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因為皇宮離雲渃宮不遠,二人並行走著,後面的馬車緩緩跟著。
「你怎麼知道皇上一定會應了你的請求?你一早就準備來硬的了?」
漓箬輕笑,眼底泛著層層微波,蕩漾至眼尾,煞是好看。
「嗯,歷來皇上都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但漓國皇上是個例外,在他認為,不服管強硬有主見的孩子,更是可塑之才,也更深得他心。所以,對於這件事,我越強硬自然越好。」
葉姝華挑眉瞭然,「那接下來請東方瑤出府的事就是你的了,我還有另外的事情處理,走了。」
說完,她回身,跳上了馬車,竹影和吉翠駕著馬車駛向街區。
「哎,你去哪兒啊?」
漓箬的話音終究是沒追上坐在馬車的人兒。
馬車一路向北,穿過交錯縱橫的街道,來到米酒巷。
「小姐,我們來這兒幹嗎?」吉翠好奇地左顧右盼道。
這條街巷很普通,沒什麼特別,因為巷子又窄又暗,看樣子鮮少有人來。
葉姝華沿著巷子朝里走著,眼神四處瞟,道:「來這兒找人。」
「找誰?小姐在漓國還有認識的人?」
「不算認識,但知道,他應該會來這兒,今兒正好來碰碰運氣。」
葉姝華說著,已經走到街巷盡頭,盡頭是一家米酒店,這條巷子也是因為這家米酒店而起的名字。
竹影一直默不作聲跟著,側耳一直聽著,警覺查探周圍有沒有危險的存在。
到了門口,葉姝華上前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婆。
她看到來人,便把一個牌子順勢掛在了門外的把手上,牌子上寫著售罄二字。
蒼老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今日的米酒已經賣完了,明日再來買吧。」
話音剛落,她就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葉姝華收手,興致缺缺,轉身離開道:「看來沒遇到,走吧,明日再來。」
吉翠始終雲裡霧裡的,不知道小姐到底在找什麼人。
但她也沒再問,只是心裡疑惑著。
出了巷子,葉姝華又吩咐竹影幾句,竹影便沒隨著馬車回府,而是去了相反方向。
她回雲渃宮時,正好和東方瑤打了照面,她正準備駕馬離開。
雲渃宮門口,東方瑤一襲鵝黃色交領窄袖衣裙。
襯得她嬌柔之餘還有幾分明艷。
她笑,眉眼彎彎,五官柔美得像一隻正在笑的小貓。
乖巧可人,卻無端透著幾分不正常的詭異。
「二皇妃如願了,你果然不似傳說中那般,倒是格外的聰慧睿智。」
葉姝華眉峰微挑,「傳說中那般,哪般?」
她又掩嘴咯咯一笑,「當然是華國京城盛傳的煞星郡主了,不過,到底是傳言,真不可信。」
「走了,幾日後我們再見。」
說著她抬手置在臉頰一側,晃動著玉指,擺手再見。
葉姝華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眸光深沉,暗自琢磨著,她不喜歡漓箬,卻在關注自己。
她,什麼目的?
