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種物語 638.就算是我老了，消融在土裡，我也要將希望留在地上……
「嘛……這也是你的事情。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聽到星刻這樣釋然，沒有絲毫強求的回答，林德爾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
他已經活的足夠長久了，可以說見證了人類文明的開化，從從青銅與火的時代直到現在與光的時代，也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
但是，林德爾見過的無數「人類」當中，能夠像是星刻這樣明明很是強大到可以改變一切，明明可以隨心所欲的改變很多，卻是非常尊重他人自我意志的人，他是沒什麼可以參照的案例。
想當初，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林德爾能夠清楚的感知到眼前之人的強大。從他當時小小的身體當中他感受到了遠超於他身邊恩茲華斯的魔力量。那種隱含著的龐大氣息讓感知遠大於戰鬥力的林德爾對於星刻的第一印象是其實是「恐懼」。
林德爾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讓恩茲華斯去把關了，只要是危險人物就取消邀請的，可恩茲華斯卻把他帶到了冰島。但是既然客人已經來了，那就說明恩茲華斯認為這個奈賓老龍夢見的客人是安全的。
所以林德爾姑且出門迎接到了星刻。只不過為了試探星刻的人品，他還故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讓人火大……畢竟如果有什麼敵意就可以在距離龍之國遠一些的地方開戰了。
可是這樣的試探很快就結束了，因為三言兩語林德爾就發現自己錯了。
並不危險——這才是林德爾對於星刻的初步判斷。身為魔法使、身為年紀大了的長者，林德爾的第六感還是很好的。
一開始在他身上感覺到的危險只不過因為太過強大的力量讓階位較低的敏感生物產生的不安罷了。
恐懼的根本原因往往是自己的弱小無知。
但是這個有一點點不愉快的初次見面卻並沒有太過影響林德爾和星刻的相識。
接下來林德爾並無任何拖沓的直接將星刻帶到老龍的面前，將邀請星刻過來的目的講了清楚，而星刻也非常坦誠的告訴他們無能為力。
非常默契，沒有半點參雜虛假的第一次接觸就這麼完成了。
而林德爾的也對於星刻有了初步的了解——絕無僅有的強大氣息、沒有破綻的年幼外表、冷靜到冷淡的智慧、憐憫卻又客觀的態度……這些看似矛盾的真實都聚集在了一個人身上。
這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他的身上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秘密？他從何而來？又要到哪裡去？
僅僅只是在第一次接觸之後，和他一起生活了半天的林德爾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明明他見過太多人，一般人類他是很快就可以看穿的——這也是他越來越遠離人類族群的原因之一。
但就是星刻這樣的一個特例，明明昨天還很有興趣的想要慢慢看看龍谷，表示非常中意這裡的風景，但是他卻第二天早上卻就毫不猶豫的，看不出什麼留戀的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節制主義，故意讓自己不要盡興，也或許是想起了有什麼急事，又或許是什麼別的想法，但這些就不是林德爾能夠知道的了。
甚至是他最後說「要下次再來」的承諾也是被林德爾當成了，並不認為他真的會沒事兒再來一次……至少沒報什麼期待。
畢竟人類都是健忘的、善變的、多面的、混沌的，不能下什麼斷言。
三十年過去了。
要是放在以前，人類的一個世代已經完成了更替，甚至已經完成了從生到死的整個過程。經由幼龍被偷獵的事情，林德爾終於又一次聽到了星刻的名字，甚至還要感謝他的幫忙。
但是因為幼龍的安全而冷靜下來的林德爾卻又有了一中感覺，再一次聽到的這個名字，再一次產生了因果的這個名字，說不定過兩天就可以再一次見面了。這不是什麼定理，也不是什麼預言，而是一種直覺。
果不其然，幾天之後的一個融雪的早晨，林德爾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但又非常熟悉的「一面之緣」。
這傢伙幾十年過去了雖然外表換了全新的，但是內面卻是一點都沒有變化，還是那麼跳脫，那麼的無禮。卻又那麼的……有著親切感。
星刻他在打過招呼之後就直接要了早餐，林德爾沒辦法，只得在這個絕好的早晨為他準備了一些常餐。真是搞不懂，為什麼他會這麼特地的選擇在自己這裡，明明遠離人類社會的這裡，就連調味料都不是非常齊全的，除了精靈冶煉的海鹽，就只有風乾肉和乾菜的鮮味的而已。
而後在用餐的時候，林德爾時隔很久的聽到了有趣的故事，一個巨龍想要前往螞蟻之國尋找寶藏，卻被兩隻蜂王獻上的蜂蜜給勸阻了的故事。
雖然其他人可能感覺這個故事的笑點很低，但是對於林德爾這樣可以將故事中的角色對號入座的老……長者來說，這就是一個絕品的笑話。
這讓林德爾時隔很久的有了放聲大笑的機會。上一次他這麼笑出來還是自己的弟子上門拜師的時候呢。不得不感嘆這幾年的開心密度有些大了，就仿佛是要把前幾天幼龍被盜獵時，自己的憤怒和悲傷彌補回來一樣。
而後，早餐吃完的時候，故事講完的時候，星刻也終於將自己來到這裡的其中一個目的給引導了出來，那就是在問林德爾願不願意將龍之國遷移到其他更加適宜生存的世界之中。
雖然星刻引導出這個話題的前置條件真的是足夠長的，但是林德爾也終於聽懂了星刻想要表達什麼——
