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轉折的太快,以至於嚴顏都沒有反映過來!
原本,他與他的部下,對於這一次的行動,心中都憋著一股子勁。
想要不負張任的付出。
借著張任用命爭出來的機會,好好的殺一殺這劉成的威風。
讓這殺豬出身的劉成,以及劉成背後的狗賊董卓,再不敢覬覦益州!
為了取得比較好的戰果,他還特意將對待劉成的事情上,態度極為堅決的好戰分子張翼,給安排了一個急先鋒的職位。
結果,這追擊才剛剛開始,張翼已經被擒,他手下的兵卒,盡皆放下武器,露出左臂,進行投降
嚴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些兵卒們,袒露的左臂上,眼中逐漸明悟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嚴顏雖然是一個武將,但也是讀過一些史書的。
想起了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為劉氏者左袒』!
這是將自己等人,給定為了亂臣賊子!
這是站在了大義上面,對這些兵卒們進行了施壓!
嚴顏明白了怎麼回事,心中顯得沉重。
他原本以為,這一次的事情,只是對方逃竄,自己出關進行追殺,擴大戰功的簡單事情。
卻沒有想到,頃刻之間,這事情就變得複雜化了。
變得朝著更高層面發展了!
他的內心,如同面色一樣沉重。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遇到了極大的考驗。
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這個天大的難題,出乎了他的意料,直接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需要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這個難題給解決。
否則,就是滿盤皆輸!
但是,這個難題極為難解決!
因為對方,確確實實就是代表著天子過來攻伐益州的。
根本不用看他就能夠知道,對方手中拿著的天子詔書,一定是非常真的天子詔書,半點假都不會有。
對方占據著大義。
為劉氏者左袒!
這個時候,不要說是自己了,就算是劉益州在這裡,也不敢就將右面的胳膊給露出來。
漢家天下,如今確確實實變成了一盤散沙。
有分崩離析的趨勢。
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當著許多人的面,說要對漢室如何如何。
尤其是這些還做大漢朝官員的人。
大漢朝以孝治天下。
這個孝,可不僅僅只是兒子對父母,晚輩對長輩。
還有臣子對君主!
畢竟天地君親師嘛。
嚴顏只覺得,自己腦子嗡嗡的。
他畢竟只是一個帶兵打仗的將領,打仗才是他的強項。
眼前自己所遭遇到的這些,已經完全脫離了打仗的範疇。
他的腦子,在高速的運轉著,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化解這次危機。
而劉成卻不會閒著,任由他這樣,給他充足的機會做這些事情。
此時的劉成,已經一手拿著大鐵戟,一手拿著天子詔書,騎著青狐馬,帶著那些已經左袒的西川兵卒,以及列成軍陣的五千兵馬,朝著看到這意外的情況,而選擇駐足不前的嚴顏主動迎了過去。
「我乃大漢皇叔!奉天子詔討伐不臣!
劉焉私自製作天子冠冕,乘坐天子車攆,不臣之心,已經昭然若揭!
順者生,逆者死!
為大漢臣民者左袒,為逆賊劉焉者右袒!」
劉成距離嚴顏大隊人馬兩百步左右的距離停下,一手持著大鐵戟,另外一手持著天子詔書,大聲說道。
聽到劉成吼出來的這話,再看到劉成手中高高舉起的天子詔書,以及那些露出左臂,隨著劉成一起過來的同袍。
嚴顏這裡,頓時就變得不平靜起來。
這些人,生下來就是大漢臣民。
很少有人想著造反之類的。
這個時候,猛然聽到劉成說出這話,要讓他們在大漢臣民之間,與反賊劉焉之間做一個選擇,他們心中自然保持不了平靜。
許多兵卒,慌亂之中,都將目光投向了騎著馬,立在將旗之下的嚴顏。
想要從他們的主將這裡,得到答案。
而嚴顏這個時候,腦子裡亂鬨鬨的。
額頭之上,都忍不住的有汗水冒出來。
來了!
這該死的劉成,果然用這個要命的東西,過來壓自己了!
嚴顏心中著急之下,都有種想要對著劉成破口大罵的衝動了。
該死的!
