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造型工作室。
褚千歲坐在這裡已經快兩三個小時了。
時間越久她心裡越是鬱悶。
髮型師將她推到鏡子面前的那一刻褚千歲不由自主地閉上眼。
啊呀,絕對燙成了個鬼樣子。
「千千姐,你看看,我覺得效果不錯,跟你原來那個是一樣的。」髮型師對自己的手藝還是蠻自信的,見褚千歲一副不想看的樣子便極力勸說著。
開玩笑,這可是他老闆好友的女朋友,得罪不得啊。
「啊,」褚千歲差點習慣性的大咧咧地說行,幸好立刻反應過來,只好逼著自己換了副甜甜的嗓子,膩歪歪地說:「好~」
褚千歲是搞不懂她妹妹褚千千每句話後都加個波浪號累不累,總是甜甜的,她都替那些男人感到視聽覺疲勞了。
再不願意,她眼睛也不是瞎的,總得接受眼前的事實。
褚千歲乾脆地刷得睜開眼,動作之猛把旁邊的造型師都嚇了一跳。
這一眼,哎呀我去。
黑長直立刻成為亞麻色貴婦浪頭。
平時看褚千千頂著這頭長捲髮,褚千歲倒覺得沒什麼,小年輕嘛,要得不就是這種韓范兒?可怎麼到了她腦袋上她就這麼不能接受呢。
「千千姐,你覺得還行嗎?」髮型師的臉色不無得意之色。
「嗯,行。」褚千歲還在拼命給自己心理暗示,只能敷衍他。
髮型師到沒在意,隨口問了句:「千千姐,你什麼時候把頭髮拉成黑直了?我之前沒看見你來店裡過啊。」
褚千千作為銳行老總戎錚的正牌女友,一直都是他們工作室的常客,三天兩頭都得來一次,就是最近奇了怪,幾周都沒來了。大家都在猜是不是和戎總出去玩了?但是聽他們老闆說褚千千失蹤了一周。
結果幾小時前,褚千千突然出現在工作室門口,嚇了所有人一跳。現在來看,這之前是和戎總吵了架所以換了髮型換心情?
褚千歲表面上不動聲色,見髮型師隨意問起,也就隨意的回答:「就想任性一下嘛,誰叫戎錚氣我啊。」
她悠悠而道,話音里幾分小女兒家的姿態,恰到好處的模仿了褚千千這個正在戀愛的「少女」的樣子。
髮型師一點都沒懷疑哪裡不對,彎著腰給褚千歲的髮型做著最好的打理。
「對了千千姐,你可別嫌我們多事哦。剛才我們老闆已經給戎總打了電話告知他你在我們這兒了,他應該馬上就會到了。」髮型師一邊小心翼翼地說,一邊仔細地觀察著褚千歲的臉色變化。
果然,褚千歲皺了皺眉,撅了下嘴,但不快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不見。
褚千歲鬱悶地說:「真是的,來的時候就告訴你們不要說了啊,我可是還在生氣啊。」
「對不住對不住了。」髮型師嘴上道著歉,心裡還是想著下次要是再遇上這樣的事,還得這樣做。他當時告訴老闆,老闆高興地說要獎勵他兩個月的工資。他們這些人啊,把上層人伺候好了日子就好過了。
褚千歲閉了閉眼,又睜眼道:「他什麼時候來?」
「馬上!馬上!」
「......那行吧。」
褚千歲表面上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其實心底早就亂成一鍋粥。
沒想到她逃避了幾天,最終還是得面對戎錚。
時隔六年,他是當年的那個樣子嗎?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嗎?
明明她恨不得他被千刀萬剮,卻要欺騙自己扮成那個愛他至深的褚千千。
「千千姐,戎總來了,就在外面等你。」髮型師可能都沒察覺到自己略顯雀躍的語氣。
「知道了。」
褚千歲站起身,亞麻長捲髮,純白高腰連身蓬蓬裙,看著落地鏡中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自己,褚千歲心想再忍忍,忍過這幾天她就可以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
高跟鞋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噔噔噔,噔噔噔。
每一步都踩在褚千歲的心尖。
髮型師幫她打開門,她邁了一步出去,再一抬眼向他看去,頓時就忘了收回另一隻腳。
她不想承認這一瞬間她幾乎要慟哭出聲。
他坐在沙發上,還是西裝革履,正經得不行的樣子,可是那挺拔的身姿又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他的面容依舊是隨時秒殺眾人的驚艷,可是又不像六年前,現在的他,臉上完全沒有青澀這樣的字眼。
看起來更可靠有擔當了呢。
但是,關她鳥事?
