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在不在家。」
溫然略一沉思,掏出手機,撥出方芷薇的號碼。她父親顧岩上次還跟她說,讓她有時間關心關心方芷薇。
因著方教授生前和顧岩是朋友,死後,又把自己捐獻給了醫學,出於人情,顧岩讓溫然有時間就關心一下方芷薇。
只是,她最近一直忙,就把這事給忘了。
白一一點點頭,眸光溫和地看著溫然。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不是方芷薇的聲音,而是方家的阿姨,「喂,溫小姐。」
「阿姨,薇姐呢?」
溫然眼裡閃過一絲詫異,語氣溫和地問。
「我們家小姐剛睡下,溫小姐,我正想著給您打個電話的,沒想到您的電話就打了來。」
「阿姨,有什麼事嗎?」溫然眸底掠過一抹思索,輕聲問。
聽阿姨的口氣,應該是有事的。若不然,也不會說給她打電話。
果然,過了片刻,阿姨焦急地聲音傳來,「溫小姐,我們小姐可能患了抑鬱症,自從方教授去世之後,她的精神就一直很差,脾氣也越來越壞,整個都不對勁了。」
「阿姨,可能薇姐只是悲傷難過,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不是我想的,是我聽見了小姐講電話,她說,她不需要治療。後來我跟著她,看見她是去心理診所。」
溫然聞言,眉心擰了起來,「阿姨,你別著急,我一會兒去你們家。要是薇姐真的嚴重,我會勸她接受心理治療的。」
「溫小姐,謝謝你,我們小姐平時也沒什麼朋友。其實,從她和顧醫生分手後,她的性格就變得內向了,和她平日的朋友都不怎麼來往。現在方教授去世,她更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聽得出來,那阿姨對方芷薇是真的好。
說到後面,溫然聽見她聲音都帶著一絲哽咽了。
她又安慰了兩句,才掛掉電話。
「一一,可能你猜對了,方芷薇患了抑鬱症。」溫然眉心輕凝,聲音有些沉重。
「那你去看看她吧,她留在這裡,一會兒那幾個小家醒了,我看著。」白一一對方芷薇的感覺,有些複雜。
可能是因為顧愷的關係。
她不恨方芷薇,只不過,讓她和方芷薇做朋友會覺得彆扭,如今方芷薇的父親的離世,又多少和她有點牽連。
她和方芷薇,就更不可能成朋友了,從此以後,她只能是方芷薇的仇人。
若是她哪天想通了,放下了,或許能不恨她。
「方教授和我爸是朋友,他又為醫學做奉獻捐了自己的遺體,我爸有讓我多關心薇姐的。她現在對你的態度,你別在意,總有一天,她會想明白的。」
時間是這個世上,最好的良藥。
不論多深的傷口,多痛的記憶,都會在時間的洪流里淡去。
溫然自己就是如此,曾經的痛與恨,如今在她而已,都可以雲淡風輕的說出來。不是她多麼善良,而是那些東西真的淡了。
她心裡被自己所愛的人占據著,不願意花時間去記著那些討厭的人和事……
「但願吧,反正我也阻止不了她是恨是怨。」
乾脆就不去想那麼多。
溫然離開後,白一一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里,很是無聊,她上樓,去兒童房裡,那四個小傢伙一個睡得比一個香,完全沒有醒來和她玩的跡象。
白一一在兒童房裡待了一會兒,走出房間,又下樓坐在客廳沙發里,撥出顧愷的電話。
不管她多麼不願意和顧愷聯繫,都必須打這個電話。
可能對方很忙,鈴聲一聲聲地響著,就是沒人接聽。
白一一撇了撇嘴,抱怨了一句,卻聽見玄關處,傳來腳步聲。
以及,手機震動聲。
她一驚,騰地從沙發里站起身,朝玄關處看去,視線正好撞進一雙深幽如潭的眸子裡。
已經有一個星期不曾碰過面的人,卻在她打電話給他時,突然出現在了她面前。
白一一受驚不小,心跳的速度一下子就亂了節奏。
她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眸子閃了閃,垂眸,掛掉手中的電話。
「我在門口剛好遇上然然,她說你在這裡。」顧愷視線一直停落在白一一身上,眸光閃過一抹深邃,邁著修長的雙腿來到沙發前。
他高形高大,往那裡一站,便比白一一高出大半個頭,一股壓迫氣息頓時朝她逼迫而去。
白一一哪怕是站著,也覺得鬱悶。
「找我什麼事?」
顧愷今天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沒有前兩三次碰見她一樣,甩給她一張冰塊臉,看她的眼神也是漠然。
他坐進沙發,拿了一個蘋果,挺抜的身軀便靠進沙發里,舒展開修長的雙腿,清脆的咬了一口,神色清冷地看著她。
白一一剛才雖想打電話告訴他,但沒想到,他會突然間和自己面對面。
電話里說,她覺得比這樣說更自然一些。
此刻面對他,總感覺一股壓迫感籠罩著自己,她不禁有些小小的緊張,想到上一次,因為那個話題,顧愷就發了火。
她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在心裡醞釀了一下,組織好語言,儘可能說得雲淡風輕:「我明天要回鄉下去陪我媽媽過年。你要是忙,可以讓瞳瞳跟著然然,要是不忙,就陪瞳瞳過年吧。」
顧愷的好心情,被白一一的話給破壞了,他英俊的五官線條冷了下來。
看著她的眼神,越發的深了一分,猶如望不見底的深潭,令人心悸。
白一一見他不說話,只是沉沉地盯著自己,她抿抿唇,繼續說:「你去年出了國,是我陪著瞳瞳過年的,今年讓瞳瞳跟你過年,也陪陪顧院長。」
「你初幾回來?」
顧愷一開口,就把白一一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沒打算回來。
儘管她之前試過,只是離開了十天就因想念瞳瞳而受不了的回了g市,但這一次,她安慰自己,她不是不要瞳瞳,只是分開住而已,她隨時會回來看瞳瞳的。
見她垂下眼帘,不敢看自己,顧愷狹眸微眯,冷冽勾唇,「白一一,我之前說的話,不是嚇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