大家都時領兵打仗的人,為什麼就不能真刀真槍的拼殺一場?
為什麼就非要用這些戰鬥之外的東西,過來欺負人?
劉成望著沉默不語的嚴顏,嘴角勾出一絲笑容。
他稍稍的等待了一會兒,就加大聲音,出聲喝道:「為大漢臣民著左袒!為逆賊劉焉者右袒!!」
嚴顏手下的兵卒,聞言變得更加不安。
一些人望著嚴顏,目光慌亂不已。
而嚴顏,額頭之上的汗水,直接就滾落了下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嚴顏腦海之中為之一亮,一個很好的方法,一下子就浮現了出來。
他忽然間就意識到應該如何應對劉成的這一切了。
劉成這廝,拿著天子的詔書,帶著大義而來。
以此而進行施壓。
自己想要不受到影響,那麼,就只要將對方的大義破掉!
只要將其大義破掉,手下的軍心就能夠穩了。
自己就能夠率領著兵馬,繼續與劉成廝殺。
不然的話,在如今這種三軍氣勢被對方盡數奪去的情況下,強行帶領兵馬進行衝鋒,只會加速敗亡。
破掉劉成高高舉起的大義,倒也算容易。
只需要死死咬住董卓名為漢相國,實為漢賊這一點就可以了。
說其大逆不道,脅迫天子,假傳詔令
「我有一言,請諸君靜聽!」
嚴顏眼中綻放出光彩來。
他在馬背上,挺直了身子,大聲喊道。
見到一直沉默不語的主將,終於開口說話。
那眾多滿是盼望的望著嚴顏,出聲表態的將士,心裏面都鬆了一口氣。
都豎起耳朵,等著他們主將發揮。
「天子年幼,十常侍作亂」
「咚咚咚!」
嚴**在馬上,剛剛說了兩句話,還沒等他說到重點上,隊伍後面兩側的山林之中,陡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戰鼓聲。
隨著戰鼓聲響起,喊殺聲也隨之響起。
大量兵馬,從山林之中湧出,潮水一般的,沖向了嚴顏隊伍的側面。
隆隆的戰鼓聲,以及那兵馬衝殺時的動靜,一下子就將嚴顏的話給遮了下去,只有周圍少量的人能夠聽到。
而嚴顏,也被這陡然出現的情況,給驚到了。
將剩下的話,都給停下。
與此同時,還有兵馬,從更靠後的位置衝出,組成厚實的軍陣,迅速的將嚴顏兵馬的後路,給徹底堵死。
而那從兩側湧出的兵馬,也以非常蠻橫的姿態,將嚴顏的兵馬從中間沖斷。
等於算是,趁著嚴顏兵馬軍心大亂之際,一下子就將嚴顏的兵馬,給衝擊成了四段!
在看到這樣多的關中兵馬,漫山遍野的衝殺而出的時候,嚴顏的面色,就已經是忍不住的為之大變了起來。
心中知道,這一次的事情麻煩了!
自己以自己非常謹慎的操作,最終還是中了這劉成奸計!
如果,僅僅是兵馬上的廝殺,嚴顏自問自己並不怵這劉成。
關鍵是,這劉成太奸詐!
用天子詔書這些,擾亂軍心。
讓自己軍隊之中,一往無前的戰意,消失殆盡!
等到自己,終於想到應對辦法,準備出聲破掉其所攜帶著的大義的時候,這廝根本就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直接就讓事先埋伏起來的大量兵馬,沖了出來。
強行打斷自己的說話,將事情,重新拉回到了打仗本身上
這種處處被動,處處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太憋屈了!
