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亮著燈火的房間外面,心情極為沉重,極為複雜的蔡邕,以極其糾結的語氣,將衛仲道從賊,並隨著白波賊一起,前去攻擊張濟所部,然後被生擒,被憤怒的牛輔給手刃了的消息,說給了蔡琰聽。
房間之內,因為聽到蔡邕的聲音響起,而在匆忙之間,將劉成寫來的書信給藏起來的蔡琰,聽到父親蔡邕說出這樣的消息之後,心中不由的為之長鬆了一口氣!
因為出事的,不是她最為擔心的劉郎。
甚至於,蔡琰是在長鬆了一口氣後,等了一陣兒的功夫,方才反應過來,衛仲道是誰,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又是什麼。
然後,蔡琰就呆愣在了當場。
這些日子以來,她與劉皇叔之間,雖然極為甜蜜。
並且劉郎也說,到時間回到洛陽之後,一定會將這個事情,給妥善解決了。
但在甜蜜之餘,蔡琰總是會感覺到一些陰雲。
這片陰雲就是衛仲道。
畢竟這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是自己的父親,與衛家的人定下的婚約。
而自己的父親,有些時候,看上去比較好說話,但涉及到一些事情的時候,卻固執的讓人無奈。
關於自己與河東衛氏解除婚約,然後嫁給劉皇叔的事情,鐵定是自己父親,充分用來展現他的固執的地方。
哪怕是自己看中的劉郎,是那樣的優秀,越來越位高權重也不成。
面對這樣令人感到極度為難的事情,哪怕是很聰穎的蔡琰,也一樣是愁眉不展,感到擔心不已。
怕到時間弄得太難看。
結果,還沒有等到自己的劉郎從汜水關那裡回來,開始動手處理這件事情,衛仲道,就已經死去了……
而且,還是那種從了賊之後,很不光彩的死去了……
從自己父親的言語之間,蔡琰能夠聽出,因為這事情,自己父親,是恨死衛仲道了……
這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而且,還直接將自己之前所擔憂的事情,一下子就給解決了,蔡琰心中壓著大石頭,徹底消失不見了。
這讓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片刻之後,蔡琰流出淚來。
這是心裡石頭落地,承受的巨大壓力一下子消失以後,忍不住的哭泣。
「阿爺,我知道,您、您早點的去睡吧……」
蔡琰帶著一些哭腔開口。
蔡邕聞言,一下子就更加的著急。
為了安慰自己的女兒,讓自己女兒心裏面變得好受一些,一向講究儒雅的蔡邕,立刻就對著已經死去的衛仲道,大聲的咒罵了起來……
「啪嗒~」
也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什麼,被董卓命人順道給掛在城牆上的衛仲道腦袋,搖晃了一陣兒,就從城牆之上,掉落了下去,發出啪嗒的聲響……
而蔡琰房間外面,蔡邕還在這裡,大聲的咒罵著的衛仲道,為自己的女兒出氣。
「昭姬,你也不用擔心,這天底下的大好男兒多的是,以我女兒的容顏,與才華,不愁找不到好夫婿。
你只是與那該死的衛仲道,有婚約在,並沒有成婚,連面都不曾見過。
只是說出去名聲有些不太好聽罷了,沒有什麼太大影響。
為父一定能夠與你找一個好夫婿!
比那從賊的衛仲道,好上許多倍的人!」
這樣罵了一陣兒之後,蔡邕停止了喝罵,出聲這樣對蔡琰說到。
倒是非常明白,『快速結束失戀痛苦的最好辦法,就是再開啟一段兒新的戀情』這樣的道理。
口中這樣說著,蔡邕立刻就開始在腦海之中思索起來。
這樣過了一會兒之後,還真的讓其想到何時的人物。
「昭姬,你覺得京兆尹司馬房的長子司馬朗如何?
