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玉山下風處的汜水關野戰醫院,此時已經有了病人。
病人有十多個。
這十多個病人,都患了一種病,這種病就是肺癆。
醫院下風處的一角,有著一棟房子,房子周圍有圍牆,這裡算是一個單獨的小院。
這些病人就住在這裡,除了醫者之外,其餘人不許進出,裡面的那些病人,也不能邁出小院。
算是對他們進行了隔離。
肺癆在這個時代一旦患上,就是只能等死的病。
留在家中,不僅僅會繼續吃糧食,成為累贅,更有可能會傳人。
患了肺癆嚴重之後,被家裡面的人,給弄到荒郊野嶺去自生自滅的人,也不是沒有。
所以,當汜水關野戰醫院的人,找到那些家中有肺癆患者的人家,對這些人說,汜水關野戰醫院的醫學博士華佗,正在那裡研究治療肺癆的藥物,有了一定的眉目,有不小的可能會將人給徹底治癒,就算是不能治癒,也能在一定的時間裡,減輕病症,且會免費治療之後,不論是患者還是家屬都心動了。
尤其是聽說,來到玉山那裡之後,還有免費的的食物吃,有免費的房子住之後,就更加的心動了。
甚至於一些沒有患肺癆的老人都想過去了。
當然,也有少數的些人,心存憂慮,覺得天上不會掉餡餅。
野戰醫院的人也就與他們明說了,這是一種全新的藥物,並不成熟,需要有病人試藥,方能用來更好的檢測藥的效果。
將具有極好治癒效果的藥給弄出來。
聽到了這些之後,眾人反而安心。
肺癆本是一種絕症。
只能等死的那種。
現在雖說是試藥,但卻有很大的可能會被治好,能夠活下去。
這個帳很好算。
再加上野戰醫院的人又說,這藥的製作思路是劉皇叔給出來的,這些人就更加的放心了。
劉皇叔還能坑害他們這些苦哈哈嗎?
於是,被找到的人家,全都讓患者上了野戰醫院。
甚至於在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之後,還是一些人,不遠百里甚至於更遠的將患病的家人送過來。
只為追求那一線生機
一種全新的藥物問世之前,必須要進行臨床試用,不然就是不負責任。
最開始試藥的時候,自然可以用老鼠進行實驗。
設置於華佗他們,故意讓老鼠吃肺癆患者咳嗽出來的污穢,儘可能的讓關起來的老鼠也染上肺癆,再進行試藥。
但是,老鼠終究是老鼠,不是人。
到了有一定把握的時候,還是需要在患者身上,進行驗證。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此時依舊還停留在在老鼠身上試藥的階段。
這些被接到玉山汜水關野戰醫院的患者,目前喝的藥,是華佗之前的時候,給黃敘開的那些。
用來給他們緩解病症,減少痛苦。
華佗的藥,確確實實有一定的作用,這些病人,在喝了他所配製的那些藥之後,一個個都有所減輕。
這樣明顯的效果,讓他們都激動不已,心中充滿了希望。
對於醫學博士華佗他們正在研究的那種新型藥,更加的迫不及待起來。
與此同時,也有醫者,在寒冬季節出行,一路往玉山而來。
對於劉皇叔請求設立醫學博士,且讓華佗任醫學博士,並在玉山汜水關野戰醫院這裡,讓華佗一邊講課一邊給人治病,且汜水關野戰醫院,誠意聘請醫者的這些消息,在長安各種大消息接連不斷朝外傳遞的時刻里,並沒有被掩蓋下去,依舊是在特定的圈子裡面,掀起了軒然大波。
讓許多得到消息的醫者,心裏面都是忍不住的激盪。
有做官的人學醫術的,但是,醫學博士,卻是第一次出現!
儒家為何這般昌盛?
在他們中的許多人看來,就是因為有專門傳授經學的五經博士,如今醫學也有了醫學博士!
一切都顯得不一樣了!
於是有些離得近的,或者是心中比較急切的人,就在嚴冬的時節里,上了玉山
長安、西涼紛紛擾擾,廣大的關東地區,一樣不平靜。
關東這裡,實力錯綜複雜,諸多人的野心,在董卓進京扯掉大漢遮羞布之後,都隨之起來了。
現在,有了董卓李儒等人,借著劉成結親的機會,施行的一系列操作,關東這裡的水,被攪的更渾了。
南陽這裡,南陽太守,後將軍袁術袁公路正在大發雷霆。
「董卓賊子,欺人太甚!!」
袁術鬚髮皆張,張口咆哮,反手拔出腰間佩戴寶劍,狠狠的一劍劈在眼前的桌案上,桌案的一角,應聲而落!
