:「老祖宗,雙什麼啊?」
「嘿,小孩子家的,別多問,吃你的飯罷!」慧靈和尚擺擺胖手,露出古怪笑容。
周陽看看他,又看看師父法寧,看法空也有些迷惑,便看向林飛揚:「林叔……」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林飛揚瞪著慧靈和尚。
慧靈和尚忙擺著胖手:「不說為妙,不說為妙,趕緊吃飯!」
他忙埋頭吃飯。
這引起林飛揚與法寧無限好奇,看向法空。
法空也沒有多說的意思。
「哦——!」林飛揚眼睛一亮。
「砰!」他猛的一拍桌子,得意的大笑:「我知道啦!」
「林叔林叔!」周陽急得忙扯他袖子。
「嘿嘿,小孩子別問。」
法寧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也漸漸品出味來,想出是什麼了,搖搖頭覺得還是別讓周陽知道的好。
法空搖頭,覺得還是讓周陽知道的好,他人小鬼大,讓他自己去探尋反而更引他好奇:「是要男女一起修煉的心法。」
「男女一起修煉……」周陽想了想,斜看林飛揚:「是不穿衣裳吧?這有什麼呀!」
林飛揚瞪大眼:「嘿,你這小周陽,懂得倒不少!」
周陽一幅少見多怪的神情。
林飛揚看向法寧:「你這徒弟……了不得。」
法寧搖搖頭。
他覺得周陽懂得比自己都多。
——
清晨,南天牢外。
徐夫人帶著徐青蘿跨出天牢的大門,衣衫齊整不髒亂。
徐青蘿的兩個弟弟一左一右扯著徐夫人的衣襟,小心翼翼的看向周圍,所以隨時還會有甲兵們衝過來捉自己進去。
初秋的清晨已經是涼意颯颯,薄霧如紗。
南天牢外淒淒冷冷。
徐青蘿左右一看,馬上露出笑容,用力招招手。
林飛揚與周陽正站在不遠處揮手。
兩人看到她們出來,大步流星的過來。
「林叔,師弟。」徐青蘿喜氣洋洋。
徐夫人襝衽為禮。
林飛揚還一禮,對徐青蘿哈哈大笑:「小青蘿,你終於出來啦,走走,去外院,你師父正等著呢。」
「師父可好?」徐青蘿笑問。
「他呀……」林飛揚道:「他哪有什麼不好的,吃得香睡得飽,最悠閒的就是他。」
徐青蘿笑道:「師父是心累。」
「嘿!」林飛揚不以為然。
他覺得最累的是自己,不僅心累,身體也累。
一行人回到金剛寺外院的時候,香客正排著長龍,熱鬧非凡。
徐青蘿驚奇的道:「沒幾天,就這麼多香客啦,師父還真是厲害!」
「……行吧,是他厲害。」林飛揚原本想說這是自己的功勞,是自己不停的宣揚,才能讓人們知道金剛寺外院的厲害,法空大師神通廣大。
可隨後想想,歸根到底還是法空的神通跟佛咒,沒有他,自己也忽悠不來這些香客。
他們進到法空的院子時,法空正在院子中央慢悠悠的練拳,正是小羅漢拳,一如當初他每次見到慧南時慧南的模樣。
「師父——!」徐青蘿如一隻蝴蝶沖向法空。
法空一拂袖,讓她停在自己身前,上下打量她兩眼,微笑點頭:「不錯。」
徐青蘿驕傲的道:「嘻嘻,師父,我已經練到化虛為實啦。」
「很不錯。」法空滿意的點頭。
徐青蘿的資質確實是極佳,尤其對於虛空胎息經,簡直就是最適合的修煉者。
觀想,化虛為實,再是堅信不疑,這是第一層的三步,她短時間內已經完成了第二步。
徐夫人合什行禮。
他站起身對徐夫人合什還禮,笑道:「辛苦了。」
徐夫人輕輕搖頭:「如果不是大師的照應,我們也沒這麼安穩。」
她進了天牢之後便知道,自己等人是等到照應的,否則,牢房不會那麼寬大,枯草也不會那麼乾燥,也沒什麼臭味。
想來想去也只有法空有這般能力了,再能照應自家的只有翁靖元,可惜翁靖元自身難保,自家就是受他牽連進的天牢。
「我已經見過徐大人……」法空跟他說了徐恩知的決定。
徐夫人輕輕點頭,貶出神京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遠離漩渦。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慧靈和尚從敲鐘橫木上躍到徐青蘿跟前,笑嘻嘻的道:「小青蘿,牢飯的味道怎樣啊?」
