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日持久的四赤陽陣開始慢慢消散,青陽道那充滿生機的春天氣息也魚貫而入,淨化著陣內的血腥和焦糊。
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一切的一切,總算是結束了。
徐越仰頭,看著一點點露出來的天空,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感,也如潮水湧上身心。
但他沒有休息,強撐著意志,轉頭看向陸九州。
此時,白衣劍仙的目光,依然注視著黑龍劍崩潰的地方。
對他這種劍修而言,劍不僅僅是兵器,更是值得信賴的夥伴和朋友,每一把劍的隕落,都代表著一位好友離去了。
徐越想了想,猶豫地問道。
之力,早早埋藏在了黑龍劍中,並設下了禁制,在關鍵時刻,用以重創左青玄。
」陸九州微微低頭,開始訴說所他知道的一切。
百年前的天晴之海內亂,在針對徐越的反叛陣營里,段牧天和左青玄,其實並沒有從屬關係,二人之間更多的是合作。
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左青玄始終不願意和段牧天與宗擎等人一樣,光明磊落地走到台前,反對徐越,而是一直隱於幕後,做一些外人不知曉的事情。
比如,支走古行舟和莫道,欺騙玉麒麟玉衡,勸說三千劍宗等……他似乎,一直不願意在世人或者徐越的眼中,暴露自己的立場。
而這種做法,除了讓段牧天頗為鄙夷外,也讓他心中起了警惕。
左青玄,為什麼如此小心翼翼他有什麼秘密,是絕對不能被發現的嗎這種疑惑,一直到五年前的帝山之戰,達到了頂峰。
當時,天魔嶺的魔辰等人已經魔變,各宗摒棄前嫌,合力圍殺天魔嶺的弟子。
在一次戰鬥中,段牧天為了證明自己不比徐越差,竟用黑龍劍主動接觸妖魔的煞氣,整個人繼而變得狂暴無比,再進一步,就離魔化不遠了。
這時,左青玄的做法就相當耐人尋味。
他似乎對妖魔的煞氣極感興趣,積極出手幫助段牧天排毒後,目光就不停關注著可以煞氣的黑龍劍,並若有若無地試探著段牧天。
這可不是平日裡那個沉著冷靜,深藏不露的青衣書生,該有的反應!所以,當時段牧天就順水推舟,一邊讚嘆著青元仙國的淨化之術,一邊以請求的方式,將黑龍劍交與左青玄,讓他幫忙淨化劍體。
也是這時,他留了個心眼,將封禁之術刻寫進了劍內,以待不時之需。
其後的五年裡,左青玄不停研究和使用著黑龍劍,讓他不知不覺間沾染上了黑龍劍的劍氣,也在身體內播下了封禁的種子,而段牧天也一直沒有催促還劍之事,就算偶有機會提到,對方都以淨化尚未完成來推脫了。
這讓段牧天更加懷疑,左青玄有問題!真正讓他確信這一點的,就是在北海涵洞的地下廣場裡,那些遍布在贗品過去碑周圍的水晶!第一眼看到那水晶,段牧天就覺得熟悉無比,可卻有些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直到後面,在與徐越的戰鬥中,他才猛然記起,這水晶不就是百年前在天晴之海,左青玄使用過的嗎!當年起事的前夜,段牧天尋到左青玄住處,想商量一些具體細節,卻意外撞見他在使用這水晶催動某種力量,隨口詢問下,左青玄回答說這水晶是用來加強本體與分身之間的聯繫的,段牧天點了點頭,也並未多想,繼續轉論他事,這東西就漸漸被埋藏在記憶深處了。
可哪知再見,已是生死之時!發現了這一驚天大秘後,仙域的兇案和青元仙國的陰謀便劃上了等號,而段牧天也想過立馬停止戰鬥並告知徐越,可他卻敏銳地感覺到,在那遍布水晶的涵洞裡,自己一舉一動都完全被監視了,好似有無數雙眼睛,無數道感知,正通過那些水晶看向自己,只有自己說話,亦或是傳音,水晶後的人,定能在第一時間察覺!所以,他才會在最後的臨死一刻,說出了那兩句模糊不清,也讓徐越無比困惑的話。
一切的迷霧,揭開了。
徐越低語,腦中不由回憶起段牧天那副氣質天成,自信堅毅的模樣,緩緩捏緊了拳頭,牧天神宗的道子,確實無比的厲害,不管是做為曾經的兄弟,還是後來的敵人,他都是令人敬佩和忌憚的存在,可以說,他是徐越這一生,最強大的同級對手!沒錯,哪怕是左青玄給徐越的壓迫,也遠沒有段牧天那樣強,前者多像陰暗角落的刺客,讓你防不勝防,後者則是在正面戰場上,擺開陣勢,堂堂正正將你擊敗!片刻後,徐越收回思緒,追問陸九州。
陸九州輕笑,道:陸九州說完了,現場沒了聲音,空氣都寂靜了幾息。
直到徐越那悲戚的聲音,再度響起。
沒錯。
正如之前徐越感應到的那般,眼前的這個陸九州,不過是一縷無根無萍的殘魂罷了,真正的老陸,還是死了,死在了數個月前,那無人知曉的莫名之地。
聽著徐越的質問,陸九州淡然地笑了笑,緩緩道:隨著四赤陽陣的慢慢剝落,越來越多的陽光照在他和煦的臉上,讓他的魂體越加的虛淡了,遠遠看去,竟有一種絕世的悽美之感。
四赤陽陣徹底消散了,而一道哭腔,也突然出現在了陣口。
藍色的長髮在山風中飛舞,藍色的長裙如夢如幻,藍晴來了,拖著虛弱的傷體,不知什麼時候登上了聖山,此時滿臉是淚地看著那無比熟悉和思念的劍魂。
聽著那崩潰的哭聲,陸九州卻是一怔,隨後既沒有傷感,也沒有跟著哭泣,而是身形一閃,來到了藍晴面前,露出了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
聽到那憐愛的聲音,藍晴心中所有的責怪和幽怨都煙消雲散了,哭著向前,想緊緊擁抱對方,卻穿魂而過,求而不得。
藍晴梨花帶雨,如泣如訴,這一刻的她,和那個愛哭的小妹一模一樣,惹人憐惜。
陸九州的身體也在這時越來越虛淡,幾乎透明,最後,他帶著飽含歉意的神色,來到抽泣的藍晴身前,將全身僅剩的一點力量,全部凝聚到了手上,輕輕撫摸向了藍晴的臉頰。
這一次,虛幻的手掌終於有了些許實體,拭去了藍色水晶般的眼淚,那殘魂冰冷的觸感,也將永遠留在藍晴的心間。
陸九州溫柔的俊臉上帶著灑脫,最後寵溺地揉了揉泣不成聲的藍晴,隨後轉頭,看向了沉默的徐越,和淌淚的夏驚仙。
言語隨風散,白衣飄若仙。
帶著凌厲的劍意,奇峰一役崛起的散修,仙絕榜排名第二的陸郎,今後將化做一顆星辰,永遠守護著仙域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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