「袁紹你這個小婢養的,你也欺人太甚——!」
他再度出聲嘶吼,對著袁紹破口大罵,並再度將手中寶劍揮砍下去,桌案的另外一角,也隨之掉落。
他真的好恨!
明明自己才是袁家的嫡子,結果袁紹那小婢養的,卻變成了袁家這一代的家主!
而且,還是以天子詔書的形式,直接昭告天下!
對此,袁術是真的不能忍!
尤其是想起之前的時候,自己直接以袁家嫡子的身份,將袁紹開除出袁家,對其進行了好一番的打擊的事情之後,袁術就更加暴跳如雷。
這不是在故意打自己的臉嗎?!
「老子勢必不與你兩立!」
袁術指天而罵。
這樣的罵聲出口,令的袁術身邊的不少人,面色都為之抽動。
袁紹是袁術同父異母的兄長,他對自己的兄長稱老子,那豈不是連自己都給罵了?
自己是自己的爹?
這關係有些怪異,堪比雞生蛋,蛋生雞。
「主公,這、這或許是董卓那廝的計謀。
他知道主公與袁紹不和,所以就故意弄了這一出,為的就是讓主公與袁紹之間,起更大的爭競,他好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主公萬萬不可這般衝動,不然只怕會上了董卓惡賊的惡當」
出使歸來的袁紹主簿閻象,等袁術的咆哮聲小了一些之後,顯得有些小心的開口對袁術這樣說道,進行寬解。
哪成想看起來平靜了一些的袁術,聞言頓時就再度變得暴躁了起來。
「呵呵」
他出聲冷笑。
然後開口道:「這裡面固然有董卓賊子的計謀在裡面,但未必沒有袁紹賊子,派遣使者,故意奉承董卓,讓董卓下這道命令,從而竊取袁氏家主之位在裡面!
袁紹賊子,不顧大義,不顧血海深仇,之前與劉成賊子結盟,現在又通過董卓之手,竊取袁氏家主之位,其心可誅!
以這賊子厚顏無恥的行經,做出這等事情,是一定的!
暗地裡,不知道與董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方才換取到了這些。
可偏偏這該死的小婢養的傢伙,一向會裝,整日裡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令得許多人都投奔他!
我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無數,一旦成為了袁家家主,將會受益無窮。
出身問題,一直都是那小婢養的一塊心病。
為了能夠成為袁家家主,將這事情給遮掩下去,這小婢養的,確實肯花大代價!」
袁術越說越生氣,又提起寶劍,將桌案的另外一角也給砍掉了。
可憐的桌案,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沉重。
袁術確實生氣。
他從小可謂是生活在袁紹的陰影下面,袁紹的優秀,給他帶來了太多的壓力。
他拼了命的努力,卻依舊是處處都比不過袁紹。
唯一能夠讓他感到驕傲的,讓他覺得自己能夠在袁紹跟前抬起頭,蔑視袁紹的,就是自己嫡子的身份,和袁紹小婢養的身份。
結果現在,這小婢養的通過這招,直接就破了他的防,將他心中唯一的一點能夠支撐自己的東西,都給打破了!
從今之後,世人將如何看他袁術袁公路?
必定會對著他指指點點,背地裡說上許多閒話。
說袁紹那小婢養的,都成為袁家家主了,而他這個袁家嫡子,卻什麼都不是。
這事情,只要想想,袁術心裏面就覺得異常憋悶,覺得面上在發燒。
「不行,我要立刻寫公文傳達天下,揭露袁紹為了竊取家主之位,而百般討好董卓,向董卓搔首弄姿的噁心行經,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小婢養的真正面目。
董卓乃是反賊,挾持天子,所下達的都是亂命,是做不得數的!
