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的小院燈火通明。
李鶯正坐在石桌旁,拿著一卷書在慢慢翻看,身邊是數個丫環在忙著布置飯菜。
她是殘天道的少主,從小這是錦衣玉食,能跟殘天道的弟子們一起吃飯,但在自己吃飯的時候,卻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八名青衣丫環在輕盈而迅捷的動作,如穿花蝴蝶,很快擺滿了一張桌子。
桌子上的每一道菜位置都有講究,素葷搭配都有講究,處處都是匠心。
待擺好飯菜,八個丫環躬身一禮便退了下去。
法空出現的時候,李鶯正坐到桌邊,剛剛拿起筷子,忽然抬頭看向法空。
法空微笑。
李鶯哼道:「真夠巧的,一起?」
法空坐到她對面。
「啪!」李鶯輕輕拍一下玉掌。
一個青衣丫環從月亮門過來,端著紫檀方木盤,盤上是碗筷勺盞四件。
「啪啪!」李鶯拍了兩下玉掌。
另一個青衣丫環從月亮門過來,端著紫檀方木盤,盤上是一壺酒與兩隻酒杯。
她輕盈放下,躬身一禮,與另一個剛剛擺好碗筷勺盞的青衣丫環一起躬身退下了。
法空看一眼她們兩個,輕頷首算是道過謝。
他還受前世的意識影響,看人的目光更加平等。
李鶯親自斟了兩杯酒,遞給法空一杯,輕啜一口,瑩白的瓜子臉在白晝般的燈光下宛如一塊羊脂白玉,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什麼事?」
她知道法空如果在夜晚過來,那便是過來閒聊的,可能有大事,也可能沒有。
可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那便一定是有大事。
法空道:「端王暗算了我一把,所以想回報一次。」
李鶯黛眉一挑,明眸在燈光下熠熠如寶石:「端王爺?你要對付端王爺?」
法空笑道:「我準備對你出手。」
李鶯白他一眼。
法空道:「你是魔宗六道的少主,是未來的魔尊,是端王麾下的心腹愛將,同時也是綠衣司的副司正。」
李鶯哼道:「我是副司正,你對我出手,朝廷的顏面何存?」
法空搖頭笑道:「我氣急之下,沒想著你是副司正,只想著你是殘天道的少主。」
李鶯道:「要把我打傷?」
法空點點頭。
李鶯搖頭:「要傷得多重?」
法空道:「閉關十天吧。」
李鶯又蹙起黛眉,明眸炯炯盯著他,想看透他所想,即使明知道看不透還是努力要看透。
她覺得法空此舉絕不僅僅是為了報復端王,肯定還有別的用意。
法空行事往往是一箭雙鵰或者一箭多雕。
李鶯蹙眉沉吟道:「是因為天海劍派?六道現在已經被我按下去了,不會亂動。」
法空坦然的迎著她清盈眼波:「真的只是嚇唬一下端王爺而已。」
「真的?」李鶯仍不放心。
法空道:「你也能徹底安靜下來,好好的閉關修煉一段時間,綠衣司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李鶯搖頭。
她已經徹底掌控了綠衣司上下,司卿們個個老老實實,其餘的副司正們也沒有爭鋒之意。
原本還有爭鋒之意,可是看到皇上的態度,再加上端王爺現在如日中天,她身為端王爺的心腹愛將,最好還是避一避鋒芒。
在這個時候與端王爺做對,那便是與天地大勢做對,是自取滅亡的逆天之舉。
法空道:「那六道呢?」
「現在也不會有問題。」李鶯道:「已經跟他們說清楚了,他們不會變卦。」
法空皺眉道:「他們還不知道謝道純之死吧?」
「不知。」
「萬一知道之後呢?」
「已經知道我們現在的形勢,不會亂來的。」李鶯道。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
李鶯強忍不適,沒好氣的瞪著他。
這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法空很快收回了深邃目光,搖搖頭道:「他們還是動手了。」
李鶯瑩白的瓜子臉一沉,緊盯著他。
法空道:「有兩道反悔了。」
「哪兩道?」
「這便要你自己去查了。」法空道。
李鶯頓時惱怒的瞪著他。
法空微笑。
李鶯哼一聲:「算了,我會自己查的,……他們竟然敢糊弄我,也真夠膽!」
法空道:「看來你沒有潛心修煉的運氣了。」
「你只要提前說了,我提前布置便是。」李鶯道:「何必這般麻煩。」
法空搖頭道:「我如果說了,你一旦提前布置,恐怕還會有別的變數。」
「行吧。」李鶯道:「謝道純已死的消息何時會泄露出來?」
「已經選好了新的掌門。」法空道:「謝道純身死的消息傳出來,是一個陷阱。」
「嘿,新掌門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正是。」
「……好吧,欠你一次人情。」李鶯哼道:「就拿這一次的受傷相抵吧。」
法空微笑。
李鶯道:「怎麼,不滿意?我難道要白白丟臉不成?」
「……請指教吧。」法空道。
李鶯哼道:「來便來。」
法空放下酒杯,起身來到院中央。
李鶯也放下酒杯,玉手一伸,掛在遠處的長劍化為一道白光射過來,落到她玉手中。
她輕輕一抖劍,盈盈一泓秋水便灑向法空,明亮而輕盈,好像在明媚的秋日下潑出一碗清水。
法空手上忽然出現一道白光,白光迅速拉長,形成了一柄細長的光劍。
光劍迅速凝實,宛如一柄寒光迸射的長劍,與李鶯的長劍相遇,劍尖相抵。
李鶯的長劍頓時飛出去。
光劍繼續往前,刺向李鶯肩膀,李鶯竭力閃避,卻沒能避得開。
「砰!」她凌空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後背撞到了小院的牆壁上。
「哇。」李鶯吐出一口血。
她瞪大明眸。
法空手上長劍迅速消失,合什一禮:「得罪。」
「你……」李鶯知道自己與法空的差距在拉大,即使自己一直在拼命努力,一直在緊追不捨,卻沒辦法遏止這種勢頭。
可是萬沒想到,法空的劍法已經精進到了這般程度,尤其是修為,更是遠超想像的強橫。
法空道:「你這傷勢可不輕,去一趟端王府,向端王求助吧。」
「……你真夠狠的。」李鶯沒好氣的道。
這又不是苦肉計,自己是真被打傷了,不是假裝。
當然,這一劍的傷勢很古怪,有洶湧的力量在身體裡躥動,干擾自己的罡氣流轉,但並不傷害身體。
外人看去,自己確實是受了重創,是受了法空的重創,吃了大虧。
一刻鐘後,李鶯已經出現在了端王府,玉臉蒼白如紙,雙眼黯淡無華,憔悴得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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