徐青蘿皺了皺鼻子:「老祖宗能不能別提這個呀。」
「嘿嘿,你吃慣了這邊的菜,怎麼可能受得了天牢裡的飯?」
「老祖宗,你也進過天牢?」
「別胡說!」
「那你怎知天牢的飯難吃啊?」
「猜的。」
「……」徐青蘿一臉懷疑的看著他:「老祖宗你就承認吧,一定吃過天牢的飯。」
「咳咳。」慧靈和尚忙轉開話題:「你出來得正好,你師父明天要施展行雲布雨咒,正好你可以開開眼。」
徐青蘿忙追問。
法空頭一次施展行雲布雨咒的時候,她已經進了天牢,對這件事好奇得不得了。
周陽得意的搶過話去說,徐青蘿追問,周陽解釋,兩人說著說著又開始爭起來。
徐青蘿的兩個弟弟好奇的湊過去,聽聽這個又聽聽那個,覺得他們說得都有道理,沒辦法反駁。
徐夫人看著這一幕,嘴角微翹,露出笑容,只覺心中平安喜樂。
他們放出來,徐恩知那邊想放出來還需要一陣子,是有人故意使壞,卡他一陣子,讓他多遭幾天罪。
這也是他平時得罪人太多所致。
——
「聽說了嗎?」
「什麼?」
「金剛寺的法空大師要在東城門那邊祈雨!」
「嘿……」
「別不信,這位法空大師可不同於別的高僧,是真正求下來雨的!」
「怎麼可能!」
「前幾天那金剛寺下大雨,太多人親眼看到的,還有一些人進去淋過雨,回來還得了傷風,差點兒沒命。」
「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去看看總沒錯吧?」
「那倒也是!」
……
「要去看法空大師祈雨嗎?」
「正要去。」
「一起一起。」
「我們得趕緊走,要不然會沒地方!」
「有這麼多人要去?」
「嗨,都想湊個熱鬧,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不會是想看看法空大師會不會失敗,丟不丟臉吧?」
「嘿嘿……」
……
「看求雨去!」
「走嘍走嘍——」
……
「唉——,這該死的老天,就這麼眼睜睜的不下雨,是不給我們活路啊!」
「法空大師但願能求下雨來吧,要不然……」
「懸吶!」
「這麼多人去看,法空大師要是沒有把握,不敢讓這麼多人去旁觀吧?」
「有可能是沽名釣譽呢!」
「那倒也是,現在這世道,有些人為了名氣,真是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了,可悲可嘆!」
「走吧,我們也去湊湊熱鬧,看看這位聲名鵲起的大師到底能不能求下雨來!」
「如果真能求下雨來,我便天天去金剛寺奉香!」
……
「老爺子,你就別去湊熱鬧啦,人太多,萬一有個磕磕絆絆的,摔著自己可不得了!」
「混帳小子,我結實得很,這等盛事我老頭子不去,死不瞑目!」
「嘿,老爺子,這有什麼可看的,騙子騙人玩呢,還求雨?哪一位大師能求下雨來?老天爺都不稀得理他!」
「混帳,看我不打死人!」
「啊——,老爺子下手輕點兒啊,你這筋骨夠壯的,行行行,去吧去吧!」
……
上午時分,神京城內各處已經開始躁動,往東城門而去的行人絡繹不絕。
東城門外,熱鬧非凡。
小商小販嗅覺敏銳,早發現了商機,在大道的兩邊擺起了攤子,各種招牌掛起來。
吆喝聲不絕於耳。
賣糖的,賣茶的,賣瓜果的,賣小玩意的……五花八門,讓人眼花繚亂。
有拖家帶口的,小孩子們便要零嘴吃,大人們心情放鬆,也捨得花錢。
有朋友引為伴的,也買點兒東西吃,總不能幹等著,要不然熬到中午太熬人。
想去看法空大師祈雨的,不必問路,順著兩邊小攤形成的路往前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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