袁氏家主,只能是我這個袁家嫡子!」
袁術邁著腳步,在這裡轉悠的幾圈之後,握緊拳頭,雙眼之間仿佛有光彩在綻放一般。
閻象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主公現在已經上頭了。
這玩意,就不能在他面前說上一句袁紹的好。
不然的話,必然暴跳如雷。
真不知道這兄弟二人,之前的時候彼此之間到底都經歷了什麼,居然是讓他們二人,這樣看待彼此
閻象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直接勸自己主公的,不然的話,十有八九會觸霉頭。
所以他想了想,就主動請纓,說:「主公說的對,袁紹此賊,厚顏無恥,勾連董卓,竊取袁氏家主之位,乃是十足的小人行經。
屬下願意替主公執筆,代寫文書,向天下公布袁紹罪行,讓世人知道其醜陋嘴臉。」
見到閻象開口,袁術以為他是要勸自己,心裏面已經有些不悅。
卻不成想,閻象居然開口說出這話來。
面上不由露出一些喜色來:「好,主簿的文采我是知道的,一定能夠將袁紹那廝罵出屎來!」
閻象聞言,心不由的抽了抽,覺忽然間覺得自己主動請纓接下這個任務不是一個多好的事。
但方才他已經將話說了出去,這時候顯然是不能收回,只能是將這個任務接下。
然後要來紙筆,當場開始書寫。
閻象文采確實不錯,沒過太長時間,一片文章就已經寫好。
論文采斐然,自然比不上之前陳琳執筆所書寫的那篇討伐董卓的檄文。
不過,卻勝在氣勢如虹,罵的酣暢淋漓。
在揭露袁紹董卓之間骯髒交易的同時,從很多方面對袁紹進行了批判和揭露。
「好!好!寫的實在是好!」
袁術接過看了一遍之後,只覺得寫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忍不住的出聲叫好。
「就按照這個,不改一個字,讓人加緊謄抄,然後朝著各地散發而去。
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袁紹這廝的真正面目!」
袁術誇讚完了閻象之後,立刻出聲吩咐。
閻象並不阻攔,一直等到袁術將這事情給安排下去之後,他這才說道:「主公,屬下覺得,此時最需要做的,乃是抓緊時間攻打劉表。
袁紹雖然無恥,但他終究距主公遠,屬於後期的敵人。
且那傢伙已經取得了冀州之地,豫州的一部分,也都他的手中。
主公此時,只有南陽之地,和一部分豫州之地。
南陽雖然富庶,人口眾多,但是,說起來並不好聽,不如一州之地聽起來霸氣。
屬下覺得,主公只有取得了荊州之地,才是根本。
在今後也能夠更好的與袁紹那廝進行爭鋒」
閻象這是在轉移袁術的注意力了,想要將袁術的仇恨,給轉化為取荊州的動力。
卻不曾想到,袁術聞言突然又顯得怒氣上涌的樣子。
「孫堅這賊廝!居然敢背叛我,去了江東!
我之前的糧草這些東西都餵狗了!
真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給他糧草,將其直接餓死完事!」
袁術再度開口罵人,只不過此時的對象,變成了孫堅。
閻象雖然才從長安回到袁術身邊,但是進入南陽之後,他對於事情就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自己這脾氣不好的主公,為何會逮著他以往所倚重的孫堅孫文台破口大罵。
孫堅這傢伙,寫信與自己主公約定猛攻襄陽。
準備將劉表一舉殲滅。
自己主公一直都在等著孫堅發力。
這時候得到孫堅的信自然歡喜。
然後就點起大軍,派遣他們往襄陽而去。
而孫堅,這一次也用了死力氣。
先佯裝前去攻打江夏,然後陡然轉向襄陽。
與主公的書信中說,這樣做是為了打劉表一個措手不及。
當時大傢伙也都是這樣想的。
畢竟這孫堅手下沒有富庶之地,錢糧這些東西,都需要仰仗自己主公。
沒有錢寸步難行。
僅僅是依靠錢糧,就能夠將孫堅限制的差不多。
更不要說,在跟著自己主公的時間裡,孫堅從來沒有表現過什麼反叛之類心思。
而孫堅也確實是如同他在密信上說的那樣。
先是圍攏攻打江夏,隨後親自帶兵朝著襄陽而行,做出要去合圍強攻襄陽的樣子。
將守江夏的黃祖調動起來。
然後出城一路往襄陽趕去,要去解襄陽之圍的黃祖,就是在路上,遭受了埋伏下來孫堅。
被孫堅一戰大破。
黃祖帶著潰兵倉皇飛逃,一路往江夏而去。
然後在路上遇上了韓當,被阻攔住。
孫堅兵馬自後方追趕而來。
兩面夾擊,黃祖被斬!
事情發生到了這裡,對於袁術而來,乃是好事之中的好事。
但事情顯然並不是這樣簡單。
斬殺了黃祖之後,孫堅並沒有乘著大勝,朝著襄陽而去。
而是在第一時間,派人換上黃祖的盔甲,裝作受重傷的樣子,讓手下一些兵卒,換上黃祖手下兵卒衣甲,扮做潰兵,抬著一路急匆匆往江夏而去。
在傍晚的時候,來到江夏城門前面,大聲呼喝開城門。
被黃祖留來守城的乃是他的侄子。
一聽說是自己叔父受重傷歸來,需要趕緊救治,不顧邊上人勸阻,就讓人將城門悄然開了一道縫隙,好讓他的叔父趕緊進來。
然後,這個口子一開,就再也堵不上了
拿下江夏之後,因為劉表主力很多都被自己主公這邊拖在襄陽,所以孫堅這廝很不慌不忙的在江夏好好的搜颳了一番,這才帶著兵馬,乘坐著從江夏那裡劫來的大量船隻,運載著從江夏那裡獲得的大量糧草,過了江。
而且還是往返十多次裝載物資人馬過江的那種。
由此可見,孫堅多麼囂張,這一次對江夏搜刮有多狠,又得到了多大的收穫。
自己主公用來制約他的枷鎖,一下子就被孫堅給破開了!