這孩子長得很是高大,學問也不差,你們之前還曾經見過面,與咱們倒是門當戶對……」
蔡邕這樣說著,說道一半,又將話語停下了。
因為他忽然間想起,這司馬朗不久之前,也有了婚約。
司馬朗雖好,他卻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小。
他蔡邕的寶貝女兒,可不能與別人做小!
於是,蔡邕舍迅速拋棄司馬朗,接著在腦海之中思索合適的人選。
這樣過了一陣兒之後,蔡邕的腦海之中,猛然浮現出一個人來。
他迅速的在腦海之中,將這個人的所有條件,都給過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合適,一雙眼睛,都不由的亮了起來。
「昭姬,我想起來了一個特別合適的人選!
說出來,一定能夠符合昭姬你的心意!」
房間之內,蔡琰聞聽自己阿爺此言,不由的心如鹿撞,腦海之中,一下子就浮現出來了一個人影。
一時間,連眼淚都不再流了
只是滿是緊張與期待的等待著自己阿爺的下文,聽他說出這個人來。
「這人,乃是漢室宗親!
身份上面,比衛仲道那個距離現在許多年的外戚,還要高貴的多!
但又不似益州牧劉焉,幽州牧劉虞這些,過於高貴,咱們有些高攀不起。
也可以說,正好與咱們家門當戶對。
這人年齡也合適,又是一個有志氣的。
更為難得的是,這人至今不曾有什麼婚約,正是昭姬你的良配!
而且,只要為父與他說了,他一定會同意這門婚姻。
不會因為衛仲道的事情,而有什麼多餘言語!」
蔡邕這樣說著,越說,越是興奮。
看的出來,他對於自己腦海之中的人,確實是非常的滿意。
房間之內,蔡琰聽著自己父親的不斷訴說,一顆心跳的越來越厲害。
因為自己父親所描述的話,將一個人的身影,給勾勒的越來越清晰!
並且,這個身影,與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身影,能夠重合到一起!
今天,莫非是自己交好運的日子嗎?
自己為之擔憂了很久的東西,一下子消失了不說。
現在,不用自己主動開口,又或者是自己的劉郎開口說些什麼,自己父親,就又要主動將自己與劉郎之間的婚姻給促成了!
「所、所以父親所、所言的人為誰?」
乃怕是心中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蔡琰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出聲從自己父親這裡,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只是因為心中太過於激動,蔡琰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一些顫抖。
不過,她剛剛還流淚哭泣,所以在隔著閉著的窗子,站在房間外面的蔡邕的印象里,此時自己的女兒,臉上還帶著淚痕,情緒很是不穩定,說話聲音打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個人,你也熟悉,見過很多次了,之前,還隨著你父親一起,在他家中住過……」
蔡邕繼續說道,進行補充。
話說道這裡,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成為了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
在房間之內的蔡琰,停下呼吸。
在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從胸膛之中跳出來的等待之中,停頓了一下的蔡邕,終於再次開口,說出結果來。
「這人叫做劉水,就是你的師弟,為父才收的弟子……」
房間之中,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中的蔡琰,聽到自己父親口中說出來的這個名字,滿腔的激動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人都呆愣在當場。
不是她的承受能力不行,實在是自己父親拐的這個彎太大了!
太過於讓人猝不及防了!!!
不是說的是劉皇叔的嗎?
怎麼這樣一大通的說下來之後,最後卻變成了劉皇叔的弟弟劉水了?
房間外面的蔡邕,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女兒,此時是一個什麼表情的。
將劉水的名字給報出來之後,稍稍的等待了一會兒,沒有聽到蔡琰的聲音,蔡邕只以為是自己女兒有些害羞,或者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想想也是,自己女兒以往有婚約在身,對待劉水這個弟子,只是當作師弟。
而且,這劉水的年歲,也要自己的女兒小上一些。
這個時候,自己陡然之間將劉水給說出來,自己女兒會有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在如今的這個特殊時刻里,自己這個當爹的,一定要拿出當爹的派頭來!
自己之前的時候,在女兒的婚事上面,已經是瞎了一次眼了。
這一次,不論如何,都不能再瞎眼了!