葉姝華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就見到又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
待對方走近,葉姝華也看清了來人。
她垂眸算是行禮,道:「三皇子殿下來雲渃宮是找我夫君?」
他神色冷淡疏離,眼神也是如石頭般冷漠。
「我是來找你的。漓箬體內的毒,還請你務必解了,你是絕命醫師,想來是有法子的。」
葉姝華很意外,「我不過是浪蕩虛名罷了,手裡沒多少能耐,再說了若我能解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不過,我倒是聽說漓國有個叫藥九的人,他能解漓箬體內的毒。」
漓朔抿嘴道:「藥九你永遠也找不到他了,所以還是不要寄希望於這種渺茫中。」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剛走一步又停下,道:「他殺了我哥哥的事,我永遠不會原諒他,我對他的關心,也絲毫沒有兄弟情,都不過是利用罷了,也希望你別誤會。」
望著他走遠的身影,明明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可卻像是踽踽獨行的老人一樣,透著無盡孤獨。
葉姝華打了個冷顫,收回思緒,不再去想他,舉步回府。
「他說永遠都找不到藥九這個人了,他是知道藥九是誰?永遠找不到,是他死了嗎?」葉姝華往嘴裡塞了一塊點心,細嚼慢咽咀嚼著。
漓箬似乎根本不關心藥九是誰,也不關心漓朔的話,只一門心思往她懷裡鑽。
頭緊緊貼著她的頸窩,舒服又安心道:「反正我不管他活沒活,現在我的命可是交託在你手中了,你可得救活我。」
葉姝華被他拱得脖子一陣癢,向後躲去,他就像是黏上了一樣,依舊緊緊貼著她。
就這樣,葉姝華坐在軟榻上,側著身子靠著軟榻高枕,他則靠著她。
葉姝華見躲不過,也不理他,任由他這麼靠著。
她伸手又拿了一塊置在腿上盤子裡的點心,點心甜糯可口,入口即化,很是好吃。
她邊咀嚼邊思忖自己剛才的猜測。
怕是十有八九是了。
面上不免又浮現擔憂,那接下來,就必須得找到他,這算是她能救漓箬最後的希望。
只希望自己的記憶沒有偏差,他說的也是真的。
「哎,漓箬,漓朔想利用你對抗那幾個皇叔,從而他想奪得太子之位,你怎麼想?你是願意幫他,還是,你也想要那至尊之位?」
葉姝華叫他的新名字多少還有些不適應和拗口,總覺得不如殷子荀順口。
漓箬整個上半身趴在她身上,臉貼著緊握,溫暖柔軟。
緩緩睜開雙眸,睫羽下是一雙黑亮的瞳孔。
瞳孔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也沒有任何情緒涌動。
就像一潭死水一般。
「幫吧,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這也畢竟是父皇從平平無奇的小兵一路當上將軍又披荊斬棘打退敵國護下的江山。那幾位皇叔,不過是沾了我父皇的光,從平頭百姓變成了皇族,有什麼資格,來搶奪這個江山?」
葉姝華垂眸,看著右肩,僅僅靠著她的漓箬。
聽著他的話,這個故事好像有幾分熟悉。
「這是,那個你帶我去戲班看的戲上所述?」
漓箬點了點頭,臉頰在她頸窩上下滑動著,弄得她更癢了。
但她無暇顧及,而是又道:「那你母親,我是誰殷夫人他們一直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漓國皇上的故事,還把你養大?他們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如此一說,她細細想來,好像殷家夫婦一直都沒有過大的反應,他回漓國她也沒聽說殷家夫婦有什麼動靜。
「是,他們一直都知道。其實,當年決定丟棄我的不是如傳言那般,而是皇后決定的,但是皇上於心不忍,便送信給當時他還沒參軍前結識的雲遊四海的殷家祖父,當時祖父於他是他國恩師,是異國知己,是就算隔著兩國的恩怨在,也極為深厚的友情。」
「他知道這件事只能交給祖父我才能活,也剛好殷家夫婦臨盆,孩子難產胎死腹中,生出來已經是死胎,我也剛好被祖父帶回,就充當了他們的兒子。」
提到殷家夫婦,他聲音變得柔和許多。
腦海里也不斷回憶過往種種。
「他們真的待我視如己出。只是,到頭來,我還是不能為他們盡孝,現在只能做漓箬,不能做殷子荀。」
「如果漓朔做了漓國皇上,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漓陽城,雲遊四海,這樣,也可以去殷家,好好盡孝了、」
「但願能如此吧。」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他最期望的結果。
「不過,這些是殷家夫婦告訴你的?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也一直沒告訴我。」
回想之前,她可是最後了,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你可還記得春節前夕我回了一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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