而自己主公這邊,在得知孫堅在途中大破黃祖之後,就無比歡喜的等待著先前所約定的那樣,孫堅攜帶大軍,乘大勝之威,一路來攻取襄陽。
結果左等右等沒有等來孫堅前來的消息,反而是等來了孫堅帶著手下兵馬,劫掠了一番江夏,然後到了江東的消息
眼看著在對荊州的大戰上面,已經是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了,可誰能想到,突然之間這孫堅就來了這樣的一個操作!
這等於是將自己主公都給算計上了。
讓自己主公為他攻打江夏,遁走江東出了大力氣。
就連一開始自己才得知這消息的時候,也覺得錯愕,就更不要說自己的主公了。
依照自己主公的性格,此時只怕已經是將孫堅給恨得死死的了。
「主公,孫堅此人背信棄義,但終究是還是給劉表造成了很大傷害。
荊州諸郡,江夏極為富庶,江夏黃祖是劉表心腹,所帶兵馬,也都極為精銳。
此番被孫堅這樣一番操作,可謂是斷其一臂,乃是攻打荊州的好時候」
閻象開始與袁術討論取荊州的事情,其中多誇讚袁術,將取荊州與袁紹做對比。
一番論述,將暴怒的袁術說的平靜下來許多。
「所以,此時應當以大局為重,忍一時之氣。
先前那文書發出去,不僅僅不會給主公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會徹底與袁紹割裂,而且,還會得罪董卓,畢竟這事情他是讓下的天子詔」
閻象見袁術已經平靜的多了,當下就望著袁術開口這樣說道。
袁術聞言不由一愣,心中冷笑,臉上浮現出怒容來。
原來,這轉了這樣大一個圈子,是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原以為你閻象是一個好人,結果也是這般的為袁紹說話!
「忍一時之氣,今後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憋悶!
如同主簿所言,此事將那公告發出去,會吃力不討好,我們這邊占不到便宜,反而還會因此而得罪人。
但是,我心裏面卻舒坦了!
走路都是飄的!」
袁術望著閻象認真說道。
閻象聞言有些呆。
自己主公,這隨心所欲的有些厲害。
這事情可不是小事啊!
小事上面隨心所欲就隨心所欲了,但大事上面隨心所欲,可就不成了。
那是要吃大虧的!
當下就連忙再次勸阻,不希望袁術這樣做。
遭遇了一連串鬱悶事的袁術,小宇宙終於爆發了。
望著自己的主簿猛噴:「你還好意思說這些?我都不想說你!
被劉成騙走五十萬石稻米,你敢說你沒有責任?
讓你出使長安,該辦的事情,你一件都沒有辦成,反而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讓袁紹那小婢養的將袁氏家主之位搶走了!
而你自己,也得了高官!
這時候,不但不幫著我想如何對付袁紹那小婢養的,反而一再勸阻我,向那傢伙說好話,這這是什麼意思?!
我嚴重懷疑你已經叛變,在幫助董卓劉成,以及袁紹賊自做事情!」
袁術原本只是猛噴一下閻象,想要出出心中惡氣,結果,這些話出口之後,他一下子驚呆了,心中有明悟的感覺。
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望著閻象的雙目,都變得泛紅了。
他用手中劍指著閻象道:「說,你到底都瞞著我做了什麼事情?!」
閻象目瞪口呆,又覺得心灰意冷。
早在長安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察覺到了這是那董卓設下的計謀。
這計謀一點都不高明。
只要主公不太傻,就不會中計。
自己也極為自信,依照自己主公的心性,必然不會中計。
可誰能想到,自己這才回來,他就已經開始提著劍喝問自己了!
自己一直盡心盡責,他居然就這樣對待自己?
「主公若是這般想,那屬下無話可說,這不過是董卓使用的反間計而已,不僅僅是我,前去長安的使者,除了極少數之外,都升了大官」
閻象對袁術這樣說著,就解下印綬,捧著遞給袁術。
竟是要當場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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