於是,蔡邕在心裏面稍稍的想了一些措辭,立刻就開口說話:「昭姬,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但這門婚事,確確實實是一件非常好的婚事。
劉水無父無母,只有劉皇叔這一個兄長,我是他的老師,可謂是他僅有的師長了。
在這事情上,我說話很管用。
而且,這段兒時間的接觸下里,我發現劉水這孩子很有想法,很有志氣,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苗子。
更兼他有一個非常有本事的兄長……」
蔡邕越說越是順暢,越說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不錯。
甚至於說道後來,都想這個時候,就去找劉水,去將這個事情說與劉水聽,將之給定下來。
房間之中的蔡琰,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時間甚至於都有些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身在哪裡了。
「阿爺!」
耳聽得自己的阿爺越說越離譜,蔡琰終於是不敢在持續發呆了。
她趕緊開口出聲,將自己父親的話,給打斷。
「阿爺,你說什麼呢!為什麼是劉水?
為什麼就不能是劉皇叔?
劉皇叔,豈不是更好,更合適?」
事情到了如今地方這個地步,蔡琰也沒有什麼好害羞,好猶豫的了。
她本身也不是那種害羞猶豫的人,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見。
而且,這個時候,也不是害羞和猶豫的時候。
她若是再猶豫一會兒,自己父親在自己的婚姻上面,非得要再瞎上一次眼!
蔡琰聲音傳出,這次輪到站在門外面的蔡邕呆愣了。
他口中正滔滔不絕的說著的話,一下子就停頓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阿爺覺得劉皇叔不行?」
蔡琰聽到自己父親陷入沉默之中,摸不透自己父親想法的他,心中不由的為之感到著急。
聽到自己女兒再次反問出來的話,一時沉默的蔡邕,才算是開口說話:
「劉皇叔行,確實非常的行!
這人乃是當今天子,當眾的認下的皇叔,是極為正經的漢室宗親。
一身武藝驚人,統兵之能,也極強。
率兵擋在汜水關,關東諸人,一個都不能西進一步!
短短時間之內,就立下赫赫戰功。比相國手下,那些已經成名很久的將領,都要有能力。
更為難得的是,這人品德極好。
雖然有著大本事,但待人接物很是客氣與和善,不曾有居功自傲的表現。
而且,這人還不是那種純武人,在算術之道上,極為有造詣。
其算術造詣之深,就算是為父,也一樣是甘拜下風。
現在為父還在學習其所傳授的算術知識……
這樣的人物,我剛剛確實有思量。
只、只是……」
蔡邕說道這裡,停頓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樣的英雄,配小女兒綽綽有餘,父親為何要猶豫?」
蔡琰再度出聲。
被蔡琰這樣一詢問,蔡邕也就不再猶豫了。
「劉皇叔此等英雄,確實配得上我女兒。
只、只是……只是以現在劉皇叔的身份與地位,恐、恐怕是咱、咱們有、有些高攀不起……」
蔡邕說出實情來。
蔡琰聞言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阿爺不是看不上皇叔,而是擔心自己有些配不上皇叔。
心裏面這樣想著,蔡琰心裏面又不由的有些慶幸。
誰能想到,皇叔成長的如此之快?
如果不是自己之前,手疾,作事果決,先與皇叔暗度了陳倉,只怕到了現在,也一樣是要與父親一樣,在這裡望皇叔興嘆……
「若、若無那該死的衛仲道這一檔子事,為父自然是敢去與劉皇叔說親。
但現在……
雖然為父已經當面與那衛仲道解除了婚約,但有些事情,發生過就是發生過……
其實,我最先考慮的就是劉皇叔,發現不成之後,才想到劉水的……
早知道衛仲道這廝,是個這樣的禍害,且劉皇叔發跡這樣快,在當初處才見到劉皇叔的時候,我就立刻與衛氏解除婚約,將昭姬你許配給皇叔了……」
蔡邕說著這些,懊惱得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