要不是心裡還記著褚千千拿命相要的事,褚千歲現在就想上去呵呵他一臉。
可是心裡厭惡是厭惡,但面子上還是得做足功夫。
於是褚千歲穩了穩情緒,拿出那些奧斯卡影后的水準,又是嬌羞又是幽怨的踩著小高跟朝戎錚走過去。
「誰讓你來的,哼。」
褚千歲在戎錚面前站定,腦子飛快地催眠自己,強硬地把自己的主觀感受從腦海里趕走。
就當是玩角色扮演遊戲好了。
可是褚千歲哪裡想得到,角色扮演遊戲也會這麼難。
褚千歲的話里不無責備,戎錚自然聽得出來,他上下打量褚千歲,腦海里浮現起不久前下屬呈上來的那張照片。
有著黑長直的褚千千。
嘖嘖。
戎錚嘴角噙著壞笑,像是在醞釀什麼陰謀似的,褚千歲看得頭皮發麻,正想著自己是不是露破綻了趕緊找話補救,戎錚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朝自己拉近。
「皮是痒痒了還是沒繃緊啊?」
時隔六年第一次聽他說話,竟是這樣的場景。還是那麼溫潤如玉,實質卻還是耍流氓。
「你、你說什麼呢。」略微顫抖的話一說出來,褚千歲簡直想要掉自己的舌頭,她一緊張竟忘了模仿褚千千的聲音,雖說兩人是雙胞胎,可是在很多地方都是有差別的。
比如聲音,褚千千更像少女,而她更成熟。
果然,她話一說完,戎錚就沉默了。
要不要說點什麼補救?戎錚應該不記得她褚千歲了吧。應該......不會記得的。
戎錚沒讓褚千歲忐忑太久,他輕笑了聲,捏了捏褚千歲的腰:「一周不見,長了不少肉嘛。我還以為跟我賭氣你會瘦好多呢,本想著讓玉盤居的大廚給你備上你最愛吃的菜,現在......嘖嘖,我看就不用了吧,這麼胖,我怕是抱不動了。」
轟!
羞憤欲死!
竟敢說她胖!
她褚千歲最討厭別人說她胖了,她這不是胖,是豐腴,胸大有什麼錯?非得像褚千千那樣瘦得跟白骨精似的才好看嗎?沒想到戎錚現在竟是這麼個口味!
心裡雖是把戎錚從頭到腳鄙視了個遍,可褚千歲還得乖乖做好分內的事:「抱不動?那行啊,分手吧,我找別人抱去。」
分手吧分手吧,褚千歲不抱希望的默默祈禱。
她心知肚明戎錚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之前褚千千百般使計都沒能和戎錚分手,她就這麼簡單的說,戎錚更是不會在意。
戎錚眉毛一挑,突地站起身,牢牢地捏著褚千千的手要往外走。
「想跟我分手?千千,膽子大了啊,我還沒說收拾你呢,今晚你給我等著。」
說著褚千歲就被戎錚連拉帶抱地塞進了外面車子裡。
工作室的一干人等一邊點頭哈腰地恭送兩人一邊默默地在心裡留下兩行血淚:這倆恩愛狗可算走了,再不走還要不要單身狗活?
這邊車子裡的褚千歲心裡正不斷地罵著戎錚。
這個臭男人,仗著體型和力量優勢一直禁錮著她的腰不讓她動,真是隨時隨地都要占夠便宜。
一路暢通無阻,司機很快就將車子停在街邊,戎錚帶著褚千歲下車,褚千歲抬頭一看:喲,這不還是玉盤居嗎,戎總可真是疼愛.女朋友啊。
呸呸呸,褚千歲又想抽自己,自己這副酸的不行的想法是什麼鬼?
戎錚讓人領著褚千歲往裡走,自己打了個電話,褚千歲不走,就在一旁聽著。
戎錚見她此舉反而笑得更邪惡:「......對,都收拾乾淨了,我們今晚要住進來,不要讓我看見任何的髒東西。」
那邊應了聲之後戎錚便滿意地掛了電話,笑意滿滿地看著褚千歲。
別笑了,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褚千歲心裡不悅的想著。
戎錚對她做了一個口型:
今晚給我等著。
褚千歲頓時大驚,戎錚他.....好像不是再開玩笑,都是成年人了,褚千歲很明白戎錚要幹嘛。
臥.槽。
「我想去洗手間。」褚千歲這回是真的勉強地笑笑,灰不溜秋地往玉盤居里跑,隨便找了個無人的廁所,關起門來就撥通了一個電話。
「褚千千!你給我解釋解釋!你不是說他從來不碰你嗎!!你敢騙你姐我,老紙不想和他那啥啊啊啊!」
縱然褚千歲再惱怒,電話那頭仍是笑眯眯地跟她解釋。
褚千歲再一次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倒了血霉吧,不然怎麼會遇上這麼狗血的事。
現在這樣,還得從一周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