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后拽著朱元璋的衣袖:「重八,我不治了!治不好,又是一條人命!」
朱元璋虎目通紅,罕見地發了脾氣:「治!必須治!咱不讓你死,我看誰敢讓你死!」
他不由分說扯開馬皇后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坤寧宮門口,朱枟跟在官差身後,好奇地看向四周。
殿宇鱗次櫛比,四方檐角各自掛著風鈴,兩旁跪著密密麻麻的朝中大臣和婢女太監。
這就是皇宮啊,果然夠氣派。
這時,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漢子急匆匆走出來。
「陛下,這位就是揭皇榜的神醫!」
那官差率先跪在地上,說完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一扭頭險些嚇得半死。
原來朱枟不僅沒跪,反而直勾勾地盯著朱元璋看。
朱枟前世是個醫科大學的學生,一次車禍穿越到大明年間,這還是真真切切地看到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
「這就是傳說中開局一個破碗的朱元璋麼,長得跟畫像也不太一樣啊。」
在心中嘀咕一聲,朱枟老老實實地拱手說道:「草民朱枟,見過皇帝陛下!」
與此同時,朱元璋上下打量著朱枟。
這年輕人不像御醫那幫沒骨氣的東西,見到他早就嚇得戰戰兢兢了,怎麼可能還敢直視著他。
對於朱枟不曾下跪的動作,朱元璋只覺得他十分有骨氣,語氣都少見地慈祥了許多:「你就是揭皇榜之人?」
「回陛下,正是草民。」朱枟點點頭。
「進去吧!」朱元璋側開身子示意朱枟進去。
跟著出來的常遇春等朱枟進去後,他忍不住低聲說道:「像!真是太像了,就連走路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徐達聽到他的嘀咕聲,疑惑問道:「什麼像?莫非你見過這個少年?」
常遇春雙手負在身後,呼吸有些急促起來:「你沒發現這少年郎中無論是走路姿勢,還是眉眼之間都和上位十分相似,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常遇春一說,徐達雙眼一眯,認真觀察起來。
片刻,他身子劇烈一抖,急忙說道:「不能吧,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這少年年紀大概二十出頭吧,和上位當年」後面的話常遇春沒說出來,但徐達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朱元璋尚且在潛龍時期的時候,是有一個兒子的,只是因為和陳友諒那次決戰打得十分艱難,再加上大後方直接被盯上,不少部眾四處逃散,那個孩子也走散了。
為這事,朱元璋當初還對他們這些老弟兄大發脾氣,馬皇后甚至思念成疾,三天三夜沒吃飯。
徐達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官差身上:「你先去調查一下這位朱枟的家世背景,有消息隨時稟告!」
「是!」
官差領命,應允一聲朝著外面走去。
坤寧宮內。
檀香環繞,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紫銅紅爐。
黃花梨打造的浮雕搖步床榻上,一位面目慈藹的婦人微眯著雙眼。
似乎是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馬皇后努力睜開雙眼,輕聲道:「小郎中,有勞」
話還沒說完,她雙眼猛地睜開,死死地盯著朱枟的臉。
「你我的兒」
「什麼咱兒,夫人你這是病糊塗了,這是咱給您找的揭皇榜的郎中!」
朱元璋大踏步地走進來,示意朱枟看病。
隔著臨時搭起來的紗布帷幕,一張枯黃的手掌緩緩探了出來。
看到手掌上滿是溝壑的皺紋,朱枟下意識鼻子一酸。
他前世也是孤兒,一直在嬸嬸家長大,只是在三歲那年,叔叔出車禍癱瘓,家裡大小事宜都是嬸嬸操勞。
還記得當初考上重點醫科大學的時候,嬸嬸病重住院,他連夜趕往醫院,在病床上,看到的也是同樣一雙枯黃縮皺,骨瘦如柴的手。
就是這樣一雙手,讓他從小不缺吃喝,一步步邁入重點醫科大學的門檻!
手指輕輕搭在脈搏上,坤寧宮內,一時安靜得針落可聞。
朱元璋罕見地嚴肅起來,重重地看著紗布帷幕里的身影。
常遇春和徐達兩人接連進來,極其默契地沒有出聲打擾,但看著朱枟的背影,真是越看越像。
「皇后娘娘食欲不振,口欲不加,最近也是茶不思飯不想,有陣子沒好好進食了吧?」朱枟微眯著眼睛,輕聲說道。
他話音剛落,朱元璋猛地一愣,立即說道:「是了,的確如此,咱每次都把飯菜親自端上來,但她吃兩口就吃不下了。」
朱枟點點頭:「積勞成疾,再加上思念過度,急火攻心之下,病來如山倒,莫說皇后娘娘了,就算是個壯漢,這樣的情況下,也會生病。」
「草民給娘娘開個方子,梳理體內火氣,好好歇息幾日,便可痊癒了,但此法治標不治本。」
朱元璋正要答應,聽到朱枟說治標不治本,微微一愣。
他語氣中竟然罕見地多了幾分請求:「小郎中,你說的這治標不治本是什麼意思?」
朱枟隨手寫下藥方,輕吹還未乾涸的墨跡:「積勞成疾,思念過度,這是病根,解決了病根,皇后娘娘的心病就算解決了。」
朱元璋焦慮重重點頭,自從他成為大明皇帝之後,便和馬皇后約法三章。
後宮外的事情他做主,後宮內的事情馬皇后做主。
這積勞成疾,估摸著是因為後宮事情駁雜。
但思念過度想到這,朱元璋罕見地嘆了口氣。
他哪裡不知道馬皇后為何思念過度。
這些年來,為了找尋那個丟失的子嗣,錦衣衛頭子都換了三撥了,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過陛下不用太過擔心,草民去煎服這些藥來,皇后娘娘不舒服時,吃下即可!」朱枟說道。
「好好好!你這郎中倒是厲害,比咱的御醫還厲害得多!」
不管怎麼說,朱枟的確能穩住馬皇后的病情,朱元璋同時還忘不了貶低一下御醫。
後方跪在地上的幾個御醫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陛下心情極好,想必他們也不用遭受砍頭之罪,罵兩句就罵兩句吧。
「來人,帶小郎中下去煎藥!」
朱元璋喊了一嗓子,一個太監疾步走來,引著朱枟離開坤寧宮。
在朱枟離開的時候,徐達仔細地看著他,心中驚呼道:「還真是像,搞不好,真的是」
朱元璋坐在搖步床榻旁,抓著馬皇后的手激動地說道:「妹子,你聽到了沒有,你就是積勞成疾,沒什麼大問題。」
「一會那小郎中煎藥回來,你要好好服下。」
「咱還想讓你好好監督咱呢,以後妹子你主內,咱主外。」
馬皇后嘴角一笑,輕輕地喘息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重八,剛才那郎中好像枟兒啊。」
聽到這話,朱元璋猛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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