…………
對，不要笑。
以林德爾的腦內翻譯機制，將星刻彆扭的東扯西扯給整理一下之後精煉起來，就是這個意思。
真是個可愛的傢伙呢。
真擔心表達善意的方法這麼彆扭，會不會沒人喜歡他啊？而且從男孩子變成女孩子，這傢伙三十年裡是真的有好好的繁衍後代嗎？傳承對於短命的巫師而言可是大事啊……
腦袋裡瞬間閃過這些擔心之後，林德爾果斷的拒絕了星刻的遷徙提案。
並不是不相信星刻的眼光，也不是不相信星刻的人品，反而林德爾因為各種玄妙的第六感非常的信任這個只見了兩次面的朋友。
但是他卻依舊拒絕了。
不是因為別的，僅僅只是因為他的自私和懶惰而已。他已經在這個世間遊蕩了太久，然後又在這片山谷悠哉了太久，已經沒有了想要去開拓新天地的心勁。
他現在只想要度過一個安然的晚年時光，然後將自己像是雪一樣融化在這片土地里，滋養這片養育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地。
這也是這條山谷之中全體智慧龍種的決定，他們對於這片土地的眷戀之情比之林德爾還要深沉得多。他們原本就是大地、天空和水的孩子，眷戀著母親，依靠著母親，而最後反哺著母親、回歸母親的懷抱……這又有什麼錯呢？
說是他們被隱居的生活磨滅了意志也好，說是他們被沒有戰火的安穩時光消磨了野性也好，但是唯獨沒有辦法否定就是他們生於長於這片土地的感情。
這是僅僅只用了兩三百年時間就將自己的生存環境摧毀的醜陋不堪，骯髒不已的人類所無法理解的感情。
人類無法理解被他們所摧毀的自然環境，究竟是用了多少億年的時光才將他們孕育出來的，也不知道這份就連「養子」也非常理解，非常珍惜的「愛意」究竟是如何的深沉。
正是這份純粹的愛，這份被人類所否定，所吞噬，所玷污的愛意，才讓龍種成為大地的寵兒，賜予了他們自然的加護。
但也就是這份愛意也讓龍種做出了和這個世界「同生共死」的決定。
而林德爾只是他們的代理髮言人。
星刻笑著說他羨慕林德爾的幸福。但是林德爾去有些不解他到底在羨慕什麼。
是羨慕他受到自然的加護，身為魔法使嗎？還是說羨慕他能夠在這片土地養老？又或者是羨慕他和這片土地的感情，擁有自己的歸處？
總不可能是羨慕他可以死後可以回歸這片土地吧？這個沒什麼好羨慕的，只要是生者，誰都可以做到。
所以這傢伙一定是在嘲笑我吧！諷刺我像個躺在搖椅上等死的老翁一樣。林德爾在心裡確認。
雖然林德爾很想告訴他，他作為魔法使的另一個能力就是可以治癒一切疾病的「藥之手」，就算是「等死」也要等到大氣之中的魔力真正枯竭的三四百年之後，但是想想林德爾還是覺得算了。
因為三四百年之後回歸和現在立即回歸也是沒什麼區別的……多吃幾頓飯而已。
短命種、長生種，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沒有區別的，大家都是有限的生命，長短不一樣而已。所以大家都追尋著自己的歸處，也是沒什麼不好的。
反而是讓林德爾無論是用短命種的眼光還是長生種的眼光都看不太明白的星刻，這個人更加神奇一些，更加的讓林德爾好奇。
原本林德爾還想要用言語來探尋一下星刻的秘密的，但是卻又被這個彆扭可愛的傢伙給躲過了。最多也就是知道了這傢伙其實也和普通的人類不一樣而已。
緊接著，林德爾的弟子，洛蒂楊森就回來了。
也正是借著向星刻介紹介紹弟子的機會，林德爾才知道這傢伙其實很長時間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他或許是是經歷了什麼吧？
但也應該說真不愧是他嗎？真正捻滅了林德爾開拓新天地的心勁的原因，很快就被他發現了。
一生不曾與人結合，沒有後裔，作為半個弟子的恩茲華斯也早已獨立的林德爾，他真正的發掘出了自己的有緣人。
能夠完美的繼承他的技藝，傳承他的思念的孩子，一個小小的。
乖巧、怕生，但是在心中卻依舊有著自己的堅持的信念，就是這樣的一個受到精靈所眷顧的孩子林德爾第一次感覺到了，與其將自己所積累的人生帶到土裡，消逝在世間，其實傳遞給她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就算她傳承了我的知識和理念，這也不是她這樣的年輕人也必須要和我一樣被限制在龍之國的理由，她還有著她的世界，她的未來，她還要代替我去觀賞更加多彩的世界呢。所以她能夠繼承我的傳承，卻不能繼承我的責任——林德爾就是這樣做出的的決定。
所以，能夠讓完成自己的遺憾，讓一切都變得完美起來的鑰匙，現在就在他的眼前。
————
「嘛……這也是你的事情。」
「對呀，這是我做出的決定，但是你能不能按照我的意願，幫我一把呢？星刻。」
林德爾微笑著向著這個只見了兩次的友人請求道。
而星刻也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道:「果然……你還是沒有死心的啊。」
「不過也是，你要是死心了那才是我的眼光出了問題呢。」
「哈哈，看來落在套路里的人是我才對啊。」林德爾自嘲道。
而一旁的洛蒂卻又些不解的看著師傅和教授兩個人互相打著她根本不懂得啞迷。
「說吧，你所謂的意願……是什麼？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不介意浪費一段的時間。」
反正星刻的時間多的是。
「嗯，謝謝。」林德爾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嚴肅的開始講述起了自己的計劃:
「就像剛剛我所說的，我不會隨你到其他世界安家，這條山谷里的龍也不會，但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長生種物語》，微信關注「熱度網文 或者 rdww444」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