嚴顏帶兵的時間不短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從來不曾這般憋屈過。
他自問在帶兵打仗上面,能力不差。
但卻被劉成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組合拳,給打的暈頭轉向,自顧不暇
大規模的衝突,並沒有出現。
主要是埋伏在這裡的劉成兵馬,將嚴顏的兵馬,給沖成幾段兒,並順勢包圍之後,並沒有繼續動手。
他們保持著警戒的狀態,與顯得不安的嚴顏兵馬進行對峙。
可以說,此時此刻,嚴顏與嚴顏手下兵馬,徹底處在劣勢。
嚴顏兵馬的正前方,騎在青狐馬之上的劉成,靜靜的望著這些,沒有多餘的動作。
而嚴顏,也同樣是統領著前面的兵馬,沒有什麼動作,與劉成進行對峙。
方才那緊急的情況之中,他倒是想要率領兵馬,去後面進行支援。
但有劉成這樣一員猛將,與劉成所帶領著的兵馬,在他的面前守著。
他也只能是被迫冷靜。
在這裡靜靜的與正面的劉成對峙。
看起來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乃大漢皇叔劉成!奉天子詔討伐不臣!
為大漢臣民者左袒!為逆賊劉焉者右袒!」
劉成一手持大鐵戟,另外一手持著天子詔書,再度出聲大喝。
聲音隆隆,朝著周圍散開。
以至於周圍的山峰,都有一些回應,將他的聲音來迴蕩,憑添了不少的威嚴與氣勢。
這一聲斷喝吼出,令得不下三萬的西川兵馬,紛紛為之色變!
不僅僅是因為劉成居然有這樣一副大漢好嗓門,且所喊出來的話,又占據著大義,站在漢家正統之上。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被劉成的兵馬給沖開包圍了。
沒有了退路,想要逃走都困難。
驚慌之中,無數西川的兵卒,紛紛將目光投向主將嚴顏所在的方向。
盼望著他們的主將,帶著他們,做出正確的事情,化解這一次的危機。
嚴顏的額頭之上,再度有汗水滑過,順著下巴滴落。
他望著看著很是平靜,但實際上,卻擁有著沖天氣勢的劉成,沉默不語。
落在別人眼中,以為嚴顏很是沉穩。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嚴顏,心中早就亂成了一團。
你以為他沉默不語是穩重,實際上,他的沉默不語是在極力思索著解決事情的辦法
這種沉默持續了一會兒之後,嚴顏忽然間露出了笑容:
「定軍山的火可真大啊!
到現在都不曾熄滅。
糧草都沒有了吧?」
嚴顏伸手指著定軍山的方向,提高聲音說道。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往定軍山的方向,行進了差不多二十多里路,距離定軍山更近。
看那從定軍山升起的煙柱,看的更為清晰。
「我率兵出關的時候,已經命令葭萌關的守將,一旦發現事情不對,就將糧草盡數點燃。
並且,還會迅速從葭萌關往綿竹而去。
一路之上,焚燒糧草,並向劉益州建議,使用堅壁清野之法。
沒了定軍山的糧草。
在葭萌關、在西川這裡,也一樣得不到任何的糧草,我看你能夠在這裡堅持到什麼時間!
你這為虎作倀之人!」
嚴顏說罷,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為了鼓舞自己這邊士氣,並想要儘可能的刺激到劉成,與劉成兵馬的笑聲,很快就漸漸的消失了。
因為,嚴顏發現,在自己說出來這些話之後,這劉成劉皇叔,根本不為所動,依舊是那樣的平靜。
不僅僅是劉皇叔,劉皇叔手下的兵馬,也一樣是如此。
就好像是,他們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樣。
「不要在這裡強壯鎮定」
嚴顏提高聲音喊道。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劉成那比嚴顏大的多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與你說,這定軍山的糧草著了?
這是誰給你的自信?」
聽到劉成這話,嚴顏一愣,馬上伸手指著定軍山的方向:
「你莫要在此垂死掙扎了!
定軍山此時還冒著滾滾濃煙,如此鐵證之前,你還敢強詞奪理!
真是可笑!」
嚴顏嗤笑,不屑一顧。
劉成笑了笑:「誰告訴你,定軍山那裡冒煙了,燃起了大火,就一定是那裡的糧草著了?
莫非是張任告訴你的嗎?」
聽到劉成說出這話,嚴顏心頭猛然顫了顫。
他強裝鎮定,說道:「你休要在此強詞奪理!」
劉成笑了笑:「將咱們的張別部請出來,好好的與嚴校尉說道說道!」
邊上一個親衛,應聲而動。
從戰馬側邊,取下一個包裹,從中拿出一個匣子